061 趕出家門
“那個錢是我今天割草的時候把兩株草藥當雜草一起割了,正好遇到了城裏一個來收草藥的人,他說這個草藥很名貴,就拿那個衣服給我換了那兩株草藥,我想著媽媽那件衣服已經全是補丁了,我就換了,但是被舅媽搶走了。”
鍾晴不願意把自己賣草藥的實情都說出來,怕因此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更怕自己此刻的這個生財途徑若是被李桂蘭他們知道了的話,會遭到破壞,甚至是搶奪。
所以此刻她隻能這麽說。
若隻是一筆意外的財富,那自然不會引起別人的惦記,但是若是一筆長期的財富,那也許就連她的這個親生父親都會生出惡念來的。
“你把我當三歲小孩糊弄呢?”
鍾晴的話音剛落,鍾建國就氣勢洶洶地掄著扁擔又要打上來,“這個村子,家家戶戶都在那裏割草喂兔子喂羊的,怎麽從來也沒聽說過誰家割到過什麽能賣錢的草藥,就你能割到?”
“爸,這就是事實,那件衣服就是那兩株草藥換來的,家裏的錢,我沒拿就是沒拿,我連你們把錢放在哪裏的我都不知道,我去哪裏偷?李阿姨每天都在家裏,我若是偷錢的話,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呢?爸,你為什麽就對我一點信任感都沒有呢?”
鍾晴用盡最後的力氣對著鍾建國喊出了聲,算是她對鍾建國最後的解釋了。
若是鍾建國還是不信,那她也就真的沒有什麽好解釋的了。
但是一個人的那種近乎根深蒂固一般的思想,又怎麽可能是她此刻幾句話的解釋就能化解的。
鍾晴所有的爭辯落到了鍾建國的耳中,無疑都成了她的辯解,讓鍾建國對於自己的這個女兒越加不喜了。
一直到被鍾建國倉皇趕出家門的時候,鍾晴整個人都還是有些惶惑的。
上一世死的突然而又不甘,這一世又是倉皇重生,鍾晴並沒有什麽了不得的過人之處,隻是多承載了一世的記憶,提早地知道了身邊的人哪些是真善,哪些是偽善而已。
原以為既然上天能給她重生的機會,那這一世,她也許會過得不一樣一些,可是沒成想最終卻還是被趕出了家門,甚至還把這一日提前了這麽多。
重活一世,若是非說什麽變了,那就是鍾晴的心態。
上一世被趕出家門的時候,鍾晴心如死灰,一個人漫無目的渾渾噩噩地走著,隻想著自己要趕緊離開這裏,離開這些隻會不分青紅皂白謾罵她的村民。
後來被黃彥所救,在他提前要娶她的時候,她即使心中隻覺得他是為了對她負責,卻還是木然地答應了。
婚後,黃彥為了讓她過上好日子投身商海,經常在外奔走,她便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是為了避開自己,一顆心越發地陷入寒涼,覺得自己仿佛遭遇了全世界的背叛,一直到楊慶生和鍾雅的投靠。
楊慶生的懺悔和溫聲細語對於當時的鍾晴來說就好似一劑良藥一般,逐漸將她冰凍的心暖化。
這也是為什麽當楊慶生哭著跟她說自己在倉庫被機器砸了,可能就要跟她天人永隔的時候她幾乎想都不想就衝了過去。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當黃彥接到鍾雅的電話,說鍾晴被困火海的時候,明知道這裏麵有詐,黃彥還是不顧一切地趕來過來。
就像他說的,如果救不出你,那我們就死在一起……
鍾晴想著,眼淚不由得就滾落了下來,不是因為被趕出來家門,而是因為自己上一世辜負了他,辜負了那麽好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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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的夜晚總是來得比較快,沒一會,周圍就黑透了。
鍾晴知道,以鍾建國的性格來說,剛剛被自己頂撞了幾句,又認定了是她偷的錢,盛怒之下,他是不會管自己的死活的。
就像上一世,她挨了他那麽幾下,一個人出來走了那麽久,他就真的沒管過自己。
鍾晴甚至不知道,如果上一世的自己就那麽死在了路邊,他會不會傷心難過,會不會掉一滴眼淚。
也許還是會的吧,隻是片刻的難過之後,他大概就會轉瞬就這個不成器的女兒拋諸腦後。
鍾晴無處可去,媽媽在戚家自己都過得艱難,她當然不會再這個時候再去給她徒增煩惱,所以便一個人摸索著向著學校走去。
農村的夜裏比城裏要冷上許多,特別是走在前後沒有遮擋的路上,身上的這點衣物好似根本沒有任何禦寒的作用一般,北風輕易就能鑽進衣衫之中。
鍾晴冷得有些受不了了,隻能越發地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想摸進學校去,教室裏雖然沒有床可以睡覺,但是至少可以遮風擋雨。
其實今天被鍾建國趕出來,她並沒有太難過,甚至算是她故意為之的。
她現在找到了賺錢的途徑,但是很明顯,自己在這個村子裏的哪怕任何一點動靜都會傳到李桂蘭的耳朵裏,她繼續留在那個家裏賺來的錢隻怕最後都會被她這個繼母算計過去。
現在既然鍾建國這麽不相信自己,那她不如索性從那個家裏抽離出來,等攢夠了錢,去買個人家的牛棚什麽的都是好的,稍稍修葺一下,她和媽媽就有地方落腳了。
她不怕清苦,隻是厭惡極了那種被人無休止地冤枉責怪的感覺,這一世,她要讓自己和媽媽都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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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教學樓,一直猛烈的風總算被阻斷在了外麵,身體出現了短暫的回暖,鍾晴下意識地搓了一下手,想要讓自己微微僵冷的手暖和起來。
可是就這麽一搓,掌心的傷口卻被狠狠扯開,痛得她痛呼出聲。
原本因為剛剛一路走來又冷又難受,她都忘了自己手心處的傷口了,結果此刻微微一扯,血液剛剛凝固的傷口被她自己無情地扯開,痛得她眼淚瞬間就在眼眶之中泛起。
可是就是她這一聲痛呼,卻讓教室裏麵那個正坐在她的座位之上低頭擺弄著什麽的人猛地警覺,瞬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