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鬼上門
爺爺也沒有立即回答，隻是長歎了一口氣，眉頭的皺紋也深陷了幾分。
我轉過視線看了看窗戶那邊，此刻窗外黑沉沉的，夜已深，寂靜中忽地下起雨來。
雨聲淅淅瀝瀝，聽在耳中卻讓人心亂如麻，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隻覺得房間中的溫度驟然降低了幾分。
沉寂了片刻之後，爺爺這才將目光轉向我，壓低了聲音說了句：“不打緊，你有判官掌和這東西，就算那臭道士到了跟前也奈何不了你。”
說完這話，爺爺又歎了口氣，而後接著說道：“不過該提防還得提防，孩兒，這陣子可莫要將這鐲子拿下，至於其他的也別多想了。”
我點了點頭，腦海中還不時的浮現出剛才夢境中的片段，此刻仍舊心有餘悸。
隨後爺爺又交代了幾句話便準備離開，可剛一起身的時候，窗戶外麵卻傳來一陣動靜。
我和爺爺不約而同地看向窗戶邊上，不知何時雨勢已然加大，豆大的雨珠擊打在窗玻璃上，聲音紛雜而又清晰。
雨聲中隱隱參雜著詭異的嗚咽聲，聽起來似乎是個女人發出來的，似哭似笑，讓人心底不由得瘮得慌。
“這……這是那胖大嬸來索命了？”我忽地想到了什麽，隨即反應了過來。
爺爺似乎早已察覺到窗外的情形，此刻目光緊盯著窗玻璃，也沒有任何舉動。
伴隨著雨勢加重，窗外風聲也越來越急，好在窗戶鎖的牢固沒有被掀開，隻是仍舊發出哐當的聲響。
突然，一道電光在窗外的雨夜中劃過，憑借著刺眼的白光我這才看清，窗外竟站著一個虛幻的鬼影，身形有些偏胖，雖沒看清麵目，但我知道就是之前死的胖大嬸。
電光隻是一瞬，而後一道驚雷響起，隻聽到耳旁傳來轟隆巨響，震得我耳膜都隱隱有些作痛。
胖大嬸的麵目在窗外愈發猙獰，鐵青的鬼臉夾雜著怨恨的神色，卻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們李家人都該死！”
“哼！果真跟趙家那些老東西一樣，死了還不忘咬別人一口！”爺爺冷聲說了句，也沒有墨跡，兩指間不知何時多了一張青黃色的符籙。
我見窗外的那個鬼影忽地衝了過來，我麵色不由得一變，幾乎下意識地朝著床後邊挪了挪。
“嘩——”伴隨著窗玻璃破裂的聲音，窗外嘈雜的雨聲頓時充斥在房間中，一股森然的涼意也順勢席卷而來。
“爺爺小心！”我不禁喊了一句，因為我看到那鬼影衝過來的瞬間，對方腹部竟亮起點點猩紅，如同之前夢境中的那些鼠眼。
不對！就是那些怪老鼠！我麵色再次一變，隻見那鬼影腹部忽地衝出來一隻隻老鼠，猩紅的瞳孔很是詭異。
“請一群鼠輩有什麽出息！臭道士你他媽的給老子滾出來！”爺爺隻是掃了一眼房中的鬼影和一群惡鼠，而後盯著窗外的黑夜中斥聲說道。
從爺爺這話中可想而知，無論是這胖大嬸的鬼魂還是這群惡鼠，顯然都是那個黑衣道人搞的把戲。
此刻那個臭道士還沒有現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忌憚我的判官掌，又或者是別的原因。
爺爺的聲音在雨夜中很是清晰，卻隨即被突然襲來的惡鼠叫聲所淹沒。
那些惡鼠嘴中的獠牙足有半寸多長，此刻一個個悍不畏死，如同收到了什麽命令似的，也沒有理會我的存在，紛紛衝著我爺爺衝了過去。
“吱——”鼠叫聲聽起來極為尖銳，似乎下一秒嘴中的獠牙就要刺入人的血肉。
爺爺見狀當即後退了半步，麵色有些陰沉，卻並沒有半點忌憚的神色。
就在周圍的那群惡鼠將要撲過來的同時，爺爺忽地一抬手，兩指夾著符籙朝著身前揮了過去。
符籙上麵的紋路微微亮起，竟滲出一絲絲血跡，下一秒已然染成灰燼散落下來。
連半點符火也沒有看到，那道符籙已然消失不見，隻在地上留下一道半圓形的血色弧痕。
