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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世界通用語

  第五百零三章 世界通用語


  幾枚歐洲樣式的圓形金幣,一個煙斗,一個煙草盒,還有一張寫滿了字跡的紙,還有一桿火銃和一柄手斧,以及周國柱帶回來的所有物品,全都經過輾轉之後送到了李吳山的面前。


  根本不用看那張紙,當然李吳山也看不懂,事實上他根本不需要看懂,就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毛子來了!


  眉高而目陷的淺膚色人種,出現在那個區域,唯一的可能就是俄國人,也就是時下人們常說的羅剎人。


  大明朝和羅剎國有過接觸,最初是通過蒙古和西北通道的零星商貿往來,到了萬曆年間才有了正式的官方交往。


  因為羅剎過對西北的持續滲透,已經對蒙古各部表現出來的野心,讓大明朝有了些防範,但是還是分別兩次將羅剎國的使者當做是外交使臣,給與了相應的外交待遇。同時,萬曆皇帝曾經給羅剎國些過國書。


  在國書當中 ,大明承認羅剎國是一方大國,同時也表示自己並不弱小,這份看似措辭客套的國書中其實暗含著示威之意。


  到了萬曆朝晚期,因為時局的逐漸崩壞,大明朝開始為內憂外患所困擾,和羅剎國之間的關係也就是隨之中斷了,但羅剎人的滲透和入侵卻一刻都沒有停止過……


  另外,有個小小的細節值得一提,當時對羅剎的官方稱呼是鄂羅斯,和後世的俄羅斯幾乎完全相同。


  因為俄羅斯的發音和羅剎相近,而且他們長的確實很象傳說中兇狠的羅剎,故而得名。


  雖然有過接觸,但是大明朝對於羅剎人的認識非常模糊粗淺,只是知道他們是極西之地的國家,其國人身形高大樣貌粗鄙,狀若生番,似乎完全就是半開化的番邦,根本不知倫理綱常,典型的番子。


  就算是偶爾有少數視野開闊之人,也僅僅只是知道羅剎過是個疆域遼闊的西方大國,並且盛極一時,但也是僅僅如此罷了,完全就是一個最粗淺的印象,卻嚴重缺乏畢竟真實深刻的認識。


  羅剎人對於疆土的渴望,比李吳山還要強烈,他們會本能的進攻接觸範圍之內的任何國家,會征服所有有可能征服的土地……


  「準備打仗吧!」


  隨著李吳山的一聲令下,兩大參謀部近七十多名參謀馬上開始著手制定作戰計劃。


  與此同時,李吳山在第一時間給東北方向上的張三娃下達了命令:馬上進行戰爭準備,前期的工作必須儘快展開,要對出現在那一帶的羅剎人進行毫不留情的軍事打擊,儘可能的消滅他們。


  同時,為了確保足夠的兵力,李吳山專門抽調了兩個天干營和一個地支營,近三千人馬,再加上即將畢業的軍校八期生七百多人,攜帶著大量的輜重、物資在年前北上,作為支援力量的一部分配備給了張三娃。


  這麼大的支持力度,讓張三娃有些疑惑。


  經過進一步的偵查,張三娃已經開始掌握了一些更加具體的情報:出現在紅參河以北的羅剎人並不算很多,約莫只有一千多人的樣子,滿打滿算能有兩千就已經算是高估了他們。至於說其中到底有多少可戰之兵,那就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對手只是在紅參河以北築造了幾處堡壘,人數又不算很多,似乎完全沒有必要如此的大張旗鼓。而且在這樣的時節當中,在崇山峻岭之中行軍本身就困難重重。


  那一帶的地形,根本就不適合大軍突進,不僅糧草物資和諸般輜重很難運送上去,而且山高路遠,去的人越多損耗就越大……


  更何況,羅剎人距離張三娃實際控制的地盤非常遙遠,不如等到開春以後,在天氣允許的情況下再打這一仗……


  從來就沒有聽說過要在數九寒天到極北的冰雪之地打仗的道理,無論天時還是地利都非常不利。


  對於張三娃這個完全合理的建議,李吳山只給出了四個字:敵甚於你。


  你的敵人在更加酷寒的環境中入侵了,你卻在和說談論天氣是不是利於作戰。你的敵人距此萬里之遙,比你遠的多。既然他們能過來,你為什麼不能出兵把他們打回去?


