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真的很漂亮
第二百零四章 真的很漂亮
一路上能聽到街上的喧嘩，以及車輪軋過青石板路的聲音。
車廂中並不寬敞，剛剛夠兩個人坐在裡邊。封閉的車廂內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沈放與歐楚隨著車的行進微微搖晃著。
沈放側臉看過去，正見到歐楚快速收回目光，轉頭看向一邊的樣子。
歐楚的嘴角還有一抹惱火的神態，俏臉上一片微微紅韻，更襯的其顏色明艷。
兩人誰也沒說話，氣氛突然有一些尷尬。
其實如果仔細算起來，兩人接觸的次數並不多，一共也就只有三次。
可以說，到現在兩人仍然還頗為生疏，沒有正式交談過一句，對對方的了解僅限於側面發生的一些事，以及別人口中的談論。
突然獨處一室，竟然一時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沈放將車簾掀開一角向外看了看，走了這麼一會快要出城了，駕車的追風獸神駿非常，車輛上又刻布有風系的靈陣，跑起來輕若無物，到了城外就可以跑出速度。
「快出城了。」
沈放道，將車簾放下，收回目光，又側頭看過去，正見到歐楚躲閃著將目光收向一邊。
又是一陣沉默。
「你知道我為什麼突然想出城吧？」過了一會兒，歐楚咬了咬嘴唇，低低地問了句。
「聽說了一些，我還聽說昨天就連城主都上門了，找到莫樓主詢問你的情況呢，還說他兒子如何天賦卓絕，資質過人，未來的潛力很強大之類的。」
沈放有些好笑。
「哼。」
歐楚看出沈放的興災樂禍，不滿地哼了一聲，明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了。
車內又沉默了下去。
沈放無聊，沒有事做，將帘子又掀開一角，車隊到城門口了，魯老班主正與守城的統領打著招呼，指揮著車隊有序地駛出城門。
歐楚一直不滿地盯著沈放。
為了躲閃開他的目光，沈放已經是第二次掀車簾做那些小動作了。
「沈放，是不是我事先沒和你打招呼，就陪你一路出來了，你不滿意啊。」
「怎麼可能，我高興還來不及。」沈放放下車簾解釋著。
「車裡就兩個人，你不說話也就算了，為什麼還一直那麼漫不經心的樣子？」歐楚咬著嘴唇。
「我……」沈放也有些尷尬，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按理說，就是與陌生人在一起，他也能很好地挑起氣氛，不至於冷場的，與歐楚在一起卻始終沒有辦法打破沉默。
想了好一會，沈放緩緩道：「可能，和你在一起我會有些拘束吧。」
這個他到沒有撒謊，確實，與歐楚呆在一起總感覺很拘謹和放不開，不像在其他人面前那樣自由自在的感覺。
「拘束？」歐楚有些詫異，不相信地搖頭，「怎麼可能，你面對著那麼多妖人都能侃侃而談，毫無懼色，我比妖人更可怕嗎，面對我會拘束？」
沈放冷靜地思考著這個問題，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緩緩抬起頭道：
「妖人……可沒有這麼漂亮的吧。」
歐楚瞬間紅了臉，頭向後靠了靠，臉上像是要燒起來，一雙大眼睛轉來轉去，看看沈放又立刻晃到其它地方，有點找不到歸所。
實在是沒想到沈放會這麼說，心裡不知道怎麼有些七上八下的，有些竊竊地歡喜，也有些惱意。
要知道，面對妖潮那一戰，沈放收穫了神勇的名頭，而他收穫的卻是全城關於容貌的讚美之詞。
這向來是他最不平衡的地方。
沈放竟然也這麼說。
「一個人的先天顏色非自己決定的，長的怎樣就那麼重要嗎？」歐楚羞惱地咬著嘴唇，盯著沈放問。
沈放看過去，知道這可能才是歐楚最介意的問題，甚至是不願呆在城中的原因，這樣問出來，也是有不服氣的因素在裡邊吧。
沈放沉吟了好一會兒，點了點頭：「當然重要啊！」
歐楚竟一下子措手不及，臉有些脹紅，瞪大著眼睛望過來。
「要不重要，憑什麼妖潮之後，全城提的全是你的名字，而一點也沒有提到關於我的事兒。要知道妖潮可是咱們倆一起嚇走的，我也出了不少的力氣呢。」沈放還有些憤憤不平呢。
歐楚轉動著眼珠，有些茫然地向左瞧瞧向右看看，最後又將目光定格在沈放的臉上，看沈放仍然一臉認真的表情，最終沒忍住，噗嗤一下子笑出聲來。
笑完又白了他一眼，哼道：
「有時候呀，感覺你很正義很有擔當，可有時又感覺你那麼可惡。
咱們兩個其實還不算熟吧，還沒有正式說過話呢，不過從側面也了解了好多你的事情啦，你這個人啊，真不知要怎樣形容你。」
「哦？」沈放流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歐楚眼眸流轉，眼光向一側瞥了瞥，避開沈放的目光，睫毛抖動著：