爺爺此刻就站在這血跡之外，也沒有動手，目光仍舊緊盯著窗外的夜色，仿佛在等那個臭道士現身。
“吱吱吱……”惡鼠尖銳的叫聲愈加刺耳，一些惡鼠剛觸及到那道血痕，眼珠子頓時失了血光，四肢扭曲著，而後竟朝著其他惡鼠撕咬過去。
原本衝到房間中的鬼影在惡鼠出現的同時就頓在原地，凶戾的眼瞳也空洞洞的，全無半點神色。
“孩兒！快過來！”爺爺如同想到了什麽，忽地朝我喊了一聲，眼神中帶著從未有過的凝重。
因為先前的那個夢境，我身體脫水地厲害，此刻仍舊極為虛弱。
不過眼下的狀況也顧及不了那麽多，我當即起身就準備朝著爺爺那邊跑了過去。
房間不大，此刻我爺爺就站在房門口的一頭，而我則在床邊，不過兩三丈的距離，我卻如何也邁不開接下來的一步。
我剛下床，左腳邁出一步之後，右腳跟卻被什麽絆住了一般。
我當即轉眼一看，此刻拽住我右腳跟的竟是一隻血手，上麵血肉斑駁，依稀能看到指間的白骨。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我心髒驟然緊縮了一瞬，當即一咬牙，猛地朝著腳下踢了過去。
腳底的那隻血手是從地底伸出來的，對方的力道很是古怪，任憑我如何也掙脫不得。
與此同時，我雙腳乃至膝蓋處漸漸傳來冰涼的觸感，腳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堆蚯蚓，此刻正陸續纏了過來。
“爺爺我動不了……”我欲哭無淚，腳底的那股寒意讓我感覺到一股死亡的氣息。
“慌什麽！忘了昨天交給你的東西了？”爺爺冷聲喊道。
聽到爺爺這話，我當即想到了什麽，連忙從腰間的口袋中掏出那半截白骨。
白骨剛出現的那一瞬間，腳底的血手分明縮了縮，連同力道也小了些，卻仍舊沒有鬆手。
昨天我跟爺爺所學的不過是幾個最為基礎的符術，此刻也顧不得有用沒用，都一股腦兒使了出來。
起先是知意符，隨著我抬手的動作，指尖的那半截白骨如同觸及到什麽，錐形的一端竟多了一道虛幻的符印。
這還是我頭一次見到這般跡象，心底也來不及震驚，隻覺得體內的氣力在快速流逝著。
爺爺說過，這符籙之術最為消耗精氣神，即便是他搗鼓了一輩子，能使出的符籙不過寥寥數張。
“還墨跡什麽？快！”爺爺在一旁冷聲喊了句。
此刻爺爺被那群惡鼠圍著，雖然惡鼠被血痕所攔著過不去，爺爺卻同樣難以動身。
爺爺話音剛落，我忽地嗅到一股極其濃重的血腥味，低頭看去的時候，腳底的那隻血手竟朝著上方伸了伸，手中的力道驟然加重。
看這架勢，這隻血手竟想要將我拖至地底下！
我一咬牙，索性大不了拚了！我當即再無半點顧及，手中的半截白骨一動，身前的那個虛幻的符印也隨即畫成，看上去如同一個倒立的“人”字。
這知意符看上去雖然隻有兩筆，但卻耗盡了我大半的氣力，此刻已是氣喘籲籲。
符印剛成，腳底的血手再次一伸，我腳跟頓時吃痛，連同嘴角都驟然抽搐了起來，痛得我不由得叫出了聲。
腳底接著傳來一聲爆響，隻見泥土翻動著，順著那隻血手竟爬出了一個人影，全身也是血淋淋的，身上的血肉呈現半腐爛的狀態，以至於房間中霎時間多了刺鼻的惡臭味兒。
我見狀毫不遲疑，不待對方撲過來當即抬手砸了過去，身前的符印頓時脫離了指間。
“吼……”血屍喉嚨中嘶吼著，眼中的凶戾之色不減反增，全無一絲畏懼之色。
我咽了咽喉嚨，後退半步的同時，身前的符印已然落在血屍的麵門之上。
猶如烈火被澆熄所發出的聲音，那血屍原本撲過來的動作當即遲緩了一瞬，看上去更像是僵在原地。
我見狀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手中緊握著半截白骨，目光轉向爺爺那頭看了一眼。
一股邪風夾雜著雨點侵襲而來，窗玻璃頓時哐當了幾聲，而後一個人影在窗外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