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部下的質問
夜幕下，在廢棄的城堡之中查士丁尼一行人升起了篝火。此刻，橫亙在天地之間荒無人煙的原野上，隻有這一縷光芒，仿佛普羅米修斯手中的茴香杆照亮著這片荒蕪苦寒之地。
自從拉丁人的鐵蹄蹂躪這片土地之後，整個阿提卡半島上的城鎮鄉村都一蹶不振，這裏顯然沒有莫利亞那樣浴火重生幸運，即便是拉丁人的勢力土崩外界之後，舊貴族、比薩人、土匪輪番的壓榨都讓這片貧瘠的土地力不從心。農民逃離自己的土地，寧可在逃亡的路上被殺死屍體成為野狼的盤中餐也不願意繼續留在這裏被盤剝，而往昔的城鎮也被洗劫一空，一副淒慘的景象。
隻怕這裏以後也很難再恢複元氣了……
望著夜色下空無一人的荒野，查士丁尼在心中唏噓感歎道。
而正想著這些之間，金風撲麵，鋒利的長劍已經毫不留情劈砍過來。這是一把英格蘭闊劍，形製頗受羅馬人的喜愛，成為不少羅馬騎兵佩戴的武器，而在戰鬥中它也是最可靠的夥伴。
可當長劍就要落下的那一刹那，鋼鐵的錚鳴聲劃破夜空，一把短刀橫在查士丁尼的麵前格擋住了這一擊。
這是一把突厥短刀，僅僅適合防身，但是並不適合格鬥。
“殿下，這時候可不適合分心。”
揮出這一劍的撒留烏斯提醒道，而此時的兩人正在廢棄的城堡的空地上比試身手。
這時回過神來的查士丁尼友善地笑了笑點頭，隨即旋身架開撒留烏斯的劍，翻轉挑刺向對方的肩膀。撒留烏斯也同樣轉過來麵對他，隻見兩人的長劍又交鋒在一起。
一次，兩次，彼此試探。查士丁尼後退一步，隨即撒留烏斯便上前追趕。勢大力沉的一劍落下，但這一次查士丁尼卻沒有硬接，而是猛地後跳，躲到了對方攻擊範圍之外，乘著這個間隙，突厥短刀劃過空氣。
“砰——”
一聲悶響，這一刀的確來的猝不及防，但是撒留烏斯高舉著輕便小巧的圓盾擋住了這一刀。格擋的盾擊將查士丁尼避開，高大的騎兵手持盾牌和長劍逼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踩在不平坦的地麵上。
毫無疑問，在武器和身軀上，撒留烏斯這個菁英的羅馬騎兵是占據優勢的，可是即便這樣莫利亞的小狐狸嘴邊掛著淡淡的微笑，不斷後退。任憑撒留烏斯揮劍猛攻，可波隆跳得更快，查士丁尼都可以輕盈地躍過腳下坑坑窪窪的磚頭地麵。這一次查士丁尼選擇往左邊繞，遠離對方盾牌，讓撒留烏斯保護他的防具沒有用武之地。撒留烏斯也看出了這一點，想要揮劍逼開查士丁尼，但是始終無法夠得著——無論查士丁尼如何騰挪，他的步伐都有意識地躲避開牆角這些絕地。
委實講這實在不是光明正大的打法，撒留烏斯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對手，這反而令他有了戰意。
但是相比起撒留烏斯的沉浸，另一邊，揮舞著短刀的查士丁尼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事實上，這次比鬥還是他主動要求的。他本想讓見多識廣的這位羅馬騎兵來認一認自己使用的技擊手段，但顯然對方並不知曉。
一直以來，查士丁尼想要搞清楚的，除了約櫃之外，便是自己這個軀體原來的身份，雖說似乎是與阿薩辛有關，但是對那些刺客們實際上他一無所知。而那些刺客們雖然知道了他的存在，之前在莫利亞貴族叛亂中還幫了自己一手，但始終和自己保持著距離，這究竟是為什麽！直覺告訴查士丁尼，這隱約和約櫃有關。
刀劍的金屬交擊將查士丁尼拉回現實。撒留烏斯劍盾並用，攻勢猛烈，容不得查士丁尼繼續分心。他隻好選擇不斷後退，擋下道道攻勢，一邊腳步輕靈地跳過身下的絆腳石，一邊緊盯著對手的劍確保對方始終碰不到他。
撒留烏斯大吼一聲，這一次，他終於將查士丁尼逼到了一堵牆的後麵，毫不留情的劈向對方。可是突然，查士丁尼身體一歪，以匪夷所思的姿勢躲開了這一劍。撒留烏斯收勢不及，一劍朝他剛才的位置揮去，眼看英格蘭闊劍便要和牆麵親密接觸火花迸發。
此時，愛惜佩劍的騎士不得不選擇脫手自己的武器，但這也就給了查士丁尼機會，當撒留烏斯後退半步，想要穩住身子的時候，揉身逼近的刺客已經到了眼前。
撒留烏斯大驚，又舉起盾牌想要格擋開。但查士丁尼的短刀卻直接刺向這麵盾，隻見木屑四濺。早就已經留下查士丁尼好幾個傷痕的圓盾終於支撐不了自己的結構垮塌，隨著一道凶猛的圓弧四散飛去。緊接著查士丁尼的短刀，狠狠往上一挑，刀背正中撒留烏斯的右手肘。無力垂下手臂的撒留烏斯和查士丁尼之間再無阻隔，隻有一柄短刀架在了二人之間。毫無疑問，勝負已分。
“精彩的決鬥，查士丁尼殿下。”撒留烏斯由衷地說道，輸得心服口服。
但查士丁尼搖了搖頭，道：“你太愛惜你的劍了，要不然話也不會讓我鑽了空子。”
“戰士自然永遠都要愛惜自己的武器，而且就算不是這樣，憑借著武器的優勢始終贏不了您的我其實已經輸了。”
撒留烏斯謙遜的讚揚反而讓查士丁尼更不好意思了，而查士丁尼將短刀收回腰間刀鞘中，望著對方最終還是沒有嚐試去問本來埋在心底的問題，畢竟和這樣一個純粹的戰士比鬥夾雜了這些東西無疑是會讓人失望的。
這場比鬥本身就是一場宣泄而已，明天，他們就要前往雅典城了，而更多的麻煩還在後麵。
熱身完的兩人隨手拿起了擺在牆角邊上的水袋，而撒留烏斯這時忽然望著大口飲水的查士丁尼開口問道：
“查士丁尼殿下，我想問您一個問題，您想要成為皇帝嗎？”
這個突兀的問題居然出自撒留烏斯的口中，猝不及防的查士丁尼差點被嘴裏的水嗆到，可是當他回過神來望著對方看著的眼神，查士丁尼卻沉默了——顯然撒留烏斯的態度十分嚴肅，而這還是查士丁尼第一次遇到部下提出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