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情報加密
第二百二十七章 情報加密
新年臨近，雖然天災人禍局勢洶洶，但年還過的，擔驚受怕辛苦一年的百姓們難得輕省，就算是日子過的再怎麼恓惶，也得想方設法的弄點白面，買幾斤又肥又膩的刀口肉估兩壺燒酒，除了犒勞自己之外，還可以用來祭祖。
祭祖是一件大事，祖宗的牌位面前總要擺上些酒肉才會覺得心安，自己受苦不要緊，總不能讓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也跟著受苦吧？
要是手裡還有點余錢的話，大多會扯上幾尺花布，給家裡的婆娘做件子新衫——婆娘們省吃儉用吃苦受累，早就對那些花花綠綠的衣裳眼饞的很了，一年到頭就算是日子過的緊巴巴，也不能讓她們太失望不是嗎！
在老百姓們忙活著過年的同時，臘月二十五這一天，朝廷頒布了一道旨意：新年過後就正式停用崇禎年號，改元復隆。
新朝早已建立，過年之後一定會正式更改年號，這本就是歷朝歷代的傳統，完全在人們的預料之中。
按照慣例，臘月二十五過後，朝廷就會舉行一個很小的「封璽儀式」，把各種印章、璽章全都封存起來，一直到來年的正月初五才會重新「開璽」。這就意味著在新舊交替的十天當中，朝廷不辦公，而是象普通的百姓那樣過一個安安穩穩的大年。
轉眼已是除夕之夜，密密麻麻的鞭炮聲過後，李吳山的卧房裡依舊燈火通明。
「連萬歲爺都要過一個輕省的新年，老爺也該歇歇了吧？」銀雀兒撅著紅嘟嘟的嘴巴，滿是抱怨的說道：「老爺總是這麼忙，也不知要忙到什麼時候。要我說呀，做了這大元帥也不是啥好事。還沒有以前在大旗軍的時候逍遙快活……」
以前在大旗庄當小財主的時候，雖然比不得現如今的位高權重，小日子卻過的相當愜意，至少不會象現在這個沒日沒夜的操心勞神。在銀雀兒的心目當中，老爺做這個大元帥實在是太辛苦了，連個放屁的工夫都沒有，簡直就是在給朝廷當牛做馬。
「朝廷里那麼多當官兒的，全都回去過年了，這大明朝哇恐怕也就只有老爺一個人還在操勞國事了。」
正在奮筆疾書的李吳山抬起頭來，用力的揉著太陽穴，笑呵呵的看著嘮嘮叨叨抱怨個不停的銀雀兒：「老爺我不是在忙朝廷的事兒，是在給軍校的學生們寫課綱呢。」
軍校的事情不算朝廷的事情嗎？銀雀兒不懂。
吳山軍校早就正式開課了，所有的課綱和教學內容全都由李吳山親筆書寫編撰，每隔一日還要到軍校去上一次大課，確實已經忙的腳底板打屁股了。
軍校嘛，不就是為了培養打仗的士兵嗎？以前組建大旗庄民團的時候，老爺可沒有這麼勞累過，而是把民兵訓練的大部分工作都交給總教習劉三房，可比現在輕省多了。
大旗軍那麼多能征善戰的軍官，幹嘛不讓他們去教導軍校的學生呢？銀雀兒還是不懂。
李吳山問：「什麼時辰了？」
銀雀兒答：「丑時初刻。」
李吳山微微皺起眉頭：「這一次韋無病那邊的消息怎麼還沒有送到？你再去看看。」
按照事先的約定，每隔十天，已經渡江北上的大旗軍先遣部就會發回來一次消息，向李吳山彙報特種作戰的具體情況。四股「先遣特戰部」當中的三支已在前天準時送來了消息，只有韋無病那一股還沒有音訊，逾期了整整兩日，這讓李吳山非常非常的擔心。
銀雀兒知道老爺一直在苦苦等待消息，因為同樣的事情今天他已經問過四次了。
來到鴿棚之下，用力的揮舞著白手巾，沒過多久夜空中就傳來振翅之聲，一直鐵灰色的信鴿落了下來。
以非常熟練的動作從鴿子腿上取下一管小小的竹筒，飛跑著送到了李吳山面前。
從竹筒中取出一張寫滿密密麻麻字跡的紙卷，看也沒有看一眼就順手遞給了正在自己身旁「校對課綱」的金雀兒：「把這個譯出來。」
金雀兒從書桌上拿起那本元朝大德版的《說文解字》，對照著「鴿書」上的字跡，逐一翻譯過來。
因為先遣特戰部身在敵後，而且距離遙遠，中途難免會有意外發生，為了防止因為敵人截獲書信泄露機密，李吳山專門制定了一套「加密手段」。
表面上的，「鴿書」上的內容根本就是雜亂無章不知所云，就算是被截獲也不知道到底寫了什麼樣的內容。只有經過「翻譯」之後，才能看懂。
翻譯的關鍵，就在於這本《說文解字》。
《說文解字》是市面上最常見的工具用書，只要的讀書人幾乎人手一本，早已經都了爛大街的地步。因為成書時間太過於久遠，又經過歷次修訂，存在著無數個版本。現在最常用的就是宋版和大明永樂版。
