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五百零九章 前因後果

  「沈放，你來了，這回你知道我是誰了吧。」


  老者笑著。


  沈放身體凌空，輕飄飄地踏著海浪走了過去。


  「知道了。」


  他點著頭，知道自己這是來到了太初一直想要來的地方，也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態。


  現在，他就是外面那些人口中的星魂主宰。


  只要完全融合了這裡的法則，他就能掌控所有，他就是造物。


  現在，他和這個老者一個是星魂主宰，一個是星魂之靈，兩人的關係可以說十分親密。


  看著老者的樣子，沈放有些不滿意，嗔道：「你卻這麼悠閑，方才外面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你也不著急？」


  太初可是差一點就將無數個小世界齊齊炸毀，也差一點就闖到這片星魂世界的法則核心。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這個老者，卻在這裡悠閑地垂釣。


  「急什麼，一切早已註定。」老者笑的極為神秘，一副篤定的樣子。


  「怎麼會早已註定。」


  沈放更不滿了：


  「方才那麼危險，是我選擇了自毀才有現在的結果，如果我沒有選擇那樣做，那麼結果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沈放一念之間的選擇，老者卻篤定地說是早已註定。


  沈放當然不滿。


  老者微微一笑：

  「你看的是選擇，我看的卻是因果。我們說的是兩回事，如果按照因果來說，你方才的一念選擇，也在因果之中。」


  沈放皺了皺眉，沒有聽懂。


  老者又笑了，接著道：


  「我知道你沒聽懂，並且不只是這件事，還有好些事你不懂，比如說，我為什麼選擇了你，為你打開識海中的那條通道。」


  沈放微眯著眼睛。


  上次他就追問這件事，老者不說，現在終於到了要說的時候了嗎。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大氣運，我是星魂之靈，卻也不能改變什麼，只能按照因果行事。」


  老者搖著頭：


  「這樣和你說吧，你能打通那條通道，這是果，而你今天救下了億兆級的生靈，就是因。也只有今天這麼大的功德，才能成就打通通道這樣逆天的修行機緣。沈放，你能打通識海通道，最終原因不是因為別人，而是因為你自己的功德。我，只是幫了你一下而已。」


  「怎麼可能！」


  沈放瞪起了眼睛，感覺這些話匪夷所思，這種因果關係，將他腦袋攪得亂亂的。


  「你胡說，我打通識海通道在前，救了眾生在後，因果關係，怎麼可能果報在前，善因在後。這不是弄顛倒了嗎。」


  「星魂世界是沒有時間概念的。」


  老者仍然笑著，知道剛接觸這些的人觀念是接受不了。


  接著道：「在你的認知中因果是線性的，可是在星魂世界中，因果卻是環狀的，無論什麼時候的因，都能種下以前的果。」


  沈放陷入思索之中。


  沒有時間，沒有先後。難道這是超越了空間法則的時間奧義嗎？

  老者笑的有些得意，接著道：

  「所以你就應該明白了，你既然已經打通了識海通道，果報已經顯現，說明你種的因就已經是註定的。說白了，眾生必定要被你所救。其實你今天選擇舍已救眾生這件事，在你的識海通道打通那個時候就已經註定了。」


  「那麼，我還有什麼著急的呢，從你打通通道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事情已經完結，我什麼也不做，最終也會這樣，我就一直呆在這裡等你來好嘍。」


  老者再次悠閑地將釣絲扔進大海里。


  沈放巴嘖了一下嘴，感覺按老者的說法，還真是這個理，不過，他總覺得有些不平衡。


  「哼，維護太古界安全原本是你這個星魂之靈的事，現在你卻將苦活累活全都拋給了我，自己輕閑。」


  「哈哈！」


  老者撫掌大笑，點頭道：

  「太初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你是因為什麼擁有那麼逆天氣運之事，他還以為你是天生的就佔了大氣運。


  其實這個世界上哪裡有平白無故的事情，哪裡有天生就會擁有那麼大氣運之人。


  你的一切果報，你現在的一切修為，全是因為今天的一念。你捨棄自己生命挽救天下眾生，這個功德龐大的驚天動地。正是因為這份功德，才成就了你這些年飛一樣的修行速度，也成就了你最終走到這裡見到我。」


