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何以稱聖？

  大堂內，這些南城的上層人物，壓根聽不明白。


  因為，京城李家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是潛伏在深海裏的巨鯨，他們不曾聽聞。


  但是，畢竟京城金家和李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他們知道。


  金星河知道。


  “黃大器，為什麽心甘情願做你的仆人？”


  金星河眸子裏的光芒，一點一點熄滅了下去。他望著李牧，情緒激動開口問道。


  黃大器雖然從李家出走，但是當年的關係畢竟還在。在李家嫡係當差，和旁係當差，那是天與地的區別。


  這樣一個人物，竟然心甘情願在李牧身後，當一個仆人。


  金星河想不明白。


  李牧望著金星河，開口輕聲的道：“也罷。你死之前，我告訴你。現在，我要看到，方小小半小時內出現在我麵前。”


  金星河仰起頭來，仔仔細細想了一遍今晚的布局。


  不知道輸在哪裏。


  但是，感覺自己所有的計謀，對於李牧來說，都是毫無用處。


  如今逼迫到了絕路，他還有最後的辦法，鋌而走險。


  殺死方小小。


  但是，那終究需要全族人陪葬。


  金星河眼睛裏的淚水滾滾而下，渾身上下抑製不住顫栗了起來。


  “行，我讓人把方小姐送過來。”


  金星河此時終於嘴巴用力張開，輕聲的道。仿佛，這一句話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希望，你說到做到，可以放過我們金家族人。”


  金星河閉上了眼睛，但是淚水依舊順著臉頰滴答滴答落了下來。


  來南城的時候，他是意氣風發，誌在意得。


  何曾想過，自己這驕傲的一聲，竟然葬送在這小小的南城。


  金聖轉過頭，給李牧再次噗通噗通扣了三個響頭。


  最後，金聖仰起頭來，望著李牧，開口道：“謝謝李先生，放過金家族人。我和我孫子金星河，自當是以死謝罪。李先生，老朽死之前，有個疑問，您到底是誰？讓我們金家，輸也輸一個明白。”


  李牧沒有回答金聖。


  而是望著這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記得你以前叫做金在天，後來因為五行缺水，改名金有水。而今，你再次改名，叫做金聖。這些年來，看來金家的確發展不錯，讓你膨脹了。但是，天地之大，古往今來，有幾人可以稱聖。你何德何能，改名金聖。聖人，你這種凡夫俗子何以稱聖？”


  金聖跪在地上，想起自己這波瀾壯闊的一聲。


  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樣，經過幾次改名。


  晚年的時候，取名金聖。


  金家的飛黃騰達，讓他這些年得意忘形。


  喜好改名字的他，晚年改名金聖。


  何以稱聖？


  李牧短短一句話，讓金聖瞬間呆滯了下來。


  “你的名字，和你的命格並不相稱。”李牧望著金聖，開口道：“所以，輸在哪裏並不重要，你們金家遲早要出事。”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金聖此時仰起頭來，忽然嘴角浮現出一道落寞的笑，低聲喃喃道：“看來，我這一生，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喜好改名字的他，喜好風水學說。


  晚年的時候，再次請了大師更名為金聖，他極其喜歡。


  但是，他何德何能，何以稱聖？

  聽到李牧短短一個問題，瞬間讓他心如死灰。


  “不過，既然你想知道我是誰，知道自己輸在哪裏，那麽我告訴你也無妨。”


  李牧望著金聖，此時開口輕聲的道：“畢竟，我和你之間，也不是第一次見麵。很多年前，我過十歲生日的時候，你來過。隻是，以你的身份，沒有坐上大堂的資格。所以，你可能對我不太熟悉。”


  既然金聖想要知道自己輸在哪裏，那麽臨死之前，李牧告訴他也無妨。


  內勁逼音成線，李牧把自己的名字送到了金聖的耳邊。


  短短一句話。


  像是一陣微風吹到了金聖的耳邊：


  京城李家，嫡係長子李牧。


  這一霎那，金聖的身體瞬間僵硬在了大廳。


  像是有著無數的冰塊，把他凍結了起來一般。


  他沒有任何了動靜。


  隻是那一雙眸子，瞪的越來越大，眼珠子凸了出來。


  仿佛，眼珠子要隨時墜落下來。


  京城李家，嫡係長子李牧。


  他知道知道，麵前這個年輕人是誰。


  同樣也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輸的一塌糊塗。


  也曾明白，以黃大器的身份，哪怕離開京城李家，可以去京城任何家族當一個太上皇。


  但是，黃大器卻是甘願給這個年輕人當一個仆人，供他差遣。


  而自己這麽驕傲的一個孫子，為什麽輸的一塌糊塗？

  那樣一個龐然大物，哪怕是嫡係的一個仆人，都是可以決定他們金家的生死。


  嫡係長子，那是未來要繼承李家的接班人啊。


  金聖張開了嘴巴，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一口口空氣，瘋狂的灌入到了他的嘴中。


  他像是一條上了岸的魚。


  巨大的震撼，讓他的心脈以及五髒六腑，全部在這一瞬間都是裂開。


  旋即，他的耳鼻口全部噴湧出來大口大口的鮮血。


  整個人，無聲的倒在了地上。


  死了。


  沒有了任何聲息。


  隻是那一雙眸子，依舊瞪的老大。


  兩雙眼珠子凸出來，格外嚇人。


  死前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以至於瞬間死在了這大廳裏。


  鮮血還在從他的耳鼻口瘋狂的噴湧出來，侵染在大廳內名貴的地毯上。


  氤氳開來。


  風吹過，有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飄散開來。


  沒有人說話。


  也沒有人大口呼吸。


  沒有人知道，李牧究竟和金聖最後說了什麽。


  也沒有人知道李牧究竟是誰？


  隻有薛藏鋒依舊是站定在李牧身旁，麵色冷峻，像是一棵青鬆一樣挺拔。


  他知道李牧的所有。


  他也知道，當金聖聽聞了李牧身份之後，肯定會直接受到驚嚇而死。


  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多人喜歡找死？


  這些年來，他跟著李牧走南闖北，征伐天下。


  李牧的敵人，早已經屍骨累累，全部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金聖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燈光照耀下來。


  李牧站在燈光下，歎息了一聲。


  一大把年紀了，內心真是脆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