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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頭一棒

  這個東西就是胡一飛搜集來的資料。


  馮偉龍很認真地看了,涉及到縣領導,他的內心一片波瀾,臉上卻是沒有一絲表情,淡淡道:「一飛,這都是真的?」


  胡一飛沒說是他弄的,馮偉龍也沒有問,只問材料的真實性。


  胡一飛沒有顯露出魯莽的那一面,只是沉聲道:「我以腦袋擔保。」


  「這份材料,我先收下,我會根據實際情況作出決定,你要有心理準備,如果沒有動靜,你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如果有情況,你也要做好接受談話的準備。」馮偉龍語速很慢,「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情暫時你知我知,明白嗎?」


  雖然沒有再看資料,但是李珂的心裡清楚得很,如果沒有林哲宇的出現,這份材料對於他來說,無疑就是塊燙手山芋,但是現在,卻是大大不同了。


  馮偉龍道:「老李,市紀委會不會動真格的,這一次我們至少可以試探一下。」


  李珂點了點頭,半晌嘆了一口氣道:「老馮啊,說真的,我心裡是一點底都沒有。林哲宇雖然是市紀委副書記,可畢竟太年輕了,我怕事情會超出他的控制。老馮,這幾天有個培訓,要不你去吧,萬一出了什麼事,這裡還能留下你。我不想把我們都賭上了。」


  馮偉龍輕輕一笑道:「老李,咱們的年紀都是不上不下,如果不是因為內心的信念,憑你我之能,早就不在這裡耗著了,幹什麼都比現在強。人活著,最怕的是什麼?就是絕望。我們還沒有到絕望的地步,現在不管怎麼樣,林書記給紀委帶來了一縷清風,這個機會必須要把握住,孤注一擲吧。有句話不是這麼說的么?早死早投胎,如果真的還是不行,我覺得我們就沒有必要再堅持下去了,留下來孤軍奮戰嗎?」


  李珂向馮偉龍伸出了手,看了一眼窗外的艷陽,道:「有晴天,就會有雨天,但是我相信,黑暗終究會被光明所代替,很快就會雨過天晴了。」


  馮偉龍用力地握住了對方的手,道:「那我們開始吧。」


  縣紀委一般都會有一個專門用於審查的地點,海安縣紀委也不例外。


  豐收大酒店原先是海安縣的一塊標牌,但是隨著三產業的飛速發展,豐收大酒店在日趨激烈的酒店界競爭里不再佔有太大的優勢,所以被縣紀委租用,專門用於審查違紀違規者,不過縣紀委也沒多少案子,所以酒店照常營業,只是在附樓的一樓給了六七個房間。


  在中間的一間屋子裡,李珂坐在一張椅子上,由於他的到來,對胡培彬的問話暫時先擱置了一下。


  負責審查他提縣紀監一室的主任曹鳳先,他正要向李珂彙報:「他一直不交代問題,說婚禮是兒子自己辦的,他根本就沒過問。」


  李珂淡淡地一笑,道:「我去跟他聊幾句。」


  曹鳳先引著李珂走進了最頂頭的一間屋子裡,裡面的陳設很簡單,一張桌子,一張椅子,胡培彬坐在椅子上,耷拉著頭,看不到他的臉,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聽到了開門聲,胡培彬抬起頭來,一夜之間,他的胡茬就已經很長了,加之將近兩天一夜沒有休息,神情憔悴得很。


  「李書記,曹主任。」一名紀委的同志站起身來。


  李珂擺了擺手,然後走到胡培彬對面的桌子前坐下,也沒有急於開口,只是淡淡地看著胡培彬,胡培彬強自鎮定地迎著李珂的目光,卻是無法掩蓋他內心的惶然。


  事情已經快一天一夜了,查光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到現在沒動靜,是他根本不想幫忙,還是他還不知道這事呢?

  「紀委的政策向來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胡培彬,你不會不清楚政策。」李珂的開場白雖然沒什麼特點,卻有很強烈的震懾力,「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抱不切實際的幻想。」


  曹鳳先倒了一杯水放到胡培彬的桌子前道:「胡培彬,你這又是何必呢?李書記讓你自己說,那是給你機會,你如果再不把握的話,你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自己。」


  胡培彬暗裡咬著牙,道:「我已經說了,那是我兒子的婚禮,我根本沒有參與籌辦。」


  李珂微微一笑,看來胡培彬還不清楚情況,道:「我告訴你吧,你兒子的婚禮,市紀委林副書記就在現場,由得了你抵賴嗎?不過你也不必擔心,這些都是小事情。」


  胡培彬心裡猛地一沉,市紀委副書記在現場?他頓時想起了那天中午發生的一幕,難道那幾個陌生人就是市紀委一行?

  想到這裡,胡培彬頓時絕望了,怪不得查光紹一直沒有打招呼,原來是市紀委副書記親自督辦的,心頭便開始慌了起來,目光也是變得渙散。


  「胡培彬,說說吧。」李珂淡然道,「在縣紀委的手裡,一切還都好控制,如果你一直強硬下去,林副書記那邊交不了差,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案。」


  胡培彬嘆了一口氣,也只得這樣了,事實勝於雄辯,只有先把眼下這關度過去,至於以後,再說了。當下,他很配合地把借辦婚禮收受禮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與紀委掌握的情況基本一致。


  把這些說出來,胡培彬倒是鬆了一口氣,很多事情,最難的不是結果,而是沒說結果之前。


  李珂淡淡道:「還有沒有其他的問題?」


  這句話一問出來,不僅胡培彬吃了一驚,連曹鳳先也是吃了一驚。其他問題?什麼意思?是李珂掌握了什麼情況,還是想無心插柳?

  胡培彬搖頭道:「我已經全部說了。」


  李珂的聲音忽然冷冽了起來,很是高亢:「我剛剛說了,這些都是小事。我再提醒你一句,胡培彬,不要再抱不切實際的幻想。到現在也沒有哪位領導為你說情,你就不奇怪?我告訴你,這隻能證明你的問題不小,沒有人會引火燒身。你現在能做的只有詳細交代你的問題,戴罪立功,唯有如此,你才有機會減輕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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