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怕被她粘上
方艷愣了一下,理了理齊肩的短髮,很不情願地說出了自己的手機號,來到申一甲的身邊,悄聲說:「申主任,你真壞。」
「你鍛煉鍛煉,抓緊時間適應角色,儘快獨擋一面,」申一甲在方艷的耳邊說。
申一甲心想,這丫頭真夠狡猾的,剛才幾個領導七嘴八舌,互相推諉時,她躲在車裡不出來。現在責任落實了,問題基本解決了,她出來了,還擺出一副成功者的姿態,不知道誰是領導啊?
申一甲覺得事情還不算完,天越來越涼了,如果再出現這種化糞池返流的問題,處理起來會更麻煩,有必要召集有關部門碰一下,採取一些預防措施。
「明天上午,在排水公司開個碰頭會,請今天到場的各位領導參加。很快就要入冬了,我們不如借這個機會,把全市小區化糞池都排查一下,針對化糞池返流問題,拿出一些對策,爭取在入冬前把這個問題全部解決掉。」申一甲說。
在回督查辦的路上,方艷坐在後排,得意地哼起了小調。
申一甲心裡清楚,方艷心情不錯。她雖然給他找了一個又臟又臭的差事,但結果還算不錯。這幾天,她初來督查辦,很少按時上下班,好像總有辦不完的私事,但她在業餘時間能想到份內工作,雖然是幫同學的忙,說明她心裡還是有工作的。
小車進了政府大院,申一甲下了車,走在前面,方艷幾步就跟了上來,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方艷,你一個幹部子弟,跟著我小科長,有什麼感覺?」申一甲問。
「那能有什麼感覺,忙唄。」方艷說,「不是跟你吹的,我老舅當秘書長那陣兒,我一天閑得慌,現在可倒好,一天忙得慌。」
「這也叫忙?」申一甲覺得不可思議,「那你老舅忙不忙啊?」
「他啊,整天忙,就是不知道忙的什麼。」方艷像是在發牢騷。
「明年一月份,藍河市政府換屆,你老舅不忙才怪呢。」申一甲說。
今年是市縣鄉三級換屆年,全市機關幹部沒有誰不知道。
「他好像就是在抓換屆吧。」方艷說心不在焉地說。
申一甲一聽到換屆選舉,不僅屏氣了呼吸。換屆可不是小事,聽說藍河的副市長多數都到屆了,年輕一點的,都在爭取進常委,或者交流到外地。如果年紀大一點,或者沒有明確的出路,恐怕就要到市人大或者市政協了。當然,像楊重那樣,只當了一屆副市長,就可以再干一屆了。
申一甲不想再聽方艷提起姜震東,便想換個話題:「方艷,今天的事多虧了你,表現不錯。」
「口頭表揚啊,也不動點真格的。」方艷說。
「你要什麼真格的?」申一甲問。
「提職就免了罷,就湊和吃頓飯吧。」方艷說。
「湊和?那還不容易,中午找一家包子鋪,請你吃包子。」申一甲說。
「嘻嘻,申主任,你不會這麼小氣吧,請女同事吃個飯就去包子鋪?」方艷說。
「包子怎麼了?包子是中國傳統美食啊。」申一甲淡淡地笑著,他就根本沒想請方艷吃飯,「你還別瞧不起包子,我知道你喜歡鮑魚、海參、龍蝦、魚翅,我也喜歡,你等我成大款的,我請你去最大的海鮮店,吃大餐。
「空頭支票!」方艷回敬道。
申一甲故意往邊上挪了挪,想與方艷保持一點距離,畢竟是年輕男女,又是在政府大樓,他必須得注意點形象,免得引來別人的議論。方艷似乎並不知道申一甲的意圖,旁若無人的並了過來,申一甲再躲就碰到牆了。
申一甲經過督查辦辦公室門前,沒有停留,徑直走向自己的主任室。方艷沒有回辦公室,而是直接跟了過來。
「還有什麼事嗎?」申一甲問。
「沒了,啊,有。」方艷模稜兩可,吞吞吐吐。
「有就說。」申一甲開鎖的速度非常緩慢,想讓方艷在他打開辦公室之前把話說完,那樣她就不用進來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方艷說,「就是看看還有什麼工作沒有。」
方艷這麼一說,申一甲還真想起來了。明天排水公司的會怎麼開,準備些什麼,還沒落實呢。
「那你進來吧。」申一甲麻利地打開門,來到辦公桌前。
方艷也跟了過來,在他的辦公桌上瞄了幾眼。
