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女廠長變身陪酒員
「咱們企業一年能交多少稅?」申一甲見白義清拿著統計表,自然很關心這個問題。
「利稅合計一千五百萬。」白義清說。
「裡面有多少利潤呢?」申一甲問。
「利潤沒多少?去年也就幾十萬,白酒行業稅高,現在錢不好賺,掙點錢都交稅了,要不怎麼叫利稅大戶呢,白酒廠可是建廠七十年的老廠,抗戰之前建廠,為藍河做出的貢獻,那是誰也抹殺不了的。」
申一甲嗅出了一種火藥味,好像白廠長很防備他,似乎他是來抹殺酒廠貢獻的。
「我們是按照宮市長的指示,了解一下企業的改制情況,有成績說成績,有問題說問題,我們都歡迎。」申一甲不得不把宮市長搬出來,否則白廠長根本不把他當盤菜。
「那好說,那好說,我現在就一個大問題,請市裡給我多分一些乾股,否則我在這次改制中很難有所作為啊。」
「這條肯定是個問題。」申一甲說,「等回去以後,我們會向領導彙報。」
「乾股的問題解決了,你對白酒廠的改制就是首功一件,我白義清代表全廠職工感謝你。」白義清說,「小夥子,你以前可沒有來過白酒廠,你現在在政府辦是什麼職務啊,去幾年了?」
申一甲心裡一陣發虛,白義清果然不好唬弄的,又准又狠地擊中了他的軟肋。
「廠長,我認識他。」王久香忽然在一旁插話了。
「噢,那太好了,久香,你怎麼會認識申主任啊?」
申一甲被王久香冒出的一句話嚇了一跳,他並不認識王久香啊,她怎麼會認識他呢?這下完了,他這點底細看來藏不住了。
「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啊。」王久香突然尖聲笑了起來,「申主任在市政府接待辦當過辦公室主任,聽說還獨自接待過上面的大領導呢,有沒有這回事啊,申主任?」
申一甲覺得王久香的話,不僅沒有惡意,而且似乎在抬舉他,他正愁無法向白廠長交代呢。不過,他覺得王久香的話好像還不夠勁兒,他必須把宮市長帶上,才能不被眼前的白廠長小看。
「白廠長,我來政府辦之前,是在接待辦擔任辦公室主任,曾經參與接待過多位國家和省的重要領導,後來得到宮市長的器重,親自點名把我調到了政府辦。」申一甲得意地看了朱艷一眼,像這種話,他對朱艷都沒有說過。
「這小夥子,人才啊!」白義清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我怎麼聽說,申主任接待過北京某領導人的夫人啊,這事不會是以訛傳訛吧?」朱艷在一旁將了申一甲一車。
「那都是老黃曆啦!」申一甲沖朱艷擺了擺手。
白義清對身邊的王久香耳語幾句,抬起頭來:「申主任啊,時間不早了,我們現在就去餐廳吧,一定給我老白一個面子,我們邊吃邊聊。」
申一甲本想在白酒廠呆上個把小時,把問題弄清就走,現在看,白義清一改剛才咄咄逼人的姿態,忽然放下身段,馬上就要吃飯,他還真不好走了。話說回來,他這麼晚來到白酒廠,如果沒有留下吃飯,面子上也說不過去,弄不好會被朱艷恥笑。
「白廠長,吃飯就算了吧,我們今天主要是來了解一些情況。」申一甲說。
「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女人不喝酒,難交好朋友。」王久香又來了,「五湖各為主,四海共一家,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你們說什麼也得留下。」
辦公室主任前面帶路,幾個人出了厂部大樓,來到了廠門口旁邊的小二樓,直接上了二樓。申一甲一路上還在琢磨,到了白酒廠這一畝三分地,真由不得自己了,今天晚上說什麼也要挺住,千萬不能喝多,讓人家白廠長和王廠長看笑話。
白廠長招呼申一甲落座:「今天晚上,小兄弟就敞開喝,咱背後守著個白酒廠,酒管夠,喝不了,還可以兜著走。」
「白廠長,我是真不能喝酒,不信你問我們朱科長。」申一甲指望朱艷幫他說幾句,免得一會兒喝起酒來僵持不下。
「申主任好像是不能喝酒。」朱艷的態度有點模稜兩可。
白義清立刻抓住了朱艷的話把:「申主任,咱們男子漢不能讓女同志打掩護是吧,你總不能讓女部下替你喝酒吧?我瞧朱科長這態度,說你能不能喝酒都有點為難。」
服務員雙手拿來五瓶沒有商標的白酒,真把申一甲嚇了一跳,五個人五瓶白酒,這是一人吹一瓶的節奏啊。
