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四月杏榜(1)
第310章 四月杏榜(1)
聯想到何足道若是果真被嚇傻,自己恐怕就該去倒夜香后,白簡伸手輕拍了幾下房遺愛的臉頰,大聲說道:「何榜首,你看看我!還認不認得咱家是誰?」
被白簡這麼一搗鼓,房遺愛徹底回過了神來,抬眼看向身旁的白簡,精神隨即再次緊繃了起來。
「白總管,萬歲要如何處置我?凌遲?梟首示眾?該不會是腰斬吧!」
聽過房遺愛言語緊張的嘀咕后,白簡苦笑一聲,轉而伸手將他扶了起來。
「我的何兄弟,什麼凌遲、梟首的,大清早凈說喪話!」
說著,白簡抖著袖子撣了撣房遺愛袍服上的塵土,笑嘻嘻的說道:「沒事啦,萬歲爺是跟你鬧著玩的。這不清早起來就命咱家送榜首回去呢。」
見白簡神色不似有假,房遺愛頓時雲遮霧繞,不可置信的獃獃問道:「啊?總管說些什麼?」
「咱家說,萬歲爺是跟你鬧著玩的!」說完,白簡搖頭苦笑,背地念叨,「才華再高終歸還是年紀小啊,瞧瞧把孩子嚇得,說來都怨咱家……」
二次聽聞白簡的確認,房遺愛這才回過神來,滿頭霧水的點頭應是過後,下意識想要邁步行走,可雙腿剛一用力,只覺得膝蓋酸麻難忍,猝不及防下竟自癱坐在了地上。
見房遺愛無法行走,白簡趕忙將他攙扶起來,輕聲安慰道:「咱別急,咱家讓人去抬竹椅去了。萬歲命咱家將榜首抬回秦府。」
聽聞白簡的話語,房遺愛點頭應是,接著暗自驅動真去保護雙腿,以免日後留下什麼風濕性關節炎的後遺症來。
等到兩名小太監抬過竹椅,白簡三人合力將房遺愛抬上竹椅,接著疾步朝大明宮們趕了過去。
路過含元殿時,恰逢文武群臣在丹墀下等候召見,眾人見房遺愛被抬著出宮,不由暗自琢磨,除去秦瓊、長孫無忌一干昨夜萬花廳飲酒的大臣外,房玄齡、尉遲恭、程咬金等人盡都疑惑不解,望向房遺愛一行人的目光盡都是狐疑之色。
房玄齡,「怎地足道被抬著出宮?聽說昨天傍晚白簡帶領羽林軍將他押解入宮,莫不是挨了板子?」
尉遲恭,「嘎?竹椅上抬著的是房俊嗎?看他那副慘敗的小臉,難不成是矮了板子不成?」
程咬金,「房俊的身子骨十分硬朗,怎地連路都走不成了?莫非挨了八十大板?」
在眾人的目送下,房遺愛被抬著走出大明宮,沿著鬧市直奔秦府而去。
穿行在鬧市街頭,房遺愛再次成為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長安百姓清晨起來先來無事,正在街邊閑逛散心吃早點,見「何足道……」面色慘白的被抬著穿街而過,不由全都回想起了昨天黃昏時分,那場由白簡一手導演的特大號下馬威。
「何榜首怎地這般模樣?莫非是在宮中受了責罰?看他這副模樣顯然是丟了半條命。」
「哎呦,真真可憐呦。一代才子竟然為了一張試卷落得如此下場,看來還是不讀書的好。」
「何榜首被打成這般模樣,顯然是惹惱了萬歲。想來這屆會試別說會元,就是前十名都沒有他的份了吧?」
「咦?這倒是一個不錯的商機。押何足道會試名次,得中會元一賠一百,想來一定能大賺一筆,反正看何足道這模樣絕對是名落孫山了!」
看客懷揣心思,各自盤算時,布衣榜首何足道的名望同時一落千丈,大家不由全將房遺愛看做了遭受萬歲責罰的落水狗,別說出言惋惜、奚落,沒有當街出言嘲笑都是看在秦瓊的面子上!
就這樣,白簡帶著兩名小太監抬著房遺愛大搖大擺從鬧市穿行而過,不出半天「何足道受罰八十大板……」的謠言便傳遍了長安城,不明就裡的眾人在扼腕嘆息「布衣榜首何足道……」就此隕落的同時,也不由暗自猜測起了今科會元花落誰家,其中為數長孫無忌的十公子長孫津呼聲最高。
得到「何足道受罰……」的消息后,不明就裡的長孫津心情大好,一口氣在五鳳樓擺了十桌酒席,席間對房遺愛大肆奚落貶低,但等著會試放榜時,痛痛快快的奚落仇人一場!
被白簡送回秦府後,不明真情的房遺愛,終日生活在「罰跪紫宸殿……」的陰影中,心事縈懷的他索性閉門不出,每天與兵書戰策做起了朋友。
見房遺愛飽受折磨,饒是秦瓊、謝仲舉心存同情,但沒有李世民的旨意,誰又敢向外泄露半點天意?
就這樣,房遺愛一連三十天,每日在客房攻讀戰策,想要藉此鍛煉磨礪心性,除去幾次給謝仲舉送交《笑傲江湖》文稿以外,就連每日三餐都是秦京娘給親自送來的。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何足道受罰八十板……」的謠傳在坊間持續發酵,房遺愛閉門謝客更是為這樁傳聞增添了幾分猛料。
轉眼間,已經到了會試放榜的時節,飽受心病煎熬的房遺愛勉強打起精神,簡單梳洗過後,便獨自走出秦府,忙著去到貢院門前查看「杏榜……」去了。
一個月的沉澱,雖然讓房遺愛變得有些消瘦,但海量的兵書戰冊通讀過來,倒使他的心性真的沉穩了一些,走在路上面對路人的指指點點,也能夠坦然接受應對了。
會試春闈選在四月時節放榜,因此會試放榜也被稱之為「杏榜……」,與鄉試錄取舉人的「桂榜……」、殿試錄取進士的「金榜……」合稱三榜。
來到貢院門前,台階下已經豎立好了兩張木製的牌榜,一眾舉子圍在榜前翹首以盼,全都期望著自己能杏榜提名,任由誰也不願意想「何足道……」那般名落孫山。
到了此時,長安城已經認定了「何足道……」的仕途就此斷絕,布衣榜首的名望也陡然落到了低谷,眼下再有人提起何榜首,只得不過是一個會作詩寫字的普通舉人而已。
遙望貢院前人山人海,心懷忐忑的房遺愛自認與會元擦肩而過,不過年輕氣盛的他心底還是抱有一絲僥倖,畢竟這件事關乎著他和房、秦、杜三家之後的命運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