  沈放這才恍然。


  以前在小界時他就殺了那麼多天魔，就從天魔手裡搶回過魂珠。


  又踏平了總盟，從總盟那裡搶了二十多枚魂珠。


  後來又和馬漢共同釋放了四十多枚魂珠。


  做了那麼多，他一直也沒有感應到功德力量的存在，卻原來，功德之力一直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他的氣運。


  從凡界一路走上來，這麼多年他的修行速度有如神助，走過了那麼遠的路，都沒有看到過一個能與他比肩的天才，有時他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


  現在想想，馬漢拯救了十一個小世界就成就了第一半神，成就了星魂枝機緣，那麼，他拯救了整個天下，拯救了天下蒼生，這麼浩蕩的功德，擁有逆天的修行天賦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他也明白了，為何在小界時，星魂石都測不到他的星魂融合度。


  他是超越了星魂之上的主宰，星魂融合度對於他來說，已經完全無用了。


  「我明白了。」


  沈放點頭。


  他是徹底明白了一切，明白了因果。


  老者笑得更開心，道：


  「梁嫣這些年積累功德無數，種下了這世之因，她的一個分身才能在降生的時候出生在你的身邊，與你這位主宰結為夫婦。」


  「程一落和沈小芽，也是因為跟著你踏平了總盟，搶回了那些魂珠，積累了一身功德，才能一出生就擁有星魂大圓滿的天賦，才能夠感應到我，做我的徒弟。」


  沈放眼眸一眯，也這才明白程一落和小芽的來歷。


  而這也同樣是逆行因果的緣故。


  老者極為欣慰：

  「你明白了這些，說明你就已經融合了星魂法則，現在，你就已經是星魂主宰了，沈放，這個世界被禍害的太過殘破了，眾生都被貪婪和慾望支配著，迷失著自己。」


  「我勸你再造一個太古界吧，重新定義生命的方式，讓那裡的生命更加美好，永遠充滿生機。」


  「不了！」


  沈放微微一笑，淡淡道：

  「在方才的生死之間，我悟透了一個道理，生命的本質不在於數量，而在於，那個生命曾經是誰。這個世界的眾生再不美好，也曾是我的家人、我的愛人、我的親人、我的朋友。我愛他們，還是想和他們生活在一起。」


  老者看著他。


  沈放道：「一件東西不好了，我選擇修復，而不是放棄。這個選擇，算是我種下的因呢，還是得到的果？」


  「隨你，反正現在你是星魂天意。」


  老者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最終嘆了口氣道：


  「這個選擇也算是果吧，其實，這一切的一切，最終全是因為你是一個至性至情之人才帶來的吧，你的性情，或許才是一切所為之因！」


  「我的性情？」


  「這些因果，最終又有誰說的清楚呢。」


  沈放微微一笑，弄明白了一切，下一步也要了結一切，不能在這裡久呆，還要去看自己的愛人，不想讓嫣兒更多為他擔心。


  雙肩微微一晃，眨眼消失在這片星空海中，身體憑空出現在戰神大陸的那片深淵上空。


  所有人都在翹首仰望著。


  沈放毫無徵兆地在天地間出現，這一刻，他身上已經沒有了任何戰神的氣息，有的只是虛無，完全融入虛空中的那種虛無感。


  他身上的勢博大到無邊無際，他的一念，就是虛空。


  馬漢眼睛通紅著，頭髮都爛遭遭地成鳥窩一樣，一直向上方尋找，突然看見沈放，一下子瞪圓了眼，雙手都抖著，顫抖著喊道：


  「沈放，他、他回來了！他沒死，我就說，功德金身是絕不會死的。」


  「沈放！」


  馮征、寧虹眾戰神全都震撼地望過去，張口結知，就如愣在了那裡，突然，不知是誰帶頭，眾戰神齊齊地一聲歡呼，共同喊著：


  「參見主宰！」


  現在還有誰不明白，沈放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並且他們不僅僅是因為沈放的身份而呼，更是因為沈放捨命挽救天下眾生這份大德而呼喊。


