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葉秋不管這些,轉身進了一個布莊,她想著天很快會涼了,宋吳的屋子裏簡陋得什麽都沒有,僅僅一張木床薄被,連人氣都薄弱。根本不像個家。
這布莊不大,賣的也都是中下布料,店小二見著李葉秋了就指指點點,李葉秋隻管挑選自己的,倒不放心上。她挑了紫色、綠色、灰色等三匹布,給過銀子後,請店家幫忙照看一下,她等下回來取。
幸好這店家知道進門都是客,沒有過多為難,應下了。
李葉秋又去了隔壁的棉被店,讓選了兩張打好的棉被。
接著便是瓷器店,琳琅滿目的鍋碗瓢盆,她彎下腰,仔細的挑選。這個瓷碗有朵梅花,她喜歡。那個碟子印了條魚,年年有餘,那也相當好。
這個也要,那個也不錯,李葉秋挑選的眉開眼笑,捧著好些東西去算賬。
隨後她又去了賣種子的地方,買下了不少花種子、青菜種子等等,打算回去把那個荒蕪的院子給打理成菜園子,以後做飯就方便許多。
她想著這些,又轉去了米鋪,買了一麻袋米,夠兩個人吃一年的分量了。又去街邊買了些肉菜。林林總總的,雇了台馬車,一車子給她拉回去。
今天這一行,足足用掉了五兩銀子。
李葉秋瞬間有成為了街頭巷尾議論紛紛的人物,隻因大家都知道她可是嫁給了一個懶漢,一個賭徒,那宋吳空長著一張小白臉,可一窮二白的很,連地也沒有的,怎麽李葉秋嫁過去才第二天,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從街頭買到街尾?
有好事之人跟董玉蘭兩母女說了。董玉蘭氣的臉色都發黑了,她讓李葉秋嫁過去可是受苦的,可不是享福的!李葉春也氣的牙癢癢,她平素都在看董易安臉色,董易安每個月家用也不過一兩銀子,李葉秋逛了那早上,起碼費了幾兩!
那個宋吳哪兒來的銀子!
李葉秋要知道董玉蘭跟李葉春被自個兒氣的心肝都痛,指不定心情還能更好。
她一路回去都在馬車裏,看不見眾人的指指點點,舒坦不少。到了之後車夫還幫她放好了才走。她一點都不費勁兒。
看著這堆成小山似的東西,李葉秋笑彎了眼,哼著歌兒,輕快的挽起衣衫,麻利的歸整起來……
李葉秋在山腳下忙碌時,她可不知道,她那口碑十分不佳的相公,正在山頂,望著遠方,目光深遠,不知在盤算些什麽。
這山雖然豐饒,但野獸不少,山頂之處更有猛虎之窩,連老獵人都不敢上來,生怕遇到猛虎一命嗚呼。山腳下更是無人敢住。除了宋吳。李葉秋自然是不知道的,那山腳木屋宋吳本就住的極少,而她進去住時,宋吳更是在周圍安插了十名暗衛,才讓李葉秋有安穩覺可睡。
宋吳雖然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知道當時已經惹了眾怒的李葉秋,若他自己不出來負責,哪怕不被浸豬籠,也會被董玉蘭以不守婦道之名,活生生打死。
本朝皇帝極其重孝,身為子女的若惡逆了父母,父母即便打死也不受罰。
李葉秋已經招了她那一家子的恨,他不出手,她死路一條。
他做的沒錯。可……宋吳目光一暗,眉頭皺起,十分肅然。這樣一來,他就被迫入局。不得不走棋,不得不攻防。
其實對於他來說,李葉秋,著實是個大麻煩……
“烈風。”宋吳頗為頭痛的喊了一聲。
烈風瞬間出現,立於身旁,無聲。
“我祖母壽宴還有多久。”
“三月。”
“嗯。”宋吳目光一沉,又問,“朝中呢。”
“鎮國大將軍仍在派人追殺。”烈風平靜的說著,似乎他口中被追殺的是別人而非他的主子,“殿下已攔截大部分,但五皇子近日出現在這裏。”
“趙真?”宋吳眼神一冷,倒是笑了,笑意不達眼底,頗為意味深長的說,“難道他察覺了?”
“十之八九。”烈風淡淡的說。
宋吳點頭,笑容斂起,他自然知道輕重的。他可是犯下了彌天大錯,把鎮國大將軍得罪得掉了底兒,他一個“遊手好閑”的世子,自然比不過鎮國大將軍了。為求“保命”,他遠逃至此。本想等著風頭過去了,再回去繼續當他的瀟灑風流七世子的,可沒想到鎮國將軍秦猛咬死他不放,一邊是家中老人的催促,一邊是朝中的風起雲湧,著實讓他這個“閑人”頗為難啊……
烈風從懷裏掏出一封信,淡黃色信封,遞給宋吳。
想來烈風可以幫宋吳拆開任何信件,但隻有這種淡黃色的信封,是隻有宋吳自個兒才能拆開的絕對機密。乃是來自“上麵”那位的暗令。
“揚州曹家幫是嗎……”宋吳看完,勾唇一笑,眉目間清冷,明明笑著,卻給人不寒而栗的感覺。他伸手,烈風隨即遞上火折子。
宋吳將信紙燒成灰燼,隨風飄散天涯……
……
宋吳消失了。
起初李葉秋以為他隻是去青樓什麽的,隻在家中等候,還興衝衝的想給他驚喜。可沒想到,一天,兩天,三天……
時間足足過了半個月,宋吳依然不見人影,了無音訊。
李葉秋開始心慌了,難道宋吳不辭而別?的確像是宋吳那無賴的作風,可是,她都已經嫁給了他了,就算他不滿意,也不用一走了之吧!
過了沒幾天,李葉秋獨守空房的事情給過路的獵戶瞧出來了,不少風言風語又來了,李葉秋咬牙當做都聽不見,心下也有些賭氣,隻當自己是寡婦了,這宋吳不回來就永遠別回來,姑娘她自己一個也能活得好好的!
她一個人做飯燒水,種菜打掃屋子,做些家務活,還不時摘草藥去賣,也到繡樓接點繡活,總算把日子過下來了。
不過李葉秋倒是奇怪過一點,人人都說後山野獸多,危險難行,但是她每天進進出出的,也沒見過什麽猛獸。走的安安穩穩的。
李葉秋一個人過著寡淡且知足的日子時,相隔幾百裏地的揚州。
一日夜深,月黑風高,鴉雀無聲,是個靜謐得令人不安的夜晚。
一個身穿官服的人跌跌撞撞的在樹林之間奔跑,時不時驚恐的回頭望,總覺得後麵跟著厲鬼,張牙舞爪的要把他往地獄裏拖。
周圍樹影陰森重重,風中搖曳著,沙沙聲在空中回想,一片漆黑中,幾個身影上下起落,瞬間把這人給抓住,按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