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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怎麼感謝我

  第二天上午,申一甲在辦公室里往推拿店打了個電話。


  電話是呂良接的,一聽是申一甲,就訴開苦了:「一甲哥,溫度一點沒變啊,還是那麼並冷。」


  申一甲心裡有數了,肖玲的話沒起作用。不過他更擔心娟子的身體:「娟子怎麼樣了?」


  「娟子好多了。」呂良說,「正在吃中藥呢,娟子嫌苦,不想吃了。我好說歹說,他才把早晨的葯吃了。」


  「見好就行。」申一甲說,「呂良,娟子是你老婆,這些事就不用我操心了吧?」


  「不用不用。」呂良說。


  「那就好,屋裡溫度低呢,你就再忍一下,我這邊再想想辦法。」申一甲說。


  門響了兩聲,方艷推門進來,見申一甲正在打電話,伸了伸舌頭,一付進退兩難的樣子。


  申一甲昨天一整天沒看到方艷,不知道她找他有什麼事,便沖她點了點頭。方艷得到了申一甲的許可,慢騰騰地往前挪動的腳步。


  「一甲哥。」呂良說,「供熱站的事,拜託你啊。」


  「跟我客氣什麼啊,等消息吧。」申一甲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你們那卧室太冷的話,就買一個電暖氣,知道什麼叫電暖氣吧,不是你買的那種電熱風,那東西吹多了太乾燥。昨天在娟子面前,我沒好意思說你,明年你就要做孩子爹了,怎麼還那麼粗心大意的。」


  「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去買。」呂良說。


  方艷穿了一件單薄的羊絨砍肩,裡面是一件粉色襯衣,抱著肩膀來到申一甲的面前。申一甲打量著她,向旁邊的沙發掃了一眼,想讓方艷坐到那裡說話。方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申一甲為什麼剛才用那種目光看她。


  「申主任,我穿這身不好看嗎?」方艷問。


  申一甲笑了:「好看是好看,就是……」


  「就是什麼啊?」方艷湊了過來,「申主任的話,好曖昧啊。」


  「那不叫曖昧,那叫含蓄。」申一甲更正道。


  「啊,對對,含蓄。你別那麼含蓄好嗎?我聽不懂。」方艷的嘴撇了撇。


  申一甲與方艷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不算短了。她應該算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幹部子弟了,骨子裡往外透著一種優越感,她這種優越感在申一甲的面前卻是半遮半掩的。他知道方艷對他的印象不錯,甚至可以說很有好感,但他並不希望這種好感發展成別的東西。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她是他的同事,因為她的老舅是市人大副主任姜震東,在申一甲的心理,與方艷劃了一條非常清楚的界線,說什麼不說什麼,做什麼不做什麼,他心知肚明,只是從來沒有故意表現出來。


  「方艷啊,現在天冷了,你穿得太少了,要多裝點衣服,千萬不要感冒了。」申一甲聲音平靜。既然方艷問他,他就沒有必要吞吞吐吐了,她確實穿的有點少了。


  「申主任,你想熱死我啊。你摸摸咱們辦公室的暖氣,都燙手,這不是浪費能源嘛。」方艷拉起申一甲的胳膊,往暖氣那邊拽。


  申一甲忙掙開她的手,指了指沙發:「方艷你坐。」


  方艷並沒有按申一甲的話,坐到沙發上,而是側身靠在他的辦公桌上。


  「剛才你電話里說哪裡太冷啊,還得買電暖氣,這樣一比,我們就太幸福了。」方艷說。


  「咱們這市政府大樓是挺熱,可是有的住戶溫度根本不達標,我有個兄弟剛剛結婚,新娘就凍病了。」申一甲說,「我昨天還給熱電公司的辦公室打了電話,過了一宿了,溫度還是那樣。」


  「熱電公司?田長發那兒?」方艷說,「這麼說田長發眼睛里沒有你啊。」


  「我沒找田長發,他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我沒敢找他。」申一甲說,「萬一人家目中無人,根本沒看上我這個小督查,那不是自討沒趣嘛。」


  「我也聽說了,今天供熱不好,十幾度的用戶不在少數。我有幾個同學就跟我念叨,熱電公司改制以後,老闆的年薪上去了,老百姓的溫度下來了,現在田長發老牛了,一次改製得到的乾股,讓他一夜之間躋身千萬富翁行列。」方艷離開辦公桌,在沙發上坐下來。


  申一甲聽了方艷的話,覺得很無奈,國企改制是市委書記高崇雲親自拍板的,似乎也符合國家推進國企改革抓大放小的導向,可是什麼企業該改,什麼企業不該改,什麼企業該快改先改,什麼企業該后改慢改甚至不改,到現在也沒聽說有什麼標準和尺度啊,全都一刀切了,今年年末就要敲鐘問響、殺馬扣槽呢,沒完成改制的主管單位和企業要有說法的。


