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鐵匠鋪
第120章 鐵匠鋪
小傢伙很快就聞到了一股酒味，似乎略嫌重澀，便將頭別過一邊，輕輕打著噴嚏。
「那你路上慢點，小心賊人啊！」
九皇子雙眼快要閉合了，努力睜開嚷了一句，想撐起身子，卻被酒勁逞凶，整個人前仰後合，東倒西歪。
話音未落，就「咚」的一聲軟倒在地上，爛醉如泥，任由陳詩柔怎麼攙扶，也拉不動。
沐天朱顏酡然，打了個飽嗝兒，嘀咕了幾句，將小傢伙塞回衣袍里，繞過板凳，徑自出了門去。
留下陳詩柔咬牙切齒的盯著沐天身影，一會又低頭看地上的皇兄，暗自覺得好笑。
只好吩咐下人，將九皇子抬回客房歇息。
陳詩柔盯著桌上沐天的酒杯，秀眉緊蹙，目光中帶著疑問，神色凝重，不知在心裡想著什麼。
待沐天醉醺醺地出了問情樓，天已大黑，樓上一處房間中飛出一隻信鷂，撲稜稜地展翅遠去，漸漸融入了夜色。
……
帝都的夜晚極為熱鬧。
官不擾民，許多人趁機擺起了地攤，販賣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晚風漸有涼意，周圍燈燭輝煌，微光顫抖，有些濕潤的空氣。
這是一個人的夜，結著愁怨的夜。
夜風輕輕刮過沐天臉龐，讓他雙鬢髮絲更亂，目中更多的是惆悵。
微風過處，吹散了一絲酒味，卻吹不走心頭的荒涼。
「這人身上好大一股酒味！離他遠點！」
「現在帝都這些年輕人，三更半夜就知道買醉，真是……」
路上有行人走近了，急忙紛紛掩鼻，不屑地快步走開。
沐天自然聽得一字不落，可他不想理會。
他現在心情很糟糕！
「本以為再也不能見你，可如今……就算見了又能怎樣？你的冷漠跟她一樣，你的笑容也跟她一樣，就連發香……也是一樣……」
迎著凌厲的寒風，沐天突然好想大哭一場。
他總覺得自己很孤獨，來到異界，心事無一人可傾訴。
他很想家，想重返地球，至少有父母、有朋友在等著。
如今，他以為陳詩柔就是前世的她。
可是，失望了。
今日受九皇子之邀而來，也有部分是因為她在的緣故。
沐天喃喃，腦中思緒紛紜，回想起往事，宛然在目。
陳詩柔的音容笑貌一一浮現眼前，飛來掠去，令愁緒更添，恍若夢境般朦朧。
前世沒說出口的愛，還有機會說嗎？
不覺間，臉龐滑下一滴清淚，落地聲清脆，略略可聽。
遠處燈火輝煌，來往人聲鼎沸。
忽然沐天的腳步猛然頓住，佇立不語，醉眼一睜，目光透過幾個斑駁的人影。
看著前面的一處地方，沉默不語。
只見不遠處有一間鐵匠鋪。
沐天頓時想起自己的袖劍需要改造，於是心下思忖，不由腳步加快，默然走去。
「叮……叮……」
沐天走近，見木門下爬滿了青苔，枯草叢生。
門環惹來了銅綠，十分破舊，裡邊有一位瘦骨嶙峋的老漢正在鍛造鐵具，揮汗如雨。
老人面黃肌瘦，脊背傴僂，臉上皮膚髮皺，雙鬢斑白。
幾綹白髮立在頭頂，孤零零，顫巍巍的。
他眉宇間的溝壑頗深，藏匿了許多黑色汗垢。
每打一下就緩口氣，鐵聲清脆，卻傳不了多遠就被人聲給淹沒了。
鋪子不大，空間與九皇子問情樓的雅間相仿，四丈寬闊。
不過此地卻是一個老人的所有。
在這繁華的大街上、熱鬧的人潮中，顯得十分孤寂寥落，無人問津。
似乎隨時可以被塵世所淹沒，碾碎。
屋內貧寒，四壁蕭然。
牆邊上、小木桌上，擺滿了奇形怪狀的成品。
有農具犁、耙、鐮、鋤等，有生活所用的刀、門環、剪刀之類。
還擺著個盆碗，略盛著殘羹冷炙。
上面放在一雙短筷，色澤黯淡，斑駁不堪，應是用了很多年。
老漢正握著大鎚，賣力鍛打著一塊鐵毛胚。
鐵塊被燒得通紅，看似才從火爐中取出沒多久，爐火熊熊，可見一些漆黑的木塊。
沐天再轉頭，瞥見邊上有一張草席，卷著一條破舊漆黑的夾被，滿幅補丁，邊兒有些發霉。
想必這些東西，就是老漢僅有的過冬用品。
沐天攥緊拳頭，想起皇清帝國內有專門從事人道主義工作的社會救助團體，名為「福會」。
而這位老人的家就在這帝都街頭，難道福會裡就沒有一個長眼睛的善人？他們看不到么？
老人風燭殘年，孤苦伶仃，篳路藍縷，手足胼胝，僅與一家小小的打鐵鋪相依為命。
「小友需要打造什麼？刀還是劍？」
老人錘了幾下，察覺有客人臨門，於是放下鎚子，沙啞道。
他抬手拿過一條臟黑的布。
這雙手很是枯瘦，塵垢余多，他抹去了滿頭的膩汗，抬頭望著沐天笑道。
「深夜造訪，實屬冒昧！在下想請大爺改造這柄袖劍……」
沐天拱手笑道。
他將左肘上套著的暗器取下，又從乾坤袋中摸出一個玉瓶，邁出幾步一齊遞給老人。
老人微張著老眼，努力看清了沐天，用一雙溝壑縱橫的漆黑手掌顫巍巍地接過。
他的眉毛差不多掉光了，就剩幾根立在風中，此刻卻皺得筆挺，又忽然一展！
老人驚詫道：「你想把這些鐵精，全部摻入到這把匕首中？」
「正是！」
沐天淡淡道，此刻他的酒意已褪去三分，卻猛然發現眼前這個老人很不一般啊！
居然看不透修為！
莫非他還未入元？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是用的普通力氣來打制鐵具？
「這個……就收你半兩銀子吧。」
老人吐出一口濁氣，音色沙啞，滿是滄桑。
他取走了袖劍和天外玄綱粉末，便轉身幹活。
沐天看著老人駕輕就熟，不一會就生旺了爐火，幾粒炭火依稀在搖曳，灰塵跳動，一股鐵味逐漸漫開。
「叮～叮～叮～」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沐天見老人將改良后的袖劍拿去淬火，工藝嫻熟，手法老練。
令他暗自稱讚，嘆賞不已。
忽然，沐天被一道光芒耀了眼。
他目光一凝，轉身看去，見是一把寒氣內斂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