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咫尺天涯
第七十三章 咫尺天涯
我成了一具行屍走肉，從神山出來，一直在世俗中轉悠，我不用吃飯，不用上班，突然覺得這麼活著是那麼的乏味。
我去了曾經和清然一起呆過的地方，想象著，會不會跟電視里演的一樣，有一天，背後突然有人拍我一下，然後甜甜的說，傻瓜，你在找人嗎？
可惜，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我幻想的事情沒有發生，這三年之中，我和朋友找到了小日本在海洋中的秘密基地，將它夷為平地，從裡面救出了一些道法高手，以及血族狼人。
基地製造了許多怪物，武器，可以看得出這個國家的野心，一直都沒有消失過。
但是我並沒有斬盡殺絕，給他們留了個根，為什麼這樣做，因為這可以把人類的目光轉移在這裡，告訴人類，很多國家都有這種想法，讓他們互相猜疑，互相牽制，越是這樣，戰爭越不容易發起。
閆隊退役，之後他去了神山，成了核心級別的人物，手下傭兵數十萬，有句話說的很對，人都是被逼的，一次兩次，無數次的失望之後，意志再堅強的人，也會改變。
阿離去了世俗，過上了燈紅酒綠色生活，琰彧和陸不同去了苗疆，隱居起來。
晚風和維多利加結婚了，還有我的師傅，當年世俗的規矩沒有讓他們正是結婚，這一次也算是彌補了。
藍琴和老錢的關係明顯好了很多，老錢這個人雖然膽小怕事，但骨子裡還是很正直的，對藍琴更是百依百順，有時候女人找老公，不就是找一個對自己好的嗎，有時候幸福，就是簡單的生活。
石瑞帶著小敏，回到村子，準備平靜的度過餘生。
其他的朋友有些隱居山林，有些在俗世中過上了平靜的生活，只有我每天都漫無目的轉悠，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麼。
我只是希望戰爭不要那麼早來臨，至少讓朋友們的後半生平靜的度過。
不知道是數十年，還是數百年，我坐在海邊，那是我和清然親密過的地方，海浪出奇的平靜，倒映著我花白的頭髮和鬍鬚。
我知道自己將要失去生命，最終都沒有等到我所愛的人，想起了牛郎織女，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無法彌補的歲月，註定了他們不能善始善終，現在我也是如此吧，我的眼淚已然流干，流入大海，就連海風也發出嗚嗚的痛苦聲，肝腸寸斷。
「道友，可還記得我！」突然一個聲音在腦海想起，我猛地驚醒，才發現一切不過的場夢，距離清然離開已經三年。
「你到底是誰？」我驚訝的詢問。
「道友，若有時間來我這裡喝杯茶如何。」那人再次說道。
我終於想起來了。有一天我和清然來到一個地方，在那裡清然得到了蓮花，並化為人身，是終南山，還有曾經送我蓮花的道友，一切都是因為他才有了清然的重生。
他的聲音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腦子裡，此人絕不簡單。
我來到終南山下，順著山腳一路爬了上去，那條路正是第一次來的時候所走過的路，一切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我加快速度，來到曾經喝茶的那坐小茅屋。
屋外一切如故，簡易樸素的石桌石凳，上面放著一個茶壺和兩個杯子，茶壺中冒著熱氣，彷彿在接待來此遠方的客人。
我剛剛來到石桌前，茅屋的門打開了，道人走了出來，他還是那個樣子，和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沒有一點變化，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沒有換。
他笑眯眯的看著我，「道友，終於來我這裡了。」
我抱拳行禮，「前輩，本該早點來看望你的，被一些事情耽擱了。」
道人擺擺手，「我知道，你剛剛拯救了世界！」
我心中一驚，「你怎麼知道。」
道人走到石桌前，到了兩杯茶水，清香氣瀰漫開來，讓人神清氣爽。
道人倒好之後，說：「來，坐下來慢慢說。」
此人絕不一般，我的一切他彷彿都知道一樣，道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疑問，「道友，這個世界自有它的法則，生存或是毀滅，用不著我們來插手，這是大自然的選擇，你明白嗎？」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又道：「還是說說你的問題吧，清然走了，你的心也死了，是不是準備一輩子就這樣虛度。」
