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雨色
經過一番行程之後，趙忌與扶蘇終於在謁者的引導下來到了曲台宮，始皇陛下日常處理政務之地，隨後得到始皇陛下召見之後，邁步踏入其中，出現在宮殿之中諸人視野之中。
始一進入宮殿之中，入耳所聞乃是始皇陛下與數位大臣之間的交談，內容不甚明確，但是趙忌確定此刻氣氛似乎很融洽，並非劍拔弩張，唇槍舌劍，滿是火藥味的場景。
隻是，如此場景氣氛卻隨著兩人逐漸邁步行進至大殿之中而悄然之間發生了變化，其中緣由，趙忌不甚明了，但其卻依舊敏銳地發現了如此微妙變化。
雖然如此，但其並未有任何表示，而是恭恭敬敬地跟在扶蘇身後亦步亦趨，快步行進，禮儀周全，乖巧至極，無絲毫張揚出眾，惹人注目之表現。
趙忌雖有之前獻造紙之術經曆，但當時其表現隻是一般般，若十分為滿分的話，恐怕其留給諸人的印象恐怕乃是不及格。
當然，此處所言並非其造紙之術不好，而是其當初言對以及表現隻能算差強人意而已。
當日之後，尤其是近日以來，趙忌亦是反複回想思量自己應該在這些老狐狸麵前應該如何表現方才最佳，最終其發現無論其如何表現，在政治這一方麵，其恐怕都不是這些家夥們的對手。
是以，痛定思痛之後，其給自己製定要求就是做一個乖寶寶，盡量少說話，總之在這些大佬麵前就是一個字，苟，隻有苟得住，方才可以騰飛。
當然，苟並非是裝瘋賣傻，而是盡量不要出風頭，即便是有想法亦要以一種十分婉轉的方式去提出。
至於想著怎麽才可以不得罪人或者在諸多大佬們麵前裝瘋賣傻，就憑自己這幾斤幾兩，若是如此，恐怕會死得更快。
總之就是低調點，做人低調，辦事高調。
是以進入大殿之中，趙忌就跟在扶蘇身後，老老實實，拜見始皇陛下之後，其行至屬於自己座位之前，隨即就座，然後就盯著幾案之上的點心茶水露出一副用心傾聽的模樣，聽著始皇陛下與在場幾位大臣交流討論。
當然，更多的是臣子在說，始皇陛下在聽，一件事情言畢，始皇陛下做出決斷，然後再提下一件，再議論，給出解決方法，始皇陛下再次做出決斷。
如此一幕，似乎與上次大同小異，唯一區別就是，這一次其位置不是一個犄角旮旯，無人看到邊緣角落。
當然，其位置亦並非靠前位置，隻不過是諸席案之中的末尾而已，甚至就連公子扶蘇所在位置亦非始皇陛下之下最尊貴位置，其位置乃是屬於李斯所有，再其下則是蒙毅。
大殿之中的場景讓趙忌感到不解的乃是如此始皇陛下商議政事之所，王綰和隗林兩位丞相卻是並未出現在此地，此極為異常之事。
不但丞相沒有出現，就連蒙恬亦未出現，如此一幕，其心中略感詫異，不過雖然疑惑，卻並未流露出來。
曆史上，李斯就是在此兩年之間成為左丞相的，或許由此原因，至於蒙恬其人，其猜測或許與北方有關。
始皇陛下心有溝壑，雄才大略，曆史上其南取百越，北鎮匈奴，如此之事，絕不會是臨時起意，應有一個完善而詳細規劃才是，或許如今就已經在為此做準備。
畢竟如今南方百越之地已經開始了攻取進程，若說對於北方一點準備都沒有，其絕不會相信。
其心中雖有如此猜測，但此事乃是機密，甚至朝堂甚至亦無此信息流傳，是以趙忌也隻能心中想想而已。
始皇陛下與眾人議論之事，趙忌亦是聽得懂大概，知曉其議論之事，其心中亦有幾多想法，但此地並無其發言餘地，是以其亦隻能耐心傾聽，同時觀察在場之人，增加自己對諸人的了解。
在場之人除卻李斯蒙毅之外，其中一位老者竟是其拜訪而不得的內史騰，得知其身份之際，趙忌明顯感覺到一道極為銳利的目光以及數道莫名的神色，隻是其心中雖稍有騷亂，但表現的卻鎮定，並未出現狼狽之相。
至於此數道目光其中含義，趙忌不願去想，也不敢想。當然此一次乃是其無心之舉，若是其不警醒自身，再一而再三，多次下去，恐怕其麵臨的就不僅如此了。
如此目光雖然銳利，但並未於其身上過多停留，僅是一閃而過，即便如此，其心中亦生出後怕，自己對帝王之家認知或許存在某種誤解。
始皇陛下議事，整個過程趙忌依舊沒有參與的餘地，甚至就連始皇陛下提及曲轅犁之際，亦僅是向其簡單詢問了數個關於耕犁的細節問題，除此之外，再無他言。
而扶蘇卻因為始皇陛下的對此重視而將其自己認識以及對此耕犁前景希冀大大描述一番，尤其是此次趙忌與扶蘇進宮之際，命人將模型帶上。
是以，始皇陛下除了沒有見到真正用作耕地的曲轅犁之外，關於此新式農具的一切盡皆了然於胸。
整個過程趙忌雖然注意到扶蘇神色明顯有些不自然，但最終其依舊侃侃而談，至於此物的發明者趙忌卻整個過程都在打醬油，雖然此時代似乎尚未存在真正一會上的醬油，在場之人亦不明白打醬油乃是何種含義。
總之，整個過程，趙忌就是一個聽眾和看客，直到諸事結束，眾人散去，亦並未言及其期望之事。
盡管心中不滿，但其亦要裝作若無其事，隻是任何人皆可以看出其心不在焉，麵容之上的失望之色。
走出大殿，看著天空，其發現不知何時天色陰沉了許多，似乎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