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家小店（2）
林方圓並不像大多數上了年紀的人一樣，對電腦一竅不通，至少以往的經驗使他對電腦還算了解些，甚至表格也很熟悉，既然已將區域劃定在A省B市，他就開始查詢B市所有大學高校的信息，看到搜出來的結果時，他感到有些頭疼，畢竟信息太多致使篩選起來也較為麻煩，他在電腦上建立一個集結所有大學高校信息的表格，那台電腦還是林蔭走後留在家中的。正因為林蔭知道父親對電腦操作還可以，那台電腦就沒有帶走，萬一哪天父親忽然想用電腦還能用的上。結果是那台電腦對林方圓來說還真的是派上用場了，別的方麵先不說，就說關於這家小店的信息篩選就是來自於它。
小店前期的市場花費了林方圓整整兩個月的時間，才將最終的位置選定，就在‘芳晴學院’外的商業街中。在這個兩個月的時間裏，林方圓每天的步數在微信運動的排行裏也連續問鼎第一，很多人都問過他在做什麽？可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那樣默默的走著。
那都是往事，不管怎樣，現在林蔭也在這家小店裏，林蔭的出現也是那麽偶然，就像是林方圓開這家小店一樣。
還是一樣的夜晚，林方圓依然在睡前要獨飲一杯，林蔭也依然像往常一樣，坐在店門口的台階上仰望著如潑墨一般的天空。
這樣的夜晚流逝過很多次，每次他們兩個人都保持著沉默，誰都未曾主動說一句話。
“你那兩年在做什麽？”林方圓這句話似乎憋了很久，或許是因為酒精的原因，說話的聲音中還帶著顫抖。
林蔭並未想到父親忽然問了這句話，回頭望著父親，不知是否要回答？不知該怎麽回答？
曾經那些夜晚他們父子倆經常保持著沉默，都不曾與對方說任何話。可今夜卻不知怎麽了，又或是因為什麽，林方圓忽然問了林蔭曾經的那兩年。當林蔭聽到這個問題時，不知為什麽？他明顯變得傷感，這家小店平日瑣碎的小事也讓他變得越發蒼老，或許這些都是每日體力勞動在他臉上所刻劃的紋道。
真的要將這些說給父親聽嗎？此時的林蔭很糾結，他甚至不知道這些話要怎麽開口。
他再次轉頭看了看父親，父親臉上的皺紋已越發明顯，整個人也沒有以前那樣健朗了，一直獨飲讓父親整個人流露著些許醉意。
“怎麽會忽然問到這個問題，那兩年我在工作，你是知道的。”林蔭從小店門口的台階上站起來，轉身走向店裏的餐桌旁，與父親正對著坐下來，很輕鬆的說了這句話，他很希望能用這種打馬虎眼的方式讓父親不要再繼續問下去。
可林蔭了解林方圓的性格，如果沒有問出實質的東西是很難讓林方圓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如果你那兩年一直是在工作，為什麽在那兩年過年團圓的日子不回來，你知道在那樣團聚的日子，我和你母親是有多希望能看到你，是有多希望你能陪伴在我們身邊，還記得除夕當天夜晚我與你母親坐在電視機前看春節聯歡晚會，可整個過程都是在討論你，你知道嗎？”林方圓一口氣說完這些，又在自己的酒杯裏倒了一杯。
林蔭看了看父親，他平日晚上不會喝第二杯，可能是因為今天忽然想與兒子聊一會兒，就又為自己加了一杯。林蔭拿過餐桌上的酒瓶與酒杯，為自己倒了一杯，父親剛剛所說的那些話，讓他忽然覺得莫名的傷感，一想到這些他就將那整杯的酒喝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全身都發熱，在這有微風吹過卻還處在夏季前沿的夜晚，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醉意。
“我第一年確確實實工作了一年。”林蔭不想騙父親，又重複了一遍剛剛所說的話，“我第一年真的是工作了一年。”
“什麽工作？”林方圓今晚似乎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林蔭再次抬頭望了望林方圓，不知道父親為什麽要一直追問到底，他開始沉默，不知道要怎麽說，更不知道說了父親是否就能明白這樣的工作呢？
店門外除了做夜市的小攤還有昏黃的燈光，剩下的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中，星星點點的光亮散落在漆黑的夜色裏，地麵的一切像是夜空的延展亦或是鏡像。
在這家叫作“林少”小店的一張白色大理石桌子邊緣，坐著的林蔭父子都在保持著沉默，四周很靜，靜的隻能聽到斷斷續續的犬吠。
“什麽工作？”林方圓再次問了這句話。
“與專業相關的工作。”林蔭顯然是被父親給整的有些煩意，直接從口中蹦出了這幾個字。
接著是林蔭開始詫異，當林方圓聽到這幾個字時，沒再說什麽話。林蔭本以為父親聽到這幾個字時，又會展開接下來的一係列追問，可父親什麽都沒問，兩個人又把氣氛變為尷尬，雙方再次陷入沉默。
“我懂了，你也不用再說這方麵，你這次回來我看到一份病例，是一份關於‘胃炎’的病例。”
林蔭猛的抬起頭，“你怎麽看到的？”林蔭顯然對父親翻看自己的東西顯得有點惱火，說話也不再是之前那樣的語氣，變得有些冷漠。
“是你母親之前看到你的行李箱，想著看下你有沒有要洗的衣服，結果就看到那份病例，然後你母親將它拿給我看，你知道嗎？我第一眼看過之後有多麽心疼，而我今天聽你說之前那一年是做什麽工作時，也讓我知道為什麽你會有這份病例了。”說完這些話，林方圓在自己的兒子麵前長長的歎了口氣。“也是我讓你母親不要將這些說出來的，自從你回來，我們一直知道這件事情，也從來沒有在你麵前說起過這件事情，今天晚上隻是忽然想問，就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