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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攻心之下,血嘔方寸間(2)

  第195章 攻心之下,血嘔方寸間(2)


  「哎呀,莫生氣啊。不就是輸一盤棋局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是啊,能輸在我們何榜首手下,也不算辱沒了「爛柯翁……」的名頭啊!」


  見一眾生員落井下石,長孫澹只覺心血翻騰,險些站立不穩從台上栽落下來。


  穩住心神后,長孫澹大袖一揮,重新做回席間,專心致志的嘗試起了如何扭轉敗局。


  棋盤方寸之間,黑子反擊過後藉助余勢連番猛攻,加上房遺愛棋路絲毫不顧孔孟之道所說的「中正平和……」幾番下來,竟自將長孫澹所執白子逼到了棋盤的右上角之中!

  見白子一退再退,長孫澹勃然大怒,手指房遺愛問道,「你怎麼如此狠心?絲毫不顧孔孟之道?!」


  房遺愛早已料到長孫澹會厲聲責問,隨即便將心中思忖好的話語盡數還了回去,「孔孟之道?公子剛剛對陣老夫子、謝仲舉的時候,怎麼不說孔孟之道?」


  「這……」


  長孫澹自知理虧,語塞片刻后,不解的問道,「不知何榜首棋路是跟隨那位高人所學?」


  「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是我在驪山腳下跟隨老媼習學的。」話說一半,房遺愛輕蔑一笑,故意激將道,「其實是偷眼學藝,微末伎倆不足一道。」


  「微末伎倆?!」見房遺愛語帶不屑,長孫澹頓時急火攻心,他自幼跟隨「天下最高手爛柯翁……」學習棋藝,到頭來竟然比不過人家跟一個山村老媼偷學來的棋路!


  思想之下,長孫澹的人生信條瞬間崩塌,失去鬥志后,方寸大亂的他再無與房遺愛棋盤爭鋒的實力了!


  下到三百餘著,龜縮在棋盤右上角的白子漸漸被蠶食殆盡,黑子密匝匝遍布棋盤,合圍鯨吞之勢比之前長孫澹所用的棋路不止高明了一星半點。


  下到最後,長孫澹額頭早已冷汗密布,饒是知道敗局已定,但他卻遲遲不肯落下最後一子,大有「我不落子你能拿我怎麼樣……」的光棍兒架勢。


  見長孫澹神色恍惚舉棋不定,房遺愛嘴角上揚,猛地一拍桌案,大聲道,「誒!你到底落不落子!」


  長孫澹正在恍惚之間,忽的聽得房遺愛在耳邊的大喝,不由手指一哆嗦,手中白子徑直落在了棋盤的空位之上。


  白子落下后,一旁差人隨即對台下同僚傳遞信息,將這關乎輸贏的最後一著,展示給了通文館眾人觀看。


  見白子落下,長孫澹連忙伸手去撿,可還不等他接觸到棋子,手腕便被房遺愛一把攥住了。


  房遺愛譏笑著看著長孫澹,語調輕浮私語道,「誒,一子落下你無力回天!」


  此言一出,長孫澹頓時癱坐在座椅之上,望著身前棋盤連連發愣。


  見棋局勝負已分,房遺愛起身站立,拱手對長孫澹道,「長孫公子,承認,承認!」


  說完,房遺愛負手踱步走下高台,在眾人崇拜的目光下,緩緩站在了台下的書案前。


  望著鐵質棋盤上的棋局戰況,通文館內鴉雀無聲,過了半晌這才爆發出了猶如雷鳴般的叫好聲。


  「何榜首贏了,誰還敢說咱們國子監沒人?」


  「何榜首是我的偶像,我要拜他為師!」


  正當一眾生員歡呼雀躍時,候霸林猛地站起,面色陰沉的環視眾人,大聲嚷道,「得了吧,剛剛還說我大哥不足一道呢。現在又來阿諛奉承,真是恬不知恥!」


  聽到候霸林的叫嚷,眾生員頓時泄了氣,坐在桌案前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樣子像極了秋冬之時的蔫兒黃瓜!


  謝仲舉站立老博士身旁,望向房遺愛眸中竟閃過了一絲欽佩之色,「房俊棋路不拘泥於小節,雖然孔孟之道注重中正平和,但卻有幾分法家的殺伐果斷之氣!」


  老博士坐在席間,身軀止不住的微微顫抖,斷斷續續的說道,「何足道,文武全才。老夫有生之年能有此學生足可瞑二目了!」


  站立在書案前,面對眾人的誇讚聲,房遺愛風輕雲淡,聯想起之前長孫澹提議他書寫有關圍棋的詩句的話語,這位文抄公再次來的興緻,提筆在紙張上揮毫潑墨了起來。


  寫下兩章字跡后,房遺愛對著候霸林揮了揮手,示意小弟走到跟前。


  見大哥有吩咐,化身迷弟的候霸林笑嘻嘻的湊到房遺愛身前,與此同時謝仲舉也跟了過來。


  房遺愛飽含深意的朝癱坐在棋台上的長孫澹望了一眼,隨即將紙張遞給了候霸林,「霸林,辛苦你將這兩首詩句朗誦出來。」


  說完,房遺愛唯恐長孫澹聽不真切,繼續補充道,「聲音越大越好!」


  「好嘞!」得到大哥的吩咐,候霸林清了清嗓子,大聲將第一張宣紙上的詩句誦念了出來。


  「兩三行征雁過雲起雲收,四五個讀書人擺尾搖頭。


  六七語棋壇妙手不絕口,獨一位匹夫自誇自綢繆。


  閑無事且把這舊技抖擻,談笑間定將爾一網全收。」


  傾聽著候霸林所念出的詩句,一眾生員面面相覷,心中不由懷疑起了這首詩是否出自「布衣榜首……」筆下。


  「怎地榜首竟做出如此俗套的打油詩來?」


  就在生員們不明就裡,暗自嘀咕時,站在房遺愛身旁的謝仲舉面色一變,隨即連忙看向了身居高台上的長孫澹。


  「不好!」


  在謝仲舉暗叫不好的同時,棋台上聽到候霸林誦念過打油詩的長孫澹面色鐵青,四肢微微顫抖,顯然是羞憤到了極點。


  「獨一位匹夫自誇自綢繆?」


  自言自語間,長孫澹面色由鐵青變為通紅,嘴唇更是白的嚇人。


  「閑無事且把著舊技抖擻,談笑間定將爾一網全收?」


  參透房遺愛打油詩中的鄙視之意后,長孫澹緊握座椅手柄,忽的從座椅上竄了起來!

  不明打油詩含義的眾人見長孫澹行為怪異,不由紛紛朝著台上觀望,臉上儘是得意、奚落之色。


  「獨一位匹夫自誇……自綢繆……」


  望著棋盤上被房遺愛殺的大敗的白子,長孫澹只覺心血上涌翻騰難耐,隨後張口慘叫一聲,片片殷虹血跡隨即灑落在了棋盤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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