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聽江樓
第十二章 聽江樓
深夜，血殺堂。
「你這麼快就辦好了，來，我檢查看看。」
還是那位姿容擢世的女子，她笑著迎了上來。
她打開黑布的一角，看清了頭顱的面目，再核對了檔案，便收到一旁。
「這是你的報酬，五十枚元晶。」
女子遞了過來，帶著微笑。
沐天滿懷詫異地接過錢袋，又望向女子，一臉難以置信。
「這裡面有五十枚元晶？你……確定？」
沐天完全傻眼了，兩世為人，竟從沒見過這玩意兒。
他見過元晶，尋常一枚元晶是半個巴掌大，這錢袋能裝下五十個元晶？
他不相信。
「呵呵，你是頭一次見過乾坤袋嗎？這東西又不稀奇，裡面布有陣法，而這個品級的袋子可納一間屋子大小的東西，對行走江湖的人而言挺實用的。」
女子解釋道，聲音十分悅耳。
又詳細教了他如何使用乾坤袋。
「對了，敢問姑娘芳名？多謝這般照顧！」
半晌后，沐天感到糗大了，不由靦腆地撓著後腦勺。
「我叫君如夢，你叫我君姐姐就好了，想必你打算常幹這一行吧？」
君如夢莞爾笑道，忽又輕輕跺腳。
想起爹爹吩咐過，女孩兒不能隨便說自己的名字。
「那倒不會。」
沐天果斷開口。
君如夢笑看著少年，眼中的意味表示不信。
忽然沒話可說了，沐天覺得略有尷尬，便匆匆告辭。
鎮北王府家裡，張管家一月只給沐天一千兩銀子。
這對於誓要踏入大陸強者行列的沐天而言簡直不夠花，而義父常年征戰在外，那肯定是要花錢的，打仗打的就是錢，尤其是訓練親兵。
於是，沐天從那時起便對張大海說了，從此不用家中給錢，我自己掙去！
當時張大海正喝著茶水，一聽到沐天這話后，頓時噴了出來，呆若木雞！我去，這小子居然懂事了？
自從殺了梅大業之後，沐天覺得問君劍不能常用。
以問君劍的鋒利狠辣，無物不斬，還有什麼能抵擋住它？恐怕也只有傳說中的上古神兵。
若是每次刺殺都用問君劍，那便是一種褻瀆，讓人容易產生依賴的心魔，從此成為劍的奴隸。
沐天心裡一直覺得，此劍應在戰場上立下功績，威震八方，而非用在暗處，誅戮宵小。
打那日起，沐天便用一個破爛殘缺的劍鞘將問君劍遮掩。
尋常不以示人，在危急關頭可保命。
……
從血殺堂回到鎮北王府已是三更。
沐天回到卧房，看到昨日丟在木柜上的夜行服內滑出一疊簿子。
他拿到手中，將其展開，眯縫著眼，對著燭光瞧看。
這是梅大業的賬本。
裡面寫著從新官上任之日起，梅大業賄賂了哪些人，哪些人又賄賂了他，零零總總、洋洋洒洒整個賬本都快記滿了！
沐天想起當時看到一個配著鐵鎖的小木箱，想必是梅大業用來藏這賬本的工具。
那賬本上必有見不得人的事！
除了貪贓行徑，還有其他秘密嗎？
心想著，沐天便開始細看。
隨著仔細翻閱，赫然發現記錄中出現這麼一行小字：
「楚雄圖四百三十二年，林家公子賞白銀一千兩，命余為其刺客謀定逃生路徑，遂成功刺殺賀狂髮妻……」
讀到此處，沐天不由疑惑，雙眼大睜。
賀狂髮妻不正是他的義母嗎？
這具肉身的前任記憶中，從未見過義母，原來她早已被人殺害！
只是天下姓林之人眾多，他究竟是誰？
「林家公子，你到底是誰？義母身亡，必然與你脫不了干係！闔家血仇，今生必報，此仇……不共戴天！」
沐天咬牙說道，猛然抬頭睜眼，渾身殺氣繚繞。
一道驚天劍氣從沐天雙眼射出，令房間嗡嗡震顫，燭光顫慄，搖搖欲滅！
沐天雙目赤紅，強行抑下胸中怒火，將梅大業的賬本放進柜子里。
良久。
他長長呼了口氣，在心中思忖：「義父是否認識這位林家公子？他為何要派人刺殺義母？刺客是血殺堂的人還是其他江湖人，或者說……是楚國林府的？」
……
翌日清晨，後院。
沐天正在練劍，只是從今日開始，劍意中又多了一股狠意，那是為報仇而準備的。
之前的城門之辱及今後的林家公子。
問君劍並非是第一次在荊飛面前展現，他並不知道這把劍就是當日在神兵閣取來的。
因為此劍頗是神奇，不在戰鬥中時，整把劍極為內斂，所有花紋都暗淡下來。
無論常人怎麼看，只覺形狀較為奇特，材質一般罷了。
荊飛曾問起此劍從何而來，沐天說是在山上撿的，於是也不好再問。
雖然荊飛並非用劍之人，但對兵器天生喜歡，一眼便看出其不凡之處。
「天少爺，七日後在聽江樓有個宴會，您去不去？」
這時，荊飛一路小跑而來，看到沐天在練劍，便不忍打擾，待其練完整套劍法之時，才開口道。
「宴會？什麼宴會？」
沐天將劍收回木鞘之中，轉身問道。
「由公主殿下在其十二歲開始發起的詩宴，大宴賓客，朝廷文武百官的子嗣都會參加，不知這一次……少爺是否要去？」
荊飛頗為納悶，旋即解釋道，心想你以前不常去嗎？怎麼還問我呢。
沐天皺眉凝神，努力從記憶中搜尋關於此次宴會的畫面……
啊，找到了！
原來前任曾去過兩三次。
在最近的一次，也就是沐天十四歲那年，宴會當日在一艘遊船上。
因調戲某個姑娘，觸怒了公主便派人，自己被扔了出去。
那時極為狼狽，威風掃地，顏面無存，遭眾人捧腹大笑。
想起這段記憶，沐天被雷得大汗淋漓，這前任的膽子也太肥了吧！
那種場合也敢去調戲姑娘？
而這詩宴明為皇室設宴飲酌，吟詩論詩，以顯才華，實則藉此機會，拉攏朝廷文武的年輕一輩。
往年沐天赴宴，總是遭人哂笑，為皇室所不悅。
「去啊！為何不去？」
沐天正色道，他還從沒見過這個世界的皇宮，挺興奮的。
……
七日後，楚國京城之北。
夜色迷人，街旁大樹亭亭如蓋，晚風徐來，吹得殘葉簌簌落下。
傍著一條清幽的江水，坐落著一棟高樓。
此樓高有五層，紅磚綠瓦，檐牙高啄。
最頂層燈火通明，歌舞暖響，更掛著許多大大的紅燈籠搖曳在微風中，無比熱鬧。
傳聞，聽江樓原本不叫這個名字，乃是一位墨客邂逅此地，詩興大發，落筆而成：
憧憧燈火入骨愁。
青絲闌珊夜未休。
我欲把酒醉明月。
何處樓前聽江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