我像是彈簧一樣站了起來，「前輩，你，你怎麼知道，請你幫幫我。」說著話，我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直磕頭。
「你不必如此，趕快起來。」他話音一落，也沒有任何動作，我卻感覺到有一股無法抗拒的能量，輕輕的將我託了起來。
「來，喝一杯茶再說。」茶杯自己移動到我的眼前，我心下激動，拿起來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我的身體從裡到外都說不出的舒服，但沒有心情來品茶了，畢竟眼前這個人給了我一絲希望。
道人哈哈一笑，「你覺得老天爺對你公平嗎？」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想到清然，失落感油然而生，「既然讓我們認識，為何還強行分開，間隔數十光年呀，永遠都無法見到她了。」
道人卻收斂了笑容，「我卻覺得對你挺公平的，清然是什麼，真仙境界，你又算什麼，不過一個小小的不入流的修士而已，你們之間的差距太大太大，你要知道一個修鍊者從普通人修鍊成真仙，有多難嗎，經歷過怎樣的一切嗎？清然為了你，放棄了恢復真仙的機會，知道為什麼嗎？」
我搖搖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道人又倒了一杯茶，讓我喝下。
他又道：「你的生命雖然長久，但並非不死不滅，她一旦進入修鍊狀態，那將是千年，甚至是萬年的時間，這個時間足以讓你的生命耗干，即便你同樣去修行，但無法追上她的速度，所以我猜測清然做了一個決定，陪你共同走完你的生命，然後她會面對天劫，以她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抵抗任何一個天劫，你們也就可以共度黃泉了，你說你是不是自私呢。」
我心中一驚，清然原來做出這樣的決定，她還告訴我永遠無法恢復真仙了，看來是騙我的，她有這個能力，但為了我放棄了。
我變得不知所措，「道長，請你指點，我到底該如何去做。」
道人捋了一下三寸須髯，「我說老天是公平的，它將你們分開，正是給你們一個機會，沒有了你的牽挂，清然可以恢復實力，而你可以走出去，到其他的地方看看，歷練一下，世間修鍊的法則無數，道法只是其中一種，這一種也許並不適合你，但總能找到適合你的修鍊方式，不如去試試，有一天若是能達到清然的程度，你們還會有見面的一天，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也許這就是老天給你們的考驗呀。」
「可是，傳送陣沒有了，我又如何走出去。」我失落的內心，再次燃起了火焰。
「茫茫大海，有你的答案。」道友眯著眼睛，一副高深的樣子。
第三次給我倒茶，我舉起茶杯，放在嘴邊，突然想起了亞特蘭蒂斯，難道傳送陣在亞特蘭蒂斯城。
我喝完杯中茶，虔誠的問：「前輩，請問你到底是什麼人呀。」
道人仰望天空，「我只是一個旅行者，尋找宇宙的奧秘。」
「宇宙的奧秘！來這裡多久了。」我又問出心中的疑問。
「多久了？」道人想了片刻，「上個文明就在這裡了，看著生死輪迴，文明的興衰，感嘆萬分呀，這對我來說也算是一種修行，當然我也要走了，就在今天。」
道人伸出手，拿出一個東西，我一看這不是逆星盤嗎？
道人說：「當你的實力達到那種境界，便可以打開逆星盤，它會指引你找到清然，另外，還有一件高興的事，清然在你腦子裡留下了一個記憶點，你們之間可以跨越數十萬光鏈接在一起，只是這非常消耗道法，現在以你的實力根本無法做到。」
說完這句話，道人突然一指我的額頭，我腦袋一暈，瞬間進入到了心神狀態，在心神之內，有一團團白霧，而透過白霧，我看到了清然的虛影，她坐在那裡，如此的安詳，只是神情中透著失落，清然是在想我嗎，一定是的。
突然，清然猛地睜開眼睛，目光彷彿穿透了數十光年的時空，直接看到我的眼睛。
「牛凡，真的是你，你打開了放在心神中的記憶點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傳送陣為什麼沒有反應了。」聽到清然的聲音，我難掩激動，「清然，你還好嗎，我想你，真的好想你。」
清然道：「沒事了，我的生命保住了，可惜無法找到回去的路。」
我壓下心中的激動，「清然，你不必回來，好好的修鍊，早日恢復實力，到時候我去找你……」