  在這四個字的後面,李吳山還專門追加了一道補充命令:要麼你死,要麼敵亡,舍此無他。


  這是一道死命令。


  連金雀兒都覺得李吳山在這個事情上做的有些過頭了,因為張三娃提出的建議非常合理,完全值得參考。若是按照吳山的命令,就這麼急匆匆的調兵北上去攻打羅剎人,似乎有些得不償失。


  以張三娃的遼東方面軍之實力,對於那點羅剎人而言,根本就是巨錘砸蚊子,勝負之屬沒有任何懸念。


  其實這事兒想想也可以知道,羅剎人不遠萬里的跑過來,兵力肯定不會很多,顯然敵不過「內線作戰」的張三娃。


  張三娃手下不僅有東路軍的一部分,那一部分人馬當中至少有一般是大旗軍的老底子,再加上中路軍的部分學生兵早就歸了張三娃指揮。放眼天下,若是單挑的話,絕對是無敵的存在,對付區區一兩千羅剎人,而且這一兩千人當中只有部分是武裝人員,這一仗就算是閉著眼睛打,也可以知道勝負誰屬了。


  完全沒有必要再調援兵上去,更沒有必要在這個明顯不適合進行遠征的季節發動戰爭。退一萬步來將,就算是打勝了又能怎樣?


  在那鳥不拉屎的極北之地駐軍嗎?那似乎不大可能,因為駐軍是需要成本的,那邊除了放牧馴鹿的生番部落之外,人口太過於稀少,不存在收稅的可能。駐軍的話根本就收不回來成本。


  那樣的蠻荒之地,就算是得到了也不具備任何實際價值。


  但金雀兒知道李吳山之所以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剛一聽到羅剎人的消息就馬上出兵,必然是有原因的。


  李吳山不是那種心血來潮就拍腦袋的人物,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老爺要出兵極北,到底所為何故?還望老爺指點!」


  「紅參河以北距此遙遠,確實是蠻荒之地,我就是想通過這個事情立下一個規矩!」李吳山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若是有外地入侵,不論是何種情形之下,都必須在第一時間表明態度,在第一時間打回去!」


  「不論那片土地是荒蕪還是富庶,都是我們的地盤,絕對不容外人踏足。」


  「我不管敵人來自何方,也不管敵人是誰,只要是侵佔國土,那就是戰爭,是你死我活的廝殺,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誰要是犯了這一條,就是漢奸就是賣國賊,就是最大的罪行。」李吳山說道:「這不是成本的問題,而是一個最根本的原則,我必須把這個規矩立起來!」


  最根本的原則,不需要任何解釋,也不需要任何邏輯,但卻必須遵守。


  「這個規矩不僅僅只是為了立給我們自己人看,也不僅僅只是為了後世子孫做出的表率,同時也是為了讓這個世界知道我的規矩。」


  「我不管他是誰,也不管是何方神聖,只要他入侵我族之土地,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戰爭。」


  「明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老爺是想說這個意思吧?」


  「基本就是這個意思。」


  李吳山的態度終於有所緩和,但神情卻更加凝重:「別人不知道羅剎國是怎麼回事,我卻知道的最清楚不過。這羅剎國……不得不防啊!」


  「為何老爺對萬里之外的羅剎國如此在意如此提防?」


  李吳山的臉色愈發凝重起來:「你的見識終究是淺薄了,只知道有羅剎一國,卻不知這羅剎國的由來和根基……」


  「這羅剎一國,原本不過是區區彈丸之土的藩屬之地,其國君尚武,對於土地就如餓極了的野狗對於鮮肉之態度。」


  「在幾百年的時間裡,羅剎國不停的征戰四方,不斷的兼并國土,已從當年微不足道的小小的公侯之地成為西方大國,國土遼闊無邊……」


  金雀兒似乎已經有點明白了:「看來這羅剎過,隱約就是當年的蒙古帝國了。」


  「差不多吧,意思都是一樣的。」李吳山說道:「羅剎國正在和西方的大國開戰,同樣是為了兼并國土擴充疆域。現如今又把爪子伸到了東邊,明顯就是要染指我的地盤了,我必須用最堅定的態度和最殘酷的手法,把他們打回去,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


