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文抄公被文抄
第499章 文抄公被文抄
房遺愛想要偷眼打量父親的臉色,卻有害怕看到嚴親的冷眸,無奈下捂著白玉笏板左顧右盼,回頭張望,登時看到了一頂油光鋥亮的「燈泡兒……」
辯機和尚換上了一件嶄新的七寶袈裟,頭戴一頂毗盧帽,臉上還未退去的淤青,彷彿正在向眾人痛訴房遺愛昨天的暴行。
辯機和尚被內侍臣引到含元殿前,好巧不巧的停在了房遺愛身旁。
「這位官長……」辯機起先還沒認出房遺愛,笑著問好,話說一半,便看到了一臉壞笑的老對頭。
「哈嘍。」房遺愛抖了抖衣袖,特意正了正頭上的官帽,極為臭屁的晃了晃腦袋,帽翅兒、金花隨即微微晃動,給這位本就貌似潘安的狀元郎,增添了幾分耀眼的光彩。
「瞧他這臭屁勁兒!」
「小人得志,真真是個狂妄之徒!」
長孫無忌、蕭瑀拂袖啐罵,迎接著他們的則是房玄齡那要殺人的目光。
「哈嘍?這作何意啊?」辯機心間一怔,看向風華無比的房遺愛,可憐這位號稱才高八斗的少年高僧,哪裡曉得這遠隔大江大洋、千里之外的番邦話語。
房遺愛只做冷笑答對,手撫白玉笏板,心想,「今日渤海國使臣朝貢,為何這禿驢也來了?莫非是要他答對使臣的考問?」
「辯機啊辯機,若是沒有你家駙馬爺也就罷了,眼下你家駙馬爺榮升上朝,在我面前賣弄文采?也不打聽打聽咱是誰,我可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文抄公!」
對頭相見,陡然激起了房遺愛的好勝心,加之此次朝會關乎到他的生死前程,這位生性浮躁的狀元郎,此時正色昂首,哪裡還有半點之前在察院受審時的痞氣,反倒是眉宇間隱隱流露出了幾分智珠在握的神采。
三聲景陽鐘響,之前進到含元殿中的白簡踱步而出,手持蠅帚站在殿門前,大聲喊道:「群臣上朝啊!」
聽到提醒,文武兩班齊步向前,而房遺愛等十名新科進士,跟在文班臣後面,緩步走進了含元殿中。
因為接見番邦使臣的緣故,含元殿中特意被布置了一番,本就氣勢輝煌的皇家殿堂,在端莊之餘隱隱流露出了幾分肅正之氣。
李世民端坐在龍衣上,側眼打量房遺愛,暗啐道:「好個房俊,端的是個賽潘安,就是油滑了一些。」
十名進士站在殿角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憋著壞水兒的長孫津突生奸計,悄悄伸手推搡房遺愛,心中打著叫這位狀元公丟醜的念想。
被長孫津推搡,房遺愛眸中閃過一絲不悅,將真氣外放肩膀猛地一聳,竟將長孫津撞了個趔趄,若不是身後那探花郎反應迅速扶了一把,恐怕這位榜眼已經倒在地上了。
見房遺愛十人站在殿角下左顧右盼,李世民對著白簡做了一個眼色,「叫他們與文臣站齊。」
白簡疾步走下龍書案台階,對著房遺愛嘀咕了一聲,正要向前,卻恰巧撞見了辯機和尚。
「新科進士,辯機法師,跟著咱家來吧。」白簡領著幾人緩步向前,將他們安頓停當后,這才站回了李世民身旁。
房遺愛身為狀元,自然站在進士最前方,而在他身旁站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便宜恩師杜如晦。
側眼偷偷打量,三個表情不一的面孔,隨即進入了房遺愛的視線當中。
頷首微笑的杜如晦、老懷大慰卻故作深沉的房玄齡、面帶不屑的長孫無忌,房遺愛做夢都沒想到,第一次參加朝會,竟然有心跟當朝三位宰相站在一列。
辯機和尚與長孫津並肩站立,二人看向房遺愛的背影,雖然可以隱藏,但眼中的妒恨之色卻是無法完全隱去的。
等到眾人站定身形,白簡受到李世民的示意,大聲說道:「宣渤海國使臣進殿!」
在一陣悅耳的編鐘樂章下,一位身著藍色小襟,外披紅袍的番漢昂首闊步步入了含元殿中。
番漢容貌與大唐人氏沒多少差異,只不過頭上的髮式綰成了麻花形狀,鬍子也是一樣,讓人一看就知道並非中土人氏。
番漢身後,跟著三名面容清秀的隨從,一名隨從手捧朱漆木盒,一名隨從手拿錦緞國書,最後一名則打著一根節旄,不過這根漢節樣子十分奇特,首端的祥雲花紋被改成了一顆鷹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渤海國效仿漢朝節旄所制的,不過只學到了皮毛未得精髓。
四名渤海國使臣一路大步向前,為首的番漢眼睛更是盯著殿頂,若不是白簡出手阻攔,這四位差點就要走到龍書案的台階上了。
停下腳步,番漢恰巧與房遺愛並肩站立,環顧四下文武群臣,一聲冷哼充分表明了他的不屑態度。
李世民哪裡見過這樣無理的蠻子,眉頭微皺,有些慍怒的道:「渤海國使臣,為何不行參拜之禮?」
「我們只拜君上,不拜你這外邦的皇帝。」番漢的漢語十分流利,顯然是潛心研究過大唐的風俗。
「哼!」李世民千古一帝,哪裡受過這樣的無禮對待,礙於番漢國使的身份,這才沒能發作。
文武群臣眼望番漢,一個個小聲議論,全都在嘲笑這番子不懂禮數,更有幾個掉書袋的白髮學士公,開始了那磨牙的子曰詩云。
番漢環顧四下,伸手從衣袖中取出一張宣紙,道:「大唐皇帝,這是我國智者寫下的難題,還請大唐皇帝解答。」
李世民氣得差點拍案叫罵,他一朝天子怎會接受番邦小國的考教,氣憤之下,竟自將目光看向了房遺愛。
「房俊寸舌如刀,叫他會會這番子?」李世民微微搖頭,心道:「先殺殺他的銳氣才好,便叫辯機和尚先行出答吧。」
拿定主意,李世民看向辯機道:「辯機法師,你乃玄奘法師的高徒,才高八斗精通佛法,就先來解答一下渤海國使者的難題吧。」
「小僧領命。」辯機面沉如水,心裡早已掀起了滔天海浪,對高陽執念未消的他,哪裡會放任眼下的絕佳時機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