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眾矢之的
想到剛才的那個夢，我仍舊心有餘悸，隻覺得腦袋很是沉重，不由得晃了晃頭。
抬頭看向窗外的時候，天色已經微蒙蒙亮了，看上去正是淩晨。
“咦，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忽地想到了什麽，攤手看了看，手心全無半點傷勢。
我分明記得砸向那具血屍的時候，我手心如同被烈火焚燒一般，此刻卻連一絲痕跡也沒有落下。
正當我納悶的時候，房門口傳來一聲拉長的吱呀聲，木板門半掩著，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醒了？有沒有感覺有什麽不舒服？”爺爺走近開口問道，湊到床邊在我額頭摸了摸。
我搖了搖頭，看了眼爺爺額頭深陷的皺紋，試探般地問道：“爺爺，昨天那……”
我話還沒說完，爺爺隨即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如同察覺到什麽一般。
我見狀心底頓時沉了沉，隻聽到窗外死寂中夾雜著蟲鳴，而後院子門外傳來清冷的敲門聲。
“咚！咚！咚！”敲門聲慢條不穩，如同機械般地一直重複著。
不知道為什麽，這敲門聲在這靜謐中竟有些可怖，讓人莫名地有些心悸。
我和爺爺對視了一眼，後者眉頭皺了皺，隨即從床邊起身說道：“孩兒，你呆在房間別動，我出去看看！”
說完爺爺便出了房門，一股冷風順勢從門外吹襲進來，讓我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爺爺前腳剛出房門，我心底的不安也隨即加劇，抬眼看了看周圍，生怕在哪裏忽然冒出一群蚯蚓。
“哐當”一聲，房門忽地被關上了，我心髒驟然緊縮了一分。
“臭道士！我說了東西不會給你！趕緊滾！”我側身朝著窗口冷聲說道，同時抬了抬手，將掌心對準那黑衣老道。
看到那黑衣老道忽然出現，若說心底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不過有了之前的幾次經驗，我知道這老道對我的判官掌奈何不得。
見我有幾分底氣，那黑衣老道卻咧嘴笑了笑，嘴角一直撕裂到下顎處，露出嘴中一排白森森的獠牙。
“把那東西交還給貧道，貧道自然會就此離去！”黑衣老道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語氣雖然平靜，麵目卻可憎而又可怖。
我也不跟對方囉嗦，咬了咬牙，隨即猛地起身，抬手就朝著老道的胸口劈去。
黑衣老道也沒有避開，嘴角的獰笑更甚，以至於我心底莫名悸動了一瞬。
我的手心還沒來得及觸及到對方，隻見黑衣老道忽地消失在原地，與此同時伴隨著幾聲“吱呀”，門窗憑空被掀開了，陰風吹襲進來，森然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了上來。
我感覺周身冰冷刺骨，仿佛有什麽在身上蠕動著一般，低眼看去的時候，隻見身上已然爬滿了一大片蚯蚓，黑漆漆黏糊糊的，看起來極其惡心。
“給我滾開！”我當即怒喝一聲，試圖擺脫著，同時揮舞著手掌朝著身上拍去。
那些蚯蚓觸及到我的掌心當即化為一灘黑水，隻是這些蚯蚓太多，地上已然被一群黑色陰影占據。
不知何時房間中全是蚯蚓，連同床上都爬滿了一群！
我見狀心底不由得一沉，眼下至少要找到這老道分身才行。
“把那東西交給貧道，貧道自然就此離去，再也不會找施主的麻煩！”老道的聲音從房中四麵八方傳來，也辨別不出源自那個方向。
我也顧不得身上的蚯蚓，隻是掃了掃周圍一眼，試圖找出那老道的所在。
“閉上眼！”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如同銀鈴所發出來的。
這聲音很是熟悉，我一時錯愕，想不出在哪裏聽到過這個聲音。
“是那個小女孩！”我忽地想起經常做的那個夢。
“閉上眼！”銀鈴般地聲音再次從耳畔響起，似有催促的意味。
我此刻也顧不得想出個所以然，當即緊閉雙眼，房間中的情形卻反倒愈加清晰。
在閉上雙眼的那一刻，黑衣老道的人影也隨即出現在我身側，離我僅僅兩丈的距離，就站在靠窗的牆角邊上。
“請把那東西交還給貧道！”黑衣老道再次冷聲說道，仍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卻是一副青麵獠牙的模樣。
在說這話的同時，黑衣老道抬手一揮，一縷縷灰線在房中遊走著，隨即化為一條條蚯蚓，朝著我纏了上來。
“給我滾！”我厲聲吼了句，此刻也談不上什麽忌憚，徑直抬手朝著黑衣老道砸去。
看到我手中的動作，老道眼中似乎有些異色，也不知道是不想避開還是不能避開，整個身影僵在原地。
掌心觸及在老道胸口瞬間捅出一個窟窿，我隻覺得有些黏糊糊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惡心。
此刻我早已睜開雙眼，房間中的蚯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驟然消失，隻留下細碎的泥塊散落在地，而黑衣老道則消融成一灘黃水。
“你們逃不掉的……”老道消失前餘音未散，在空蕩蕩的房中愈顯刺耳。
我大口喘著氣，仿佛體內的氣力潰散了大半，整個人癱坐在床邊。
剛才的情形如夢一般，可房間中的痕跡提醒我這並非是一場夢，老道剛才的聲音還在耳中回蕩著。
“這事必須給我們個說法！這分明是你們李家引來的禍患……”門外院子裏傳來嚷嚷聲，同時夾雜著紛雜的腳步聲，仿佛有人在吵架一般。
禁不住心中的好奇，我隨即起身走到房門口，透過門縫看去，隻見爺爺正站在院子那棵老槐樹旁，身前擠著三五個人影，村長也在其中，不過卻是尷尬地陪笑，一句話也沒說。
“我們幾家年輕人都死絕了，就你老李家娃子還活得好好的！你說說這是為什麽！”為首的婦人雙手叉腰說道，嘴巴外咧著，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
“就是咧！總說孽債孽債！扯什麽孽債！我看就是你們老李家搞的鬼！”另一胖女人附和道。
畢竟架不住人多，我爺爺黑著臉，也不理會對方，隻是吐了口唾沫，衝著村長說道：“這怎麽回事？”
村長眼神有些躲閃，如同心虛一般，嘴中低聲說道：“我也沒辦法，這……這不是攔不住嘛……”
看到院子中的情形，我心底也猜測到了一二，看樣子這群人是拉著村長來討說法的。
“不想死的話都給我滾回去！”爺爺吼了一嗓子，就順勢抄起牆角的竹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