  「若我族在強盛之時,必然是要擴張的,和羅剎國之間必有一戰。若是我族到了氣運衰微之際,羅剎國也一定會撲上來撕咬,而土地恰恰是他們最希望得到的東西。」


  金雀兒總算是明白了:「也就是說,無論是在我族強盛之時還是衰微之際,和羅剎國之間都要兵戎相見。」


  「對,這就是一山不能容二虎的緣故,擊敵也是自保。」李吳山說道:「我一直都在琢磨著怎樣才能消除羅剎國對我族的威脅,想不到他們卻先下手了。這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對於羅剎人戰爭,不需要事先的告知,也不必派遣使者代表大明去到紅參河北邊去發表「義正詞嚴」的說辭,完全不必奉行「先禮後兵」的那一套做法,直接以雷霆之勢打過去,刀槍和炮火就是最好的語言,會讓羅剎人明白什麼才是道理。


  在這個時代,在這個各族競爭求存的大舞台上,聖人的教誨和種種微言大義全都是虛的,因為羅剎人根本就不吃那一套,只有武力才是最容易理解的語言。


  那是因為武力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通用語。


  「這一戰必須勝利,而且必須是輝煌大勝,一定要打出我們的威風和氣勢,讓羅剎人想起我們就嚇的渾身發抖,要不然的話這一仗就白打了。」李吳山說道:「我還要再仔細看看著兩套作戰計劃,從中選出一份最好的,這可能要花費很多時間,你們就不必等我了,先下去休息吧。」


  參謀部剛剛制定出兩份代號為「鍾馗」作戰方案,從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出是專門針對羅剎人。但這兩份作戰方案還全都停留在草案的階段,完全就是出於謹慎,李吳山從這個階段就開始介入作戰計劃的制定了。


  這是他的工作,需要集中精神,很可能又是一個通宵達旦的不眠之夜。


  「走吧,老爺要做正經事情了呢。」


  銀雀兒有些戀戀不捨,她還不想離開,想單獨陪伴李吳山:「我……一會兒老爺口乾了要茶水喝,沒有人伺候著怎麼行?萬一他要是瞌睡了,我還可以……」


  「用不著你。」金雀兒強行把妹妹拽了出來:「老爺做這個事情的時候,是不能分心的,最好不要有任何打攪……」


  「我就坐在一邊兒,一句話都不說還不行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卻用錯了地方。」金雀兒說道:「這個時候,你我就應該乖乖的離開,才是最好的。」


  銀雀兒又回頭看了看正在冥思苦想的李吳山,雖然有些依依不捨但卻知道姐姐說的很對,只能訕訕的退了出來,順勢將房門虛虛掩住,沒奈何的回到了睡房。


  「姐姐,老爺說的那個事兒……怎還不見動靜?」


  正在洗臉的金雀兒頭也不回的隨口反問:「老爺說的事情?什麼事兒啊?」


  「就是……就是……那個事兒啊……」


  金雀兒看了看滿面羞澀的妹妹,頓時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在說和老爺成親的事情?」


  銀雀兒早已羞的低下了頭去,用蚊語之音低低的「嗯」了一聲。


  老爺曾經答應過要和銀雀兒成親,這可不是小事情,而是了不起的大事。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卻沒有任何後續的動作,也看不到什麼準備工作,這讓銀雀兒非常非常的不安。


  作為女孩子,本不應該表現才如此急於出嫁,但銀雀兒確實很著急,偏偏這種事情又不好意思問起,只能在私下裡的時候問問自己的姐姐。


  「你是不是想嫁人想瘋了?現在是什麼時候?萬歲才駕崩幾個月?民間都嚴禁婚嫁,老爺是何等身份?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成親?」


  復隆皇帝駕崩之後,按照慣例民間不能辦喜事,尤其嚴禁婚嫁。雖然在很多時候對於底層的老百姓而言並沒有太大的約束力,但李吳山畢竟不是尋常的平頭百姓,在國喪期間娶媳婦未免太不像話了些,而且嚴重確實對復隆皇帝的尊敬,簡直就是視國法律條如兒戲嘛。


  「再者說了,老爺忙的腳底板打屁股,哪有那麼多的閑心思去理會這個。」金雀兒有些無奈的長嘆了一聲:「我知道你整天就想這個事情呢,但也得分個輕重緩急吧?」


  「那……什麼時候才……才能……」


  「我估摸著,等到國喪期過去了,羅剎人肯定也早就打完了,到時候應該就差不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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