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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勝利在望

  第一百九十章 勝利在望

  自打大旗軍和揚州軍擺開兩面夾擊的陣勢以後,清軍就徹底失去了主動權,但佟圖賴並不是很擔心。


  佟圖賴始終堅信大旗軍一定會回援南京。


  十五貝勒的攻勢極其猛烈,南京城防早已千瘡百孔,估計再有三五天的時間就可以攻進去了。


  形勢如此緊急,明廷一定會調大旗軍回去。


  現在的李吳山故意擺出這麼大的陣仗,就是想要藉機嚇退佟圖賴,好放心的去回援南京城。


  虛張聲勢而已!


  佟圖賴怎麼都沒有想到,大旗軍竟然不顧明廷君臣的死活,不顧南京的安危,根本就沒有回援,而是直接打了過來。


  在這麼狹窄的戰場上,本就沒有多少迴旋的空間,又因為重大誤判,雖然早就覺察到了大旗軍的動作卻沒有進行充分的準備,局面也就可想而知了。


  身後的新附軍數量雖多,但戰鬥力卻只能算是二流,在大旗軍勢不可擋的強攻之下,只維持了一個晝夜都不到的時間,防線就宣告崩潰,被大旗軍一貫而穿。


  佟圖賴被這個消息嚇出了一身冷汗,馬上就意識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險。


  亘阻在正前方的揚州軍雖然戰鬥力稍弱,但防禦能力還算不錯,而且數量不少。最要緊的是,這將近兩萬揚州軍全都經歷過慘烈的江北血戰,就算沒有戰勝佟圖賴的能力,防禦經驗極其豐富,就那麼堵在這裡巍然不動,短時間內幾乎不可能擊退。


  前面有揚州軍死死的堵著,後面又被攻勢凌厲的大旗軍窮追猛打,現在的佟圖賴就只剩下兩個選擇:要麼主動撤離戰場,趁著合圍之勢尚未完全形成之時趕緊渡江北上,或許還能保存很大一部分實力。要麼就是賭一把,去和多鐸的八旗主力戰兵匯合,若是能夠儘快攻破南京城,這個局面也就徹底解開了。


  並沒有做過多的權衡,佟圖賴就選擇了後者,他決定賭一把。


  大軍轉向,是一個很複雜的大動作,急切之間難以完成。


  好在佟圖賴的戰鬥經驗極其豐富,手下的漢軍旗也是使習慣了的,只要有一個晝夜的時間,差不多就可以完成這個很大的戰術動作了。


  但卻存在一個很大的問題,由誰來先行擋住大旗軍的進攻?由誰來斷後?


  轉移主力快速撤離,尤其是在沒有足夠廣闊空間的情況之下,斷後的部隊必行要承受重大傷亡。


  但是對於佟圖賴而言,這並不算什麼問題


  斷後事宜當然不能由自己的嫡系主力去做,而是一定會交給新附軍。


  新附軍本就是炮灰,一次性的消耗品,現在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殘存的新附軍還有好幾千,足夠擋住大旗軍的腳步了。


  至於新附軍願不願意充當佟圖賴的血肉盾牌,根本就不在考慮之內,督戰隊的刀子會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執行命令。


  命令下達,大軍轉向,但負責斷後的新附軍卻已炸了營。


  「佟圖賴這王八羔子,我把他個小娘的,這是要拿咱們兄弟的性命擋大旗軍的刀啊!」


  「老子們賣身投靠,本就是沒有臉面的醜事,若不是為了活命,誰他娘的稀罕投降?真當新附軍的名號有多光彩不成?」


  「當初俺們投降的時候,就知道一定會落個沒有臉面,現在還要咱們落個沒有性命,這他娘還有什麼意思?」


  「以前把咱們當做牛馬一般使喚,時時事事都要給辮子兵當孫子,臨了臨了還要在咱們去送命。真他娘的,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投降了!」


  「大旗軍有多厲害佟圖賴那老小子心裡沒數嗎?說是要咱們斷後,其實就是要咱們斷命!」


  硬拼,肯定打不過大旗軍,更何況左近還有難纏的揚州軍,這根本就是一個誰斷後誰死的局面。


  要是抗命的話,黑甲督戰隊的刀子立刻就會砍下來,到時候也是一個死。


  甭管多鐸能不能攻克南京城,至少這些斷後的部隊是肯定沒有活路了。大家之所以投靠了清軍,就是為了掙一條活路,現如今佟圖賴把大家往死路上逼,那可就說不得了。一時間軍心浮動,甚至已經有人起了別樣的心思:「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


  「莫要胡言,」幾個新附軍小頭目看了看不遠處的督戰隊,示意眾人不要高聲喊叫,老兵油子們頓時心領神會……


  幾十個穿著黑甲提著看到的督戰辮子兵走過來,「促那促那」的喊了幾聲,新附軍趕緊象往常一樣朝著這些八旗太君們行禮。待到他們走過之後,其中的一個小頭目朝著督戰隊的背影比劃出一個掐脖子的動作,然後又朝著身邊的兄弟們擠了擠眼兒。


  大家都是在同一個鍋里喝湯的戰友,立刻就明白了頭目的意圖:只要擒住幾個辮子兵,就可以算是陣前起義了,而不是投降了大旗軍,更是俘虜。到時候不僅能保住兄弟們的性命,說不準還混點兒軍功……