「我聽說了，你進大食府之前還沒有接觸過煉器吧，學煉器只是因為要救小芽。」
「還有，面對著那幾十萬大妖你敢跳下城，是因為你心懷蕭駿與陸宗眾人的仇恨吧。你那幾箭射殺妖人，應該不完全是為了震懾對方，更多的還是想幫著鸞千秀報仇，讓她能夠心安一些吧。」
歐楚抬頭望過來：
「你做的這些事都是為了你身邊的人，為了你在乎的人，她們被你保護著，真的很幸福呢。」
「我原本對你很有好感的，可是你剛才說的那些，可讓我給你減分啦。」
沈放知道對方是玩笑，微微笑著摸了摸鼻子。
兩人又沉默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歐楚低聲問道：「那在你心中，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沈放仰起了頭，沉思著，從接觸歐楚以來的一幕一幕一一在腦海里回放，將對其的印象慢慢地梳理。
歐楚也不催促，雙手絞在一起，低垂著眼瞼，聽著車馬轔轔的聲音。
好一會兒沈放方才回過神，長吁了一口氣看向對方，認真地問道：「要我說實話嗎？」
「當然！」歐楚點著頭，有點緊張。
沈放緩緩點頭：「你給我的印象嗎……真的很漂亮啊！」
歐楚十指絞在一起，腮幫鼓鼓地瞪著沈放，眼神似笑非笑的，又是羞怒又有幾分歡喜，但更多的卻是有些要抓狂。
怎麼可以這樣回答呢。
恐怕，沒有比這更憊懶的答案了吧。
明明知道自己在氣惱著什麼，偏偏要這樣說，他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
最後狠狠地嗔了一眼道：
「無賴，真不知道小翎是怎麼喜歡和你呆在一起的。」
沈放情不自禁失笑，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其實在我的印象中，你這人挺隨和的，有些傲氣，但並不盛氣凌人，和你接觸會有如沐春風的感覺，挺親切的。
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你敢愛敢恨的性格。妖人欺負了小翎，你氣不過就一個人跑出去，一口氣殺了那麼多。」
這次歐楚真的是在靜靜地聽著。
「當然了，上一個的印象還是陽光明媚，下一個印象就變成了血雨腥風，這還是挺讓人震撼的，聽到你殺死那麼多妖人的時候我也真是狠狠地嚇了一跳呢，不過血手人屠這個外號嗎，我真的喜歡，感覺這樣的你才更真實，更立體。」
歐楚嘴角邊不知什麼時候，溢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沈放仍然自顧自地說著：
「其實，如果僅僅是這些的話，應該會有很多人喜歡和你接近的，我和你接觸也就不會感覺到那麼拘束，但是不僅僅是這些啊。」
「你的容貌真的會讓人驚艷的，讓人在你面前會情不自禁地自慚形穢。除了這些，你還擁有高貴的出身，驚世的天賦，凡是能被人看見的地方無不光芒萬丈，在你面前，人們大抵會感覺你高不可攀吧。所以就會對你保持一種敬畏感，只敢遠遠地欣賞而不敢接近，才會在你面前很放不開的樣子。」
歐楚這次真的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方才低低地開口問道：「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沈放點頭：「多少會有一點吧。」
歐楚絞著手，把頭垂了下去，兩人突然感覺又沒有什麼話可說了，車廂裡邊沉寂了下來。
車隊已經出了城，速度漸漸地變快，追風獸跑的很迅捷，一路風馳電掣，不到半個時辰車隊就進了深山。
前邊山中一條岔路，魯老班主手攥韁繩將頭車的追風獸勒住，車隊停在了一條岔路口前。
車隊中，沈放乘坐的那輛青篷車單獨停在了另一岔路口前。
將沈放成功送出了城，在這裡是要分開了。
車簾被挑了起來，沈放從車裡探出頭，向外拱著拳：「有勞老班主一路相送。」
老班主拱著手笑道：「我們也只能送到這裡了，祝兩位前途順風啊。」
沈放笑著道了謝，車簾放下，馬車順著另一條山路駛了下去，後邊車隊中，好多漢子掀著車簾還在怔怔地向外看著。
魯老班主望著那輛駛遠的馬車，好半晌才回頭笑罵：
「還看什麼看，人都走遠了，再說就憑歐楚姑娘那麼漂亮，能看的上你們嗎。走啦走啦，我們還有好遠的路要趕呢。」
魯老班主跳上車，漢子們訕訕地笑著，車隊啟程，排著長隊，順著山路轔轔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