我所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最後道：「清然，一定要等著我，好好的活下去，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清然顫抖著說，「好，我等你，永遠都等你。」
突然，我腦子一暈，眼看景色發生變化，從心神之內出來了，同時感覺到渾身虛脫一樣，若是沒有道人的幫忙，恐怕根本做不到吧，這也讓我更加堅定了修行的決心。
道人看我清醒過來又說：「牛凡，你我就此別過，記住，命運是握在自己手中的，愛情也是如此。」
說完這句話，他抬起手臂，在空中一劃，讓我吃驚的一幕出現了，本來完好的天空，突然發出滋的清響，數十米的高空竟然出現了一條線。
這條線順著道人手臂下滑的動作，慢慢變長，緊接著黑線開始像外擴張，就像是一張紙，被人從中間隔開了一條縫隙，而且這條縫隙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一個圓洞。
我看到圓洞入不停的吞噬著光線，裡面閃電如海，散發著恐怖而狂暴的能量，又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著一切。
我知道這是什麼，這是空間壁壘被打破了，而打破它的，只是道人的一根手指而已，一指破虛空，這到底需要怎樣的神通呀。
道人邁開腿，一步一步在虛空中邁著，就像在攀登一個看不見的梯子，他的嘴裡唱著我聽不懂的歌謠。
登天路，踏歌行，道骨仙風。
道人站在黑洞面前，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們也許還會見面的，我等著你。」
說完這句話，他走入黑洞，緊接著，黑洞周圍的空間開始壓縮，黑洞變得橢圓，狹長，然後慢慢的消失在空中，一切又回復如初。
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這是什麼樣的實力呀，在神山為了打開天宮之路，動用了數個核電站，以及龍元之力，但天宮入口是本來就存在的，這樣才能打開，可這道長就這麼憑空劃開空間，就像用刀片劃開了一張報紙，簡直駭人聽聞。
旁邊的茅屋突然化為粉末，被風一吹無影無蹤，石凳也是一樣，看來這東西在這裡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道人的離開，恐怕沒有了支撐石凳石桌的能量，便被時間消融了。
只剩下那個逆星盤，它手掌般大小，圓圓的像一個大雞蛋，上面猶如星空般燦爛。
我把它好好的收了起來，然後找到所有朋友們，告訴他們我的決定。
那一天，所有的朋友都乘船來到進入亞特蘭蒂斯的海域，我們站在船邊，一個個向他們告別，有些人哭了，有些人則微笑祝福，我的目光最後一次在每個人的臉看過，把他們記在心裡，也許這一別，將是最後一次見面。
「各位，保重，保重！」
這是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我縱身跳入大海，祭出分水梭，不斷的下潛，眼淚順著臉頰不停的留出，再見，朋友，再見，地球……
「你真的準備離開嗎？沒有人知道對面通往何方，也不知道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亞特蘭蒂斯城的女兒，德爾薩娜看著我，有些意外。
「對，馬上離開。」我毫不猶豫的說。
「好，我幫你這一次，只是想要再回來，就難了。」德爾薩娜警告道。
「知道，我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德爾薩娜不在勸說，她帶著我走入金字塔後方，進入了海底山體內部，在昏暗的巨大空間之內，有一個巨大的六芒星陣，閃爍著蔚藍的光芒。
我大步的走上傳送陣，德爾薩娜舉起手臂，藍色光幕瞬間將我覆蓋，我祭出土皇鍾，將五行之力注入其中，巨大的龍龜發出仰首發出悶悶的吼叫。
「一路走好。」
這是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緊接著眼前一黑，我感覺到身體像是被撕裂了一半，還好這種面位的扭曲力在我的承受之內。
我閉上眼睛，身體像是進入了黑洞，就像是一個圓筒，而我的身體在圓通中快速的移動，周圍星辰無邊，在某一片星海之內我彷彿看到了清然的身影，「清然，你等著我，永遠的等著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