「你的辦公桌太小了。」方艷說,「你都是督查辦主任了,怎麼也應該換個大一點兒的辦公桌吧?」
「能用就行唄,我在這方面沒有什麼慾望。」申一甲說。
「你不知道,我舅那辦公桌可大了,有這張桌子四個大吧。」方艷說,「辦公條件好,心情好,心情好工作就好。」
申一甲撇嘴笑了,這是什麼邏輯。辦公桌什麼樣,和工作成績並沒有必然聯繫。
方艷的眼睛四處搜尋起來,又指了指沙發:「就這套沙發,不知道送走幾任督查辦主任了。你不覺得樣式有點太土了嗎?你跟封主任請求一下,換一套啊。」
申一甲整理著桌子,沒有說話。方艷看來是對他的辦公設備不感冒,在鼓動他管領導要東西呢。他雖然不這麼想,但方艷也是關心他,並沒有什麼惡性,只好任她多嘮叨幾句了。
「我老舅原來的沙發,講究著呢,歐式原裝進口牛皮沙發。」方艷說。
「我一個小科長,怎麼能跟你老舅比,人家原來就是廳級尾,處級頭,資歷老,貢獻大,用好一點的沙發也是正常的。」申一甲說。
「還有你這兩個卷櫃,一看就是鋁合金的,你能不能換個實木的啊。」方艷說,「我老舅的大券櫃,是純實木大板的,可氣派了呢。」
申一甲心裡又開始嘀咕起來,方艷張口閉口不離她老舅,她老舅似乎是她的驕傲與自豪,沒辦法,誰人家有這麼打腰的老舅呢。
「還有你桌子上的這些辦公用品。」方艷說,「我老舅……」
「我老舅……」申一甲也學著方艷的樣子說。
方艷反應很快:「誰是你老舅啊?」
「我老舅是鄉下種地的。」申一甲不得不承認,這個小玩笑讓方艷佔了上風。他這麼說,是實在不想聽方艷再說下去了,他一點興趣都沒有,甚至有一點反感。
方艷聽說申一甲的老舅是鄉下種地的,立刻像撿到了什麼在便宜。要是比老舅的話,申一甲是輸定了。
申一甲已經知道方艷一再提起她老舅的原因了。
表面上看,她似乎在像他顯示她有一個當領導的老舅,但實際上,她可能是怕他忽視她,或者小看她。但這丫頭表現得也太露骨了,絲毫都沒有掩飾。她是沒有城府呢?還是城府太深呢?申一甲有一點看不懂了。
申一甲希望方艷是一個沒有城府的部下,否則的話,他就得整天和她動腦筋。
「方艷,那個正在維修的小區,你跟進一下,及時把進度告訴我。」申一甲說,「如果施工中有什麼困難和問題,她能解決的就盡量解決吧。」
「沒問題。反正你不讓我管,我的同學也不會放過我。」方艷說。
「再就是明天那個會定在九點鐘吧,你一會兒告訴王主任一聲,我們三個一起去。」申一甲說。
「嗯。我一會兒就告訴王海。」方艷說。
正說著,王海敲門進來,見方艷在場,伸了伸舌頭,立刻縮回頭去。
「海子你別走。」申一甲喊了一聲,「有個美女在你就不敢進屋了?」
王海吱唔著:「你們不是在談工作嘛,我怕打斷你們。」
「沒有沒有,我正好要找你呢。」申一甲說:「說吧,什麼事?」
王海猶豫了一下:「剛才朱艷來了,把自己的東西全都拿走了。」
申一甲聽說朱艷剛才回來了,不禁暗自慶幸。昨天她和方艷對罵吃了虧,如果剛才方艷在屋的話,她肯定會找回來,兩個女人之間會發生什麼事情就不好說了。
「她走就走唄,關我屁事……」方艷不屑道。
申一甲擺手打斷了方艷:「人走都走了,咱們就不要再議論她了。」
「你不知道,朱艷昨天說得有多難聽呢,好了,我不說了,懶得提她。」方艷說。
「朱艷有什麼交待沒有?」申一甲問。
「沒有,我跟她說話,她就是嗯了幾句,從來到走,一句話沒說。」王海說。
申一甲笑了笑,朱艷肯定心情不好,她什麼也不說已經表現很不錯了。
「王主任,明天九點,我要在排水公司開個會,你和方艷都去吧。」申一甲說,「你也是老督查了,在督查辦的資格比我都老,所有有些事情你幫著把把關。」
「好的好的。」王海說。
「你也不問問什麼內容?」申一甲問。
「申主任不說,我就不該問。如果該問,申主任肯定就說了。」王海說。
「那具體內容,一會兒等回屋讓方艷跟你說吧。」申一甲說。
「好的好的。」王海說著,急匆匆地往外走。
「海子,怎麼說走就走啊。」申一甲說,「帶著你的室友啊。」
「缺德!」方艷嘟著嘴,很不情願地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