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從此我恨盡天下所有的負心人,天不罰他們,我來。”
“嗬,別說的那般好聽,你不過是想借著這個借口滿足你殺人的欲望罷了。鬼婆,通輯榜上你的賞金是五百倆黃金,名列第一,說起來你一個女流之輩能闖出如此聲名,也算是非常不容易的了。”
醜婆子惡狠狠地道:“要殺就殺,還跟我說那麽多廢話做什麽,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偽君子。姓趙的,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你若隻殺了管員外一家,我自然不會與你為難,隻可惜你後來造下的殺孽太重,光是記錄在案的人命便有一百七十八條。”趙蔚楚冷冷的說完,忽然身形一動,朱燕西站得略顯佝樓的身子便倒了下去,胸口插著那把鑲了寶石的長劍。
他拍了拍手:“看在你提供的消息還算有用的份上,那便給你個痛快吧。”
死在她手上的人那麽多,真送到官府肯定是死無全屍的。
烈風作為趙蔚楚的暗衛,從來都是隱形的。大樹,山洞,屋簷下哪裏都能歇息。不過當趙蔚楚在船上的時候就不行了,他總不能睡在海裏吧,所以趙蔚楚偷偷地讓蘇子業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
他武功高強內力深厚,船上混進了人鬧出那麽大的動靜他自然是早就知曉了,不過他覺得這樣的小事並不值得他將自己曝露在人前,所以便一直窩在自己的船艙裏。
沒想到,趙蔚楚竟然進了他的房間。
一時來就吩咐:“烈風,紙筆伺候。”
烈風從床上一躍而起,很快便鋪好紙磨好了墨。趙蔚楚邊寫邊將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然後問道:“沾化那邊有我們的人沒?”
這個人指自然是他自己培養的親信。
烈風道:“沾化沒有,但管著沾化的濱州知府穆元安是。”
穆元安?趙蔚楚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張極其年輕的麵孔,那是嘉翊27年的進士。這人家裏窮,又不肯催眉折腰侍權貴,所以一直被排擠,連個小官都沒撈著,直到碰上趙蔚楚。他笑了笑:“那便讓他立上一功吧。”他將桌上的信件開頭填上穆元安三個大字,待墨跡幹了之後折好放入信封,交給烈風道:“時間緊迫,出動傳風吧,我要讓這群窮凶極惡的土匪有來無回。”
烈風皺了皺眉:“世子,出動傳風必然驚動皇上,還是讓我走一趟吧。”
“路途太遠,你一個人吃不消的,我可不想因為這點事把你給傷了。”
“沒事,溫如意現在就在鹽城,我到了那裏將信給她便是了。”
趙蔚楚想了一下,便將信放到了他的手上,然後才走了出去。
漆黑的海上,一個黑影倏然飛過,趙蔚楚摸了摸下巴:“蜻蜓點水,嗬,這家夥的輕功又精進了幾分。”
李葉秋有些坐立不安,她發現自己的直覺真是該死的準,隻是每次都沒好事而已。隻是因為鄭春喜稍嫌媚俗的姿態起了疑,不想竟一口氣揪出了四個人,這些人究竟是想幹嘛?
真的是有人想要來劫船嗎?
殺人、越貨?亦或是殺人越貨?她越想越驚,隻覺毛骨悚然。
已經過去半個多時辰,趙蔚楚怎麽還沒回來?
她不知是第幾次打開艙門探出頭去,但長廊兩頭卻都是寂靜無聲,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她有些失望地搖搖頭,坐了回去。
剛喝了一杯茶,便聽到了動靜,趙蔚楚終於回來了。
她放下茶杯,站起來迎過去:“怎麽樣?審清楚了嗎?”
“那當然,也不想想你相公是誰?”
“怎麽回事,他們真的是水匪嗎?”
“嗯。”趙蔚楚點點她的額頭,讚許道:“娘子你這腦袋瓜子還真是轉得快,這麽點蛛絲馬跡都給你逮出來了。要不是你,我們這船的人估計都得玩完。”
假如真讓他們下藥成功的話,他可不信那群犯案累累的家夥會留著他們的性命,八成是直接砍成兩段扔海裏喂魚去了。
李葉秋並不覺得這是值得驕傲的事,隻擔憂地問道:“他們還有同夥的吧,會不會已經在哪裏埋伏好了,就等咱們撞上去呢?”
“放心吧,相公我已經全部解決了,你隻要安心地呆在艙裏,保證是沒有危險的。
“你還有什麽瞞著我嗎?”
“這麽血腥的東西,女人家家的就別問了,你早點休息,我去找舅舅商量點事。”大的水匪團夥由穆元安解決,另幾個碼頭想混上來的小蝦米就交給他吧。
攬月軒中,柳如依神色怔怔地看著窗外半圓的月亮:“嬤嬤,此刻他們已經上船了吧。”
張嬤嬤將一件外衣披到她的身上:“算算時間,差不多了。王妃,你別太憂心了,早些睡吧。”
柳如依的臉上現出一絲詭異的興奮:“一想到安清嫿那個賤人的兒子就要去和她團聚了,我怎麽還睡得著。嬤嬤,我被她壓在頭上那麽多年,我兒子也被她兒子壓了那麽多年,這回,我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了。”
張嬤嬤歎了一聲,她理解王妃這種感覺,但還是勸道:“王妃,隔牆有耳,還是注意一點吧。世子死訊傳來,切莫在人前露了馬腳,該傷心的時候還是得落淚啊。”
“放心吧嬤嬤,我已經裝了這麽多年了,不差那麽一下的,我隻是有點興奮,你去給我拿壺酒來。”
柳如依隻覺自己好久沒有這般暢快過了。
張嬤嬤有心阻止,但看著主子難得露出的輕鬆之色,默默地退了出去,少頃便將酒壺並酒杯一起拿了進來。酒液倒入白瓷的杯中,張嬤嬤恭敬地將它遞到了柳如依的手上。
酒是琥珀色的,柳如依瞧著這顏色有些恍神:“想當年,安清嫿的眼睛便是這個顏色,真真是漂亮得緊,那般美麗的女人,又有著少有的異域風情,又能有幾個男人不喜歡呢?”
“再漂亮又有什麽用,她不一樣早早去了嗎?王妃,隻有活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贏家嗎?可是我贏了為什麽王爺還是不曾多看我一眼呢?你看後院的那些女人,哪個比得上我?可王爺卻寧願夜夜宿在那裏。”她飲下那杯酒,又變得哀傷起來。
她這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麽?
張嬤嬤不知該怎麽勸下去。
柳如依也不用她勸,自顧自地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另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