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聞雞
喔！喔喔喔！
······
天色未亮，雞鳴聲已經響徹大地，驚醒了諸人美夢，隻是某人卻無視了這極為古老的鬧鍾，依舊睡的很香甜。
雞鳴，既是一個狀態亦是一個時辰名詞，公雞打鳴之時，乃是指代十二時辰的第二個時辰即是辰時，也就是淩晨一點到三點之間。
如此時刻雖甚早，但對於要上早朝的諸多大臣而言卻已是開始準備時刻，衣冠整理妥當，然後乘車前往鹹陽宮殿前麵等候宮門開啟，之後於大殿之前廣場之上等待皇帝陛下謁者宣告早朝開始，諸人方能開始依次進入大殿，然後朝會正式開始。
即便是位極人臣，但朝會之際，亦要半夜起床，然後馬不停蹄趕往宮門所在，至於居住極其遙遠之人，趕路時間花費更多，起床時間更早。
而朝會開始之後，一日之間，諸人更無休息之時，若當日事物繁多，最多會提供一點飯食，其他時間則需正襟危坐，一直議事，直到當日之事結束為止。
秦朝時代朝會尚無後世如此複雜，諸臣皆有幾案席位，皇帝與眾臣皆坐而論事，即便是長久跽坐，身體不適，亦可調整，放鬆，並不會引起皇帝不悅，比之後來朝代整日站立好上甚多。
畢竟，始皇陛下並不太過看中如此小事，甚至大臣偶爾交頭接耳，其亦不會在意，，其追求的乃是實效，從其廢除繁重而複雜，代表天子威儀的袞冕，以簡潔的袀玄一事即可看出。
如此可見，諸臣雖是掌握大權，享受富貴，但其每日亦極為辛苦，唯一值得慶幸之事乃是如今乃是大秦，皇帝乃是始皇陛下，禮儀並無後來朝代如此繁瑣冗雜。
“公子”
睡夢朦朧之中，似乎有人在呼喚自己，不，一定是在做夢，嗯，一定是。
心中如此篤定，朦朧之中的趙忌頓時安下心來，並無理會如此聲音，眼皮都未睜開，翻個身再次睡去。
輕：“······”
看到公子如此模樣，輕極為無語，但此時已將近平旦（寅時），公子府距離鹹陽宮雖不算遙遠，但亦是有些距離。
再算上穿衣，梳洗，用餐諸事，耗費時間甚多，再加上路上耗費，距離始皇陛下早朝之際的時間勉強夠用。
可是眼下公子卻尚未起身，輕亦是極為頭疼，此該如何是好。
其實輕對此亦是理解，畢竟平常時日，公子起身時辰皆是食時（辰時），今日雞鳴時刻既要起身，確實有些難為，但若是首日參加朝會就遲到，不說朝臣作何想法，單說皇帝陛下怪罪下來，即便是公子，想來亦無法應對。
“公子······”
輕亦不好手段激烈，畢竟存在身份差異，但眼看呼喚不醒，其最終還是鬥膽用手搖動趙忌，讓其強行醒來。
“輕，發生了何事？”
趙忌懶懶地睜開了雙眼，掃了一眼外麵的黑色，滿眼迷茫地如此問道，顯然將今日之事忘在了腦後。
當日得到始皇陛下製令之後，其雖表現平淡，但其內心亦極為欣喜，得知數日之後要參加朝會，尤其是午夜就要起床，其覺得有必要提前適應，做好準備。
是以，數日以來，其皆雞鳴之時起身，然後穿衣，梳洗，用飯，然後精神滿滿地開始一日之事。
隻是數日以來，其雖起身急早，但其晚上休息之期並未太大改變，是以數日以來睡眠不足的弊端爆發，方才出現今日如此情形。
“公子，朝會端重，時日已不早，莫要延誤了。”
此時趙忌雖醒，但明顯沒有回魂，隨時可能倒頭再次睡過去，但輕並未讓其倒下，而是連哄帶警醒，同時讓人一齊為其穿衣。
趙忌已稍稍醒過神來，知道今日朝會極為重要，是以雖然困神附體，但其亦未倒下，而是任由輕等人擺弄身體，穿戴整齊。
之後則是梳洗，用飯自是不用多說，一切事畢，最後在輕指揮下，侍女為穿上屬於公子的深色袍服，束發，一切準備妥當，然後方才坐上馬車，在侍衛護衛之下向鹹陽宮行去。
看著逐漸遠行的馬車，輕如釋重負，隻是想起之前公子的種種表現，其心中頓時有些好笑，隻是其並未表現出現來，但內心卻是極為歡快。
端坐於馬車之中的公子忌此時已經完全清醒，看著車外夜色，想到之前種種，其仿佛回到了小學時代，母親天不亮起身做飯的情景。
如此念頭一閃而過，隨後被其強行按入了心底深處，腦海之中再無絲毫念頭，安安靜靜地待在車駕之中，聽著街道上偶爾傳來的馬車聲響，想來亦如自己一般，不想遲到，著急趕路之人。
馬不停蹄，一路前行，天色漸亮之際，其車駕終於來到了宮門之前，首先入眼的乃是數丈高大之冀闕，牌樓一般，始建於商君編發之際，乃是法令發布記錄之所，地位極為重要。
上次至此，其與扶蘇一起，彼此交談，並未注意到，不過，此時其注意到了如此重要建築，但其卻顧不上，乃是因為此時鹹陽宮中已經響起了樂聲。
此乃是朝會即將開始的標誌，直到視野中出現鹹陽宮殿廣場之上黑壓壓一片人之際，其方才鬆了口氣，如此自己尚算及時。
是以，其來不及停留，查驗過後，立即進入宮殿之中，隨後腳步匆匆，一路越過眾人，最終出現了公子扶蘇不遠之地站定。
雖是第一次參與朝會，但其身為公子，與一般郎官不同，其中注意要點，謁者亦是講明，數日以來其亦記憶在心，是以除卻時間稍顯匆忙之外，並未出其他差錯。
“趨——”
趙忌剛剛站定，一道洪亮悠長的聲音自大殿之內傳出，隨後衛士步伐整齊急行而出，分列兩側，守在殿下，然後就見到百官為首之大佬依次趨而前行，進入鹹陽殿之中。
不多時，趙忌亦是邁動腳步，小步快走，進入宮殿之中，參與此最為威嚴莊重的儀式。
諸人依次進入殿中，直至陛下，即王座之下，文臣武將按照爵位官職高低依次排列，莊重站定，恭候皇帝陛下駕臨。
待諸人站定，隨後禮賓官接力傳呼，始皇陛下駕臨，侍從舉旗，然後諸人分班次朝賀，叩首，一番禮儀之後，前奏完畢。
整個過程極為莊重嚴肅，更有執法禦史巡視，若發現不合禮儀者，則將其請出殿外，極為嚴厲。
趙忌雖不甚懂，但其緊挨著扶蘇，用心模仿，亦未出錯，隻是如此嚴肅場合讓其很不適應，直到諸禮已畢，落座，其方才鬆了口氣。
落座之後又是一番禮儀，然後朝會方才算是正式開始，其亦開始做起了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