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寸舌如刀
第488章 寸舌如刀
一聲令下,兩名之前被房遺愛暴打過的衙役搶先出列,手持水火棍大步向前,走到房遺愛身旁,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齊用力打算將這位狀元郎強按著跪在地上。
房遺愛魂飛九天,雖然反應有些遲緩,但出於本能的反應,卻跟兩名衙役較上了勁,奮力強撐,一時間兩名衙役竟拿他沒什麼辦法。
見房遺愛強撐著不跪,長孫無忌勃然大怒,冷聲道:「他若不跪,就用水火棍砸碎他的雙腿!」
聽聞長孫無忌毒狠的言語,馬周、魏徵神色大變,紛紛出言制止,剎那間,肅靜的公堂上竟自亂成了一團。
肩膀受到巨大的壓力,房遺愛心神稍稍緩解,抬眼朝公堂的長孫無忌看去,餘光卻看到了一個極為熟悉的身影。
「辯機!」
目光直視坐在蕭瑀身旁的辯機和尚,見他身披七寶袈裟,滿面紅光,嘴角泛著一絲得意的冷笑,思緒繁亂的房遺愛瞬間清醒了過來。
房遺愛沒想到辯機也會被請來聽審,眼見老對頭一臉輕蔑之相,這位狀元郎哪裡肯在仇人面前露出半點狼狽。
兩名衙役雖然聽到魏徵、馬周的喝止聲,但有了長孫無忌的命令,心存報復的二人怎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良機,高高舉起水火棍,徑直朝著房遺愛一雙膝蓋打了下去。
「不要!」
「不可!」
魏徵、馬周大聲阻止,卻沒能改變兩個衙役的心思,眼見一雙水火棍來的沉猛,二人臉上盡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一個側頭轉向一旁,一個閉目輕嘆,顯然是不忍看到房遺愛被砸碎雙腿的悲慘一幕。
見衙役手中的水火棍來的沉猛,長孫無忌、蔡少炳、蕭瑀三人全都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而辯機更是暗暗叫好,恨不能房遺愛就此死在水火棍下。
在眾人目光灼灼的注視下,兩根水火棍化作兩道殘影,以極快的速度朝房遺愛的雙膝砸了下去。
下一刻。
眾人設想的慘叫並未響起,取而代之的則是接連兩聲木棍折斷所發出的聲響。
運起真氣,房遺愛在水火棍即將觸碰到自己的瞬間,迅速轉身,抬腳便將兩根打在地上的水火棍踏成了兩截。
房遺愛看著兩個表情猙獰的衙役,咽喉發出陣陣冷笑,眸中陰鷙陡然大放,抬手左右開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抽在了兩人的臉頰上。
「我乃今科一甲進士、頭名狀元,功名在身,為何要跪你!」
伴隨著兩名衙役翻滾倒地,房遺愛鏗鏘言語脫口而出,迴響在眾人耳畔,彷彿方磚落地,擲地有聲叫人無從辯駁。
長孫無忌被說的一時語塞,左右為難間,忽然看到兩名衙役口吐鮮血倒地哀嚎,怒拍驚堂木訓斥道:「你是今科狀元不假,有功名在身也是事實,但你不該毆打察院差人。」
「當堂毆打差人,便視為欺官慠上,攪鬧公堂!」,長孫無忌再拍驚堂木,震得坐在一旁的魏徵耳朵嗡嗡直響。
見長孫無忌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房遺愛微微一笑,不由想到了馬周之前的提點話兒。
「無巧不成書,無賴不成詞……今天本駙馬便陪你們玩耍玩耍!」
房遺愛負手而立,目光灼灼的看向長孫無忌,毫無懼色的說道:「他二人試圖砸碎學生的雙膝,諸位大人不會沒看到吧?」
「這個……」長孫無忌自覺理虧,支吾著朝蔡少炳看去,只見這位得意門生也是低頭不語,不通審案程序的他隨即便泄了氣。
魏徵目光蘊藏讚許,看向房遺愛緩聲說道:「按照律法,凡中秀才者可見官不跪,房俊身為一甲進士,這跪著答話也就免了吧。」
「真是鑽營之徒,巧言令色看你能撐到幾時,待會審案時找個由頭先打你四十殺威棒,看你還能不能狂得起來!」
長孫無忌吃癟的點了點頭,剛拿起驚堂木,準備開始詢問房遺愛,卻被仇人揚手打斷了。
「且慢。」
不耐煩的看向房遺愛,長孫無忌冷聲道:「又怎麼了?難不成叫本主審給你搬把椅子來?」
戲謔言語一出,公堂中生出了一絲細微的笑聲,除去高士廉、辯機二人面不改色外,蕭瑀等人看向房遺愛,全都露出了輕蔑、不屑的目光。
「仗著自己有功名在身,就了不起了?」
「就是,少時老夫便上奏一本,求萬歲革去房俊的進士頭銜兒。」蕭瑀端茶狡黠喃喃,卻被耳畔傳來的嘀咕聲,嗆得險些將嘴裡的茶水噴出來。
「人家還是當今武狀元呢,宋國公一介文臣,總不能上本革去人家武狀元的功名吧?」
見公堂中噪雜一片,魏徵初次拍響驚堂木,冷聲道:「肅靜!」
馬周看向房遺愛,故作正色道:「房俊,為何打斷主審的話兒?」
「啟稟馬御史,若有人故意戕害當朝進士,該當何罪?」
「故意戕害當朝進士?」馬周眸子一轉,隨即便落在了兩名倒地哀嚎的衙役身上,「好小子,怎麼突然開竅兒了?肚裡長牙,陰損得很!」
猜透房遺愛意圖的馬周,自然秉公執法道:「故意殘害進士,按律責打四十大板,一面長枷流放五百里。」
蔡少炳見房俊和馬周二人一唱一和,自知手下要遭殃的他,想要辯駁卻找不到破綻,無奈之下,只得吞了這口「狀元牌……」的骯髒氣。
「適才這兩名差人明知學生頭戴功名,卻自顧自出手意欲砸碎學生雙膝,還望幾位主審明鑒。」
說完,房遺愛頷首不語,目光不時掃向坐在一旁的辯機和尚,心中的好勝心早已被激了起來。
長孫無忌被房遺愛抓了空子,自知衙役出手是受到自己指示的他,不由裝聾作啞的坐在堂上支吾了起來,「這個……」
「好個房俊,到底是房丞相的兒子,這股子機靈勁兒,絕了!」魏徵輕啐一聲,故意看向馬周和蔡少炳,道:「老夫與長孫丞相不熟察院刑罰,二位副審就代勞發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