  「最噁心的是有的地方凍得要死,有的地方熱的要命。」方艷說,「你說咱們這個辦公大樓,用這麼熱的溫度嗎?」


  申一甲不得不承認,方艷還算說了一句公道話。


  「你不是想找田長發擺平你兄弟家的溫度嗎?」方艷說,「這事交給我吧。」


  「交給你?你和田長發熟啊?」申一甲問。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藍河誰不認識田長發啊?全國人大代表,誰給他推薦上去的,市人大啊。」方艷說,「田董事長和人大的關係最密切了,他可以不理市委市政府,但人大領導的話,他還是聽的。」


  申一甲心裡憋屈,方艷這彎轉的可夠大的,轉來轉去,又轉到他舅舅姜震東那兒去了,不服不行,先別管他是市人大的,還是市政協的,這世道有個當領導的親戚就是仗義,就是牛掰。


  「方艷,這事不算什麼大事,犯不著去找你舅舅吧?」申一甲一聽到市人大就頭疼,更何況方艷是市人大新晉副主任姜震東的外甥女。


  「這點小事,找個處長就擺平了。」方艷說,「我和人大的那些處長混得很熟,找個人給田長發打個電話就能擺平。」


  申一甲輕嘆一口氣,原來事情這麼簡單了,看來自己劍走偏峰,找錯人了。肖玲雖然是熱電公司的董辦主任,但哪有董事長的話管用啊。


  想自己一個堂堂的督查室主任,雖然不是什麼領導幹部,但至少也是政府辦的一個大科長啊,連推拿店供暖這點事都解決不了,說話還不如一個科員有力度,申一甲心裡有些為難。方艷已經主動答應他,幫他擺平這件事,他只需輕輕點個頭,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見申一甲有些猶豫,方艷從沙發上站起來:「這事兒也不用你出面,一會兒我去人大走一趟,你就等著好消息吧。」


  「真的不用我出面嗎?」申一甲問。


  方艷莞爾一笑:「怎麼?想和我一起去啊?你願意去我也不攔著。」


  申一甲忙把話收回來:「我當然相信你的能力。我還是不去了吧,讓你老舅看到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我不好交待啊。」


  「申主任,你的顧慮太多了吧?」方艷說,「我老舅那個人啊,可民主啦,從來不干涉晚輩的事情,要不他怎麼去了市人大呢。」


  「申主任,那我走了。」方艷說,「等我好消息吧,有了結果,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申一甲樂見方艷這樣大包大攬,幫他辦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雖然有點坐享其成的感覺,但也不算過份,方艷畢竟是他的同事嘛,又是他的屬下。


  方艷快走到門口了,申一甲又把她叫住了。


  方艷回過頭來,好奇地看著他:「怎麼了,你不會又改主意了吧?」


  「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啊。」申一甲說,「我的事再重要,也不能把工作扔到一邊啊。」


  方艷低頭笑了:「不好意思,真有件正事,差點讓我給忘了。」


  原來房產局辦公室剛才給方艷打來電話,說一房多售的調查有了新進展。房產局局長邀請我們督辦室的人過去,可以隨時隨地接待他們,為他們介紹情況。


  一房多售這件事,不是房產局一家能夠解決的。他們雖然是牽頭單位,但具體干還要多個部門配合。他們要請督查辦的人過去,無非是想通過督查辦的口,讓宮市長知道,他們一直沒閑著。


  「行,你打個電話,讓他們準備一份材料,我們這兩天抽時間去一趟。」申一甲說。


  下午一點半,方艷穿著羊毛外套、面帶微薰地敲開了申一甲的辦公室。


  申一甲清楚,她上午離開以後,一直沒有回來,中午也沒有在食堂吃飯。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方艷去了市人大,中午和人大的幹部一起吃飯了,這是吃了飯才回來的。


  「擺平!」方艷得意地甩了一下頭髮。


  「這麼快!」申一甲有些意外,他一天一宿都沒弄出結果的事,方艷一上午就擺平了?


  「那是。」方艷說,「不僅把你的事擺平了,還蹭了一頓午飯。」


  「甘拜下風,還是你厲害。」申一甲搖了搖頭。


  「你就等著好消息吧。」方艷一隻胳膊搭在申一甲的肩膀上,「你怎麼感謝我啊?」


  「怎麼感謝都行,你說了算。」申一甲也不含糊。


  「請我吃飯就免了吧。」方艷說,「我不能總吃別的人是吧,這樣吧,飯呢該吃吃,我買單,算你請客,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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