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莫不敢報

  不多時，趙忌行至於廳堂之中，坐於幾案之後，而黑手亦是被其安排在了左側尊崇席位之間，當然此時廳堂之中並未有其他人，即便是輕亦是未在此處，侍衛則立於堂前，距離廳堂之內極為遙遠。


  “數日不見，可有何要說的？”


  廳堂之中，趙忌居於上位，眼見膳食尚未呈上，是以其與在其左首席間的黑手交談起來。


  隻是趙忌一言既出，卻並未第一時間得到黑手的回應，放眼望去，看到黑手此時的狀態，其不由得極為錯愕。


  之間此時之黑手毫無之前的淡定從容，麵色漲紅，甚至整個人都在哆嗦，嘴角微張，努力許久之後，卻是一句話也未說出。


  若不是看其行為並非是發病症狀，趙忌甚至打算喊人讓醫者前來診治了。


  “不急，平複一番，思量之後，再做回答。”


  黑手的變現，趙忌看在眼中，卻是暗自搖頭，果然此子尚且年輕，經事不多，方才會有如此窘態。


  雖然對其表現不滿意，但趙忌心中卻是對黑手此子甚是滿意，至於其此時表現，趙忌通讀諸多典籍和資料，自然知曉其如此表現的緣由所在。


  這個時代，整個社會的風氣尚且極為淳樸，即便是普通黔首，雖然其並未受到諸多教育，並不知曉太多大道理，甚至還會貪圖蠅頭小利，但在大是大非麵前，信與誠麵前卻有著特有的堅持。


  前有結草銜環，後有一諾千金，其他關於這個時代誠與信之事更是數不勝數。


  後世有言，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個時代最底層之人隻要你給予其恩惠，其則會以命相報，後世出現的升米恩鬥米仇之現象基本上不會出現。


  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讀書人更是將此等信義踐行到了極致，即便數百之後尚有殺妻子待客之傳說，雖然此舉過於極端，但也可以看出這個時代前後士人們的節操。


  至於負心多是讀書人，乃是喪失了血氣和信義之人，在這個時代若是某個士人背負背信棄義之傳聞，所有人皆會遠離此人，即便是聽過傳聞的普通庶民亦會對其冷眼相待。


  如此一來，趙忌對黑手此時的表現亦是理解。


  首先兩人身份差距巨大，一方乃是大秦公子，一方卻是隸臣，隸屬奴籍，乃是地位最低下之輩。


  但趙忌並未因為彼此身份而對其帶有另類眼光，反而言語溫和有禮，更是折節相交，毫不顧忌彼此之間的身份地位差距。


  尤其是趙忌讓黑手與其共同用飯，此更是莫大恩惠，最後安排座次之際更是將其安排在最尊貴的左側。


  經過如此一係列行為，少年黑手內心之中已經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甚至若是趙忌現在讓其去刺殺始皇陛下，恐怕此子亦是毫不猶豫。


  看到口不能言的黑手，趙忌讓其坐於座位之上，平複情緒，一時間廳堂之中變得很安靜，隻是此間雖安靜，但黑手卻是一雙眼睛卻死死盯著趙忌，其眼中的灼熱甚至讓趙忌感到有些吃不消。


  幸好就在如此詭異的氣氛之中，輕及時出現，緊隨其後則是傳送飯菜的仆人們，如此方才緩解了廳堂之中的尷尬氣氛。


  當然，尷尬隻是趙忌自己的感覺，但黑手卻並未來覺得。感受到黑手眼中的火熱，趙忌心中哭笑不得，不用如此熱情吧，我又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


  “咳，黑手，一同用飯。”


  如此一幕持續下去也不是個事，是以其借助用飯來緩解這莫名的氣氛。


  這個時代是用餐方式乃是分餐製，每人麵前一台幾案，幾案之上則是屬於此處主人的飯食。


  接下來一段時間，正堂之中隻有用餐的聲音，兩人皆未交談，既是為了平複彼此情緒，更是為之後的交談細細思索，做出鋪墊。


  用餐完畢，等輕帶人將餐具收拾幹淨，再準備好糕點和茶水之後，正堂之中就隻剩下了趙忌和黑手兩人，也就在這時，趙忌目光平淡地望向黑手，示意其可以說了。


  “公子以國士遇我，我必以國士報公子。”


  平複之後，黑手開口第一句卻是如此這般。


  此乃出自戰國時期豫讓與趙襄子之論，趙忌自然知曉何意，是以聽及黑手如此之言，趙忌頓時流露一抹興趣。


  “何處此言？”


  趙忌雖然流露出興趣，但是依舊故作不知緣由地問道。


  “公子前日禁閉黑手以及之前一應禮遇，如此皆莫大恩惠，黑手莫不敢唯死以報！”


  黑手此時再次恢複了平靜，沉著自信地說道。


  對於黑手之言，趙忌不置可否，而是示意其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