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你已經死了

  頓時，一雙雙目光投向了前排的耄耋老者。


  眼神裏，分明帶著羨慕與嫉妒。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這樣落在了行就將木的老人身上，一個個終究還有這幾分失落。


  前排的耄耋老者，名叫許德佑，正是南城的一名赤腳醫生。自己開了一個中醫診所，在這南城行醫多年。一手醫術，爐火純青。這些年來開了無數的中醫方子，也算是救治一方，有些名望。隻是終究許德佑沒有文憑，一手醫術也是傳自於老先生，沒有證書。所以並沒有走出南城，成為一代中醫聖手。


  不過，許德佑在南城幹了這麽多年的老中醫，一身經驗自然及其豐富。


  李牧所講的一切，的確都是很好。


  他也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天才，在中醫界崛起，闖蕩出響亮的名號。


  但是，像是李牧這般年輕，並且神話到如此境界。


  許德佑不信。


  騙人而已，造勢而已。


  一個年輕人的醫術，可以達到這般神乎其神的地步。


  他本身不想來的，隻是年歲大了，沒事而已。


  過來聽聽，當做無聊的消遣。


  整堂課聽起來還是不錯，但是許德佑還是不信，這些講解出自於高台上那個年輕人。


  既然點名到了他頭上，他一把老骨頭，什麽都不怕。


  仰起頭來，瞥了一眼李牧。那一雙渾濁的眸子裏，有些暗沉。他看了看李牧，聲音有些沙啞：“我隻有一個問題，你給我老頭子看看，我還能活多久？”


  許德佑年歲已高，聲音不大。但是，如今在這安靜的會場裏，依舊是清晰的回蕩在每個人耳旁。


  我還能活多久？


  你都已經是耄耋之年了，臉上的皮膚都像是樹皮一樣幹枯。那一雙眼神，空洞無神。聲音聽起來，更是有些有氣無力。


  可以活多久？

  這個問題，壓根都不屬於醫學範疇。


  人的壽命，受到很多方麵的影響。


  誰也無法斷言，一個人準確的死亡時間。


  一刹那間，所有人都是看了過來。


  李牧同樣微微一怔，同樣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垂垂老矣的老人。如今，竟然提出來了這樣一個刁鑽的問題。


  皺了皺眉，李牧沒有說話。


  但是，下麵的信徒已經不樂意了，開始瘋狂的開口嚷嚷道：

  “許德佑，你一個老不死的。要是真想向李先生討教，就提一個正常點的。這算是什麽問題？有沒有醫德？”


  “對啊，像是這樣的問題，可以拒絕回答。這壓根不是醫學問題，可以活多久？你咋不問，你還有多久上天呢？”


  “李先生，這樣的問題，我們不答。”


  ……


  李牧從高台上走了下來，徑直走到了許德佑麵前。


  許德佑依舊仰起頭來，眼神渾然無光的看著李牧。他已經一把老骨頭了，隨時都可能駕鶴西去。所以，對於會場裏其餘人員的謾罵，都是沒有當一回事。


  他隻是想要看看這個年輕人，究竟怎麽回答他？

  亦或者，壓根不回答。


  他許德佑無所謂，這不過是一個無聊的夜晚。


  這個問題，要是一個無聊的消遣。


  他隻是想要現在的年輕人，都知道。他們心目中的神，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他這一輩子，看過太多驚險狡詐，是是非非。


  所以，他不相信李牧真的如傳說中那麽神。


  李牧靜靜的看著許德佑，看著這個男人渾濁無光的眸子，看著他那像是老樹皮一樣的臉。以及一頭長發，都是長久沒有搭理。


  胡須皆百，頹然的坐在那裏。


  就像是一朵花，已經枯萎了。隻剩下最後的花莖，還在風中搖搖欲墜。


  他在這個老人身上看不到任何生氣，就像是一團已經漸漸熄滅的火焰。


  看不到光亮，隻剩下被風吹起來四處散落著的灰燼。


  搖了搖頭。


  李牧歎息了一聲，望著這個叫做許德佑的老人，開口道：“你已經死了。”


  聲音不大，輕輕的回蕩在會場裏。


  但是，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是一怔。不明所以，李牧這算是什麽回答。


  許德佑問的是我還可以活多久？李牧回答的是你已經死了。


  要是許德佑死了，那麽坐在觀眾席上這個蒼老的老人，又是誰？


  正當所有人都是呆滯下來的時候，坐在觀眾席上的老人許德佑。仰起頭來，認認真真看向走在麵前的年輕人李牧。旋即，仰起頭來，哈哈哈一陣大笑。


  “年輕人，你這個回答我很滿意。很好，我很喜歡。”許德佑那一雙渾濁的眸子裏，湧現出幾分的精光。這一瞬間，他又是恢複了一些神采。


  全場一雙雙眼睛瞪大了起來，大家都是懵了。


  大家都知道，在醫療係統裏的許德佑，那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年歲已長，又臭又硬，像是茅坑裏的一塊骨頭。


  無兒無女，雖然看病的本領的確很紮實。但是，那壞脾氣一般人都忍受不了。


  從來沒有像是今日這般，認認真真的打量一個年輕人，更是說一句讚頌的話語。


  “我不知道你有什麽悲痛的過往，更不想知道你以往的故事。在人類長河的曆史進展中，悲觀不盡相同。”李牧望著麵前的男人，開口徐徐說道：“但是，你要是自己心死了，那麽看待任何事物都沒有了意義。我不知道你為何而來，或許是想來瞧一瞧，或許是無聊的消遣。既然你來了，我希望你有所得。如果你要死，就死遠點！如果你還想在中醫的發展曆程中，留下任何一丁點軌跡。那麽，你應該抱著一顆敬畏之心。”


  “敬畏之心？”許德佑仰起頭來，呸的一聲吐出了一口唾沫，開口憤世嫉俗的道：“這個世界，小醜在殿堂，高手在民間。你讓我如何有敬畏之心？難道你認為穿上白大褂就是懸壺濟世的名醫了嗎？”


  嗬嗬。


  李牧嘴角笑了笑，開口道：“難不成，你是為了別人而活？難怪，你心已死了。要是你看待這個世界，就是一片沼澤。那麽，你就自己會變成沼澤裏的淤泥。你要是看待這個世界是一片春意盎然的原野。那麽，你就是春風，就是綠草，就是繁花，就是蝴蝶，就是夏桃，就是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