因為版本的不同，文字的次序就會有很大的不同，而李吳山使用的這個元朝大德版的《說文解字》，卻很少被人用到。
發過來的「密信」當中抬頭的第一個字是沒有經過加密的，而這個字恰恰的就是解密的核心。
通過查找這個字在《說文解字》中的位置，就可以利用平仄標註出第二個字，而第二個字又是第三個字的間隔反平仄位元組，然後查找間隔四個字的正平仄位元組，以此類推永不循環……
這套加密系統看起來非常複雜，其實卻是最簡單的「找字」方式，對於後世五花八門紛繁複雜的加密手段而言，簡直原始的可怕，但是當時卻簡直如同「天書」。除了發信者本人和李吳山之外，也就只有金雀兒能破譯出來而已。
雖然這套加密系統是李吳山一手創立，但他卻沒有那份逐字逐句破譯的耐煩心，而是直接丟給了自己的「秘書」——金雀兒。
很是費了一番工夫，才終於「破譯」完成，將「翻譯」過來的全文送到李吳山面前。
看罷之後李吳山頓時面露喜色：「咱們的六當家做的很不錯，嗯……非常的好。」
隱瞞身份混雜在事實上已經成了土匪的「天王軍」殘部之中，混了一個六當家的身份之後，在這個兩個月的時間裡，不斷的發動小規模的奇襲、騷擾戰術，接連破壞了邳州一帶的三個稅所，搶掠大量物資。同時頻繁截殺驛兵，破壞清軍的通訊體系……
當初派遣這些先遣軍北上之前，李吳山就曾經對他們進行過一段時間的「專業培訓」，專門傳授「游擊戰」「破襲戰」「騷擾戰」等等敵後作戰的戰術和策略。偵察兵出身的韋無病對李大帥的作戰理念理解作為深刻，從不和強勢的大股清軍做正面接觸，只是把「敵進我退」「敵疲我擾」的精髓發揮出來，雖然並沒有多麼輝煌的戰果和殲敵數字，卻把當地的局勢攪動起來，讓清軍始終處於不得安寧疲於應付的狀體。
在這封「鴿書」當中，韋無病再次彙報了具體狀況：因為頻繁的騷擾和截殺，小股的清兵不敢象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的在鄉下活動，只能糾集成一定規模才敢出來，或者乾脆就龜縮在大型市鎮。
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裡，苟延殘喘的「天王軍」——其實就是一夥魯家成領導下的馬賊，已經獲得了很大的發展，在取得了足夠數量的糧米物資之後，兼并了臨近的兩股土匪，現如今已經發展成為當地規模最大實力最強的隊伍。而韋無病本人則深得「路天王」的器重，差不多已經成為「天王軍」事實上的最高軍事首領。
只不過他們依舊是事實上的賊匪，韋無病正在想方設法的把他們朝著「抗請義軍」的方向上引導……
在四股「先遣特戰隊」當中，韋無病這一股是發展速度最快而且勢頭最好的一支。
在「鴿書」當中，韋無病提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雖然現在的「天王軍」已經獲得了很大的發展，但卻依舊不具備進行規模作戰的實力。他想碰一碰稍微具備規模的清軍，一來是為了攪動局勢，更主要還是想打出「天王軍」的聲威。所以他希望李大帥能夠做進一步的支援。
既然韋無病的開局這麼好，做進一步的支援也是合情合理，但李吳山卻不同意韋無病提出的作戰計劃，不同意他去和規模的清軍作戰。
敵後作戰，最重要的就是襲擾二字，韋無病已經被接連的勝利沖昏了頭腦，竟然想要去碰成規模的清軍，這絕對是個很壞的想法。
李吳山已經做出了決定，從自己的直屬隊中抽調最多兩個小隊的精兵，化整為零深入過去支援韋無病，同時讓這些人把自己的口信捎過去：繼續流動作戰，只進行襲擾和破壞就可以了，萬萬不能產生大打特打的念頭！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已是子時前後，正是新年舊歲交替之時，本已零零星星的爆竹聲頓時響成一片。
李吳山打了個哈欠：「時候不早了，我也要睡了……」
「老爺，今年……不守歲了嗎？」
「實在乏的厲害，就不守了吧。」李吳山似乎對「守歲」這個傳統沒有多大的興趣：「你們倆姐妹若是願意守就守吧，我是真的支撐不住了，先去會一會周公再說，明天還有正經事情呢……哦，對了，我要的那兩份年禮準備好了沒有？」
金雀兒說道：「已按照老爺的吩咐準備妥當！」
「嗯，那就好，明天拜年的時候我還要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