「申主任,你是頭一次來我們白酒廠,我還真得跟你介紹一下。」白義清拿起一瓶酒,擰開瓶蓋聞了聞,「你別看這酒沒有商標,這酒可是真正的原漿啊,純粹自然發酵,絕對兌過一滴酒精。」
申一甲拿過瓶子看了看:「這要是到市場上賣,得多少錢一瓶啊?」
「這種酒我們貴賤不賣。」白義清說,「只留少部分接待客人用,當然啦,也不是所有的客人都能喝上這種酒。你就盡情地喝吧,要說它是瓊漿玉液可能有點玄,但我保證你喝多少都不上頭。」
「現在電視經常打廣告的那什麼酒,是不是也不錯啊?」申一甲問。
「那種酒就不要喝了,還不如我們零賣的散酒呢。」白義清說,「現在市場上已經形成了一個規律,只是有些酒廠的廠長還沒看出來,那就是你叫得越歡,死的越快,廣告費都賣不出來,酒好不怕巷子深,就是這個道理。」
白義清這麼一說,申一甲隱隱約約被勾起了那麼一種慾望,倒想試試這不上頭的裸瓶白酒,到底怎麼不上頭。
白義清坐在中間,右首是申一甲和王久香,左首是朱艷和辦廠李主任。
「久香啊,今天陪不好申主任,我找你算賬。」白義清指了指申一甲對王久香說,又轉過身去,對李主任說:「李主任啊,朱科長你就負責啦。」
申一甲心裡頓時沒底了,這白義清今天不像是陪酒的,倒像是監酒官,一個白酒廠的廠長,眼睛里肯定不揉沙子,藏個奸、耍個滑就不要想了。
「來吧,熱烈歡迎市政府督查室領導光臨白酒廠。」白義清端起了杯子,「酒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為了表示對兩位領導的尊敬,我帶頭干一杯。」
我靠!申一甲端起杯子,和白義清碰了一下,心想雖說是在你們白酒廠,這酒也不能這麼喝啊:「白廠長,慢點喝慢點喝,喝多了傷身……」
不等申一甲說完,白義清的杯子已經見底了。
「一條大河波浪寬,端起這杯咱就干。」王久香面帶微笑,端著杯子,看著申一甲,就等他把酒幹掉了。
申一甲心裡彆扭,這酒不喝還真不行了。他索性舉起杯子,一揚脖,把酒倒進了肚裡。他忽然覺得不對勁兒,嘴裡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原來杯子里不是白酒,而是有點甜味的稀釋的白醋。
「小夥子,果然勇敢。」白義清笑著對眼睛發直的朱艷說,「我這是以醋代酒,先敬二位一杯,墊墊底而已。」
朱艷聞言,把杯子湊近嘴邊,輕輕嗅了嗅,也把杯子幹掉了。
白義清敬過酒,沒等申一甲緩過味來,王久香就杯起了杯子:「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我給領導倒杯酒,領導不喝嫌我丑。」
申一甲心中愉快,看來白義清並不是想像中那樣要把他灌酒,事先還讓他來杯果醋墊墊底,使他心裡的壓力立刻小多了。他端起杯子,與王久香碰了一下。
「領導喝酒我打樣,你說怎樣就怎樣。」王久香說。
「咱們分兩下喝吧。」申一甲說,「在你們白酒廠喝酒,我就是白丁一個啊。」
「領導在上我在下,你說幾下就幾下。」王久香說完,把杯里的酒喝掉了一半。
「好,久香表現不錯。」白義清說,「李主任,該你了,我們的督查美女今天能不能喝好,就全靠你了。」
「領導偏心了吧,這第一杯酒,我怎麼也得敬朱科長一杯啊。」王久香說。
「好好,你來。」白義清說。
「雖說是量小非君子,無酒不丈夫。但我們女人啊,現在不幹杯,將來徒傷悲,朱科長,我敬你一杯。」王久香起身來到朱科長身邊。
「這杯太多了,我真幹不了。」朱艷說。
「天上無雲地下旱,剛才那口不能算。千萬別說不能喝,部下要比領導多。」王久香說著,把杯里的白酒又幹了,「天上有雲地上雨,喝了這杯保證不再難為你。」
「那好吧,你說話可要算數,不能再難為我。」朱艷說著,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舉杯問美女,你能喝多少?」王久香並沒有罷休的意思。
「我啊,我平時不喝白酒的,今天能端起杯子,已經是很大的勇氣了。」朱艷說。
王久香忽然把頭轉向申一甲:「申主任,你可都看見了,我沒有難為朱科長啊,危難之處顯身手,哥哥替妹喝杯酒。」
申一甲怎麼也沒想到,朱艷不想喝酒,王久香把賬算到他頭上了。看來,他和朱艷捆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對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