  馬漢更是興高采烈。


  劍墟中的魂珠全都釋放了，他的小世界也因此而被拯救了回來，他終於於願已了，終於可以和家人團聚，平安喜樂地生活在一起了。


  成就戰神，甚至都沒有這件事更讓他快樂。


  太初戰神抬頭望著沈放，臉頰狠狠抽搐著，憤怒與不甘快要將他完全燃燒。他一輩子都沒有做到的事，沈放做到了。


  直到這時才明白了，為何沈放擁有那麼龐大的氣運。


  是功德，是因為沈放擁有逆天的功德力量。


  沈放轉頭向他看過去，太初戰神一下子面如土色，意識到不好，突然拔腿就跑，一邁步就要飛出億萬萬里之外。


  「留下來吧。」


  沈放一揮手定住了他，淡漠地搖頭：「一切有因必有果，太初，你的果報到了，其實剛才跑的毫無必要，以你的實力，你又能跑的過因果嗎。」


  轟！

  這位太古界第一戰神炸得灰飛煙滅。


  他一生造的殺孽太多，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挽救他。


  太初在這個世界中無聲無息地散去，就如這一切事，全都無聲無息地散去。


  ……


  太初這位古戰神死了，歐陽道戰神被囚禁了起來，太初府以及他們控制的天魔也被沈放一念間毀滅成虛無。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天魔被連根拔除。


  小世界的天地中一片詳和，眾生都過上了無憂無慮的日子。


  這一天，沈放、梁嫣、小芽和程一落一起站到了小界的輪迴通道之外，小狐乖乖地趴在哥哥的肩膀上。


  前邊的大山有萬仞高，輪迴之光呈現一片暗紅色，直衝天際。


  山風呼嘯著，將他們的衣襟吹拂的獵獵飄舞。


  終於到了要拯救家人的最關鍵時刻，而越是這個時刻，他們越是緊張。


  太史侍神等一眾侍神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悄悄地匯聚到四人身後，眼神火熱地看著前邊的沈放。


  他們成就侍神以來，這一輩子幾乎都是在拯救小界的操勞中度過的，這些天終於可以享受到盛世太平了，而這一切，都是前邊的那個人給他們帶來的。


  金野、胡丹、方寸心、羅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圍了過來，抿著嘴唇望著前邊的身影。


  他們是和沈放同一批進入上域的天才，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平盪天魔，拯救眾生，這件事，沈放做到了。


  薛神人夫婦，傅靈兒、莫蕊、梵西嶺眾人也都趕了過來，他們一直是沈放身邊最親近的人，知道沈放這一輩子都在為拯救家人這件事努力著，這個時候怎能不陪在左右。


  在他們身後，馮征、寧虹、馬漢、以及其餘的那十餘位戰神悄然在虛空中顯現出來。


  望著前方的沈放，眼神中有著一絲狂熱。


  沈放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更是和他們並肩戰鬥過的、生死與共的兄弟。這個世界平靜了，從輪迴通道中救回沈放的家人這件事，將為這個世界掀開一個新的篇章，這麼一個大日子，他們怎能不過來捧場。


  沈放向後邊看了一眼，又轉回頭，看向那條輪迴通道，深吸了一口氣。


  他從蒼狼宗開始出發，一路走到現在，已經整整過去了二十年，二十年彈指一揮間，其間不知經歷了多少困苦心酸。


  現在雖然已經成就了星魂主宰，但是主宰天下一直就不是他的本願。


  將死於非命的家人全都救回來，重建沈家，讓爺爺能再坐高堂之上，讓自己可以在父母膝下承歡，可以再抱抱小跟屁蟲一樣的妹妹沈琳……這才是他的畢生心愿。


  二十年後再次歸來，他的心境未變，還是當年離開時的那個少年。


  「沈放……」梁嫣拉了拉他的衣袖。


  「哥，開始吧。」小芽的臉上全是激動。


  沈放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希望的火焰，緩緩地向輪迴通道方向伸出了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