  戰鬥很快開始,並且沒有任何懸念。


  大旗軍沖的很猛,斷後的新附軍迅速潰敗。


  督戰隊毫不猶豫的拎著刀子撲上來,嘁哩喀嚓如同砍瓜切菜般砍殺潰退的敗兵,試圖重新組織起防禦,至少不能敗的太快。


  「砍他娘的!」也不知是哪個發了一聲喊,一大群新附軍士兵一擁而上,反而把督戰隊給圍住了。


  督戰的辮子兵雖是精銳戰兵,卻猝不及防,根本就沒有想到平日里低眉順目恭恭敬敬的新附軍竟然敢於反抗,立刻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督戰隊本就沒有多少人,很快就被料理乾淨。


  這個事件好像落在乾草堆中的一個小火星,立刻就引發了燎原大火。


  數量眾多的新附軍有樣學樣,紛紛斬殺了督戰隊,拎著辮子兵的腦袋大聲高呼:「反正,我們反正了!」


  「舉義,我們殺虜舉義了」


  高喊著「反正」「舉義」的口號,把兵器放置的整整齊齊,然後圍坐在一起,就好像是等待自己的戰友一樣。


  原以為會有激烈的戰鬥,卻沒有想到新附軍竟然成建制的直接投降了。而且投降的速度之快,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大旗軍士兵們挺著大扎槍把這些個投降的傢伙們團團圍住,扯著嗓門高聲大喊:「降者免死,速速棄械……」


  「棄什麼械?武器不就在那邊擺著呢么?」新附軍中的老兵油子們並沒有被殺氣騰騰的大旗軍嚇住,更沒有降兵應有的覺悟,一個個嬉皮笑臉的湊上來大言不慚的說道:「這位小兄弟,把扎槍擺開一點,誤傷了自家弟兄可就不好了。」


  「別這麼虎著個臉,我們不是韃子。」


  「啥叫投降免死?我們這可不是投降,我們是陣前舉義,有辮子兵的腦袋為證!」


  「對,對,對,我們這叫舉義,可不是投降啊!」


  至於如何處理這些個投降過來的新附軍,大旗軍的戰士們根本就做不來主,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能等待上司的命令。


  這個時候的李吳山絕對沒有那個閑心去理會這些傢伙們,甚至無心將他們收攏在一起,更沒有時間押送戰俘,而是下達了一個看起來無比荒謬的命令:要投降的新附軍原地等待接收。


  至於誰來接收他們,什麼時候接收,到底定性為投降還是舉義,等等這些降兵們最關心的問題,全都沒有細說。


  大旗軍的主力直接就從他們身邊過去了。


  這一戰,到底有多少新附軍臨陣舉義,根本無法統計也來不及統計,只是一味的前沖,咬著佟圖賴的尾巴不停的窮追猛打。


  在原本的計算當中,新附軍應該可以擋住大旗軍至少一個晝夜。


  別說了好幾千的新附軍,就是好幾千頭豬,想要一下子全都捉住也需要一點時間吧。


  佟圖賴怎麼都沒有想到,新附軍會直接投降,而且投降的這麼乾淨利索。


  大旗軍並沒有因為過分順利的戰鬥而有絲毫耽擱,甚至沒有趁勢收攏數量眾多的俘虜,而是馬不停蹄的銜尾追擊。


  這份果斷和對戰機的把握能力,以及一擊必殺的決心,已徹底顯露無遺。


  這個時候的佟圖賴很清楚的知道一個事實:自己賭輸了!

  輸的這麼徹底,不是因為大旗軍的戰鬥力強悍到了逆天的程度,也不是因為自己的指揮失誤,最根本之處就在於嚴重低估了李吳山的決心。


  李吳山的根本目標就是剿殺江南的清軍,為了達到這個目標,他甚至可以把城裡的那位太子當做誘餌,吸引多鐸分兵過去。


  南京城只不過是李吳山擺在多鐸面前的香甜之餌,卻絕不是重點,重點是外面的大旗軍!


  從一開始,多鐸就出現了根本性的戰略誤判,以為只要攻勢足夠猛烈,大旗軍就一定回援。


  事實證明,他錯了。


  錯誤需要付出代價。


  佟圖賴知道已經到了必須要付出代價的時候。


  現如今的佟圖賴,手上還掌管著大半個漢軍旗的幾千人馬,真要的和大旗軍扛上,雖然肯定不是對手,支撐三兩天應該問題不大,問題是他已根本無法回頭了。


  大軍鏖戰和兩人鬥毆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不是說想回頭就能回頭的。從快速撤退狀態轉為作戰狀態,這本身就是一個很複雜的事情,需要很多命令,必須一點一點按部就班的進行,否則一定會引起極大的混亂,到時候根本就不會出現激烈的戰鬥,只要對手一衝就會徹底崩潰,到了那個時候想收拾也收拾不起來了。


  到了這個時候,佟圖賴根本就不敢回頭,而是繼續撤退。


  哪怕是被大旗軍追著打,也不能停下撤退的腳步,而是退的更快,只是在方向和角度上做出了細微的調整。


  如是這樣直接朝著多鐸的主力靠攏過去,就等於是把大旗軍帶過去了,不僅沒有絲毫作用,反而會衝散多鐸的主力。現如今這個局面,唯一的辦法就朝著外圍飛奔,同時帶動大旗軍往那邊移動。


  如此一來,就能避免出現衝擊多鐸主力的狀況發生,還可以把大旗軍的側翼暴露在多鐸是攻擊範圍之內。只要多鐸反應足夠的快,及時的終止攻城戰,在第一時間轉入到野戰攻擊狀態,未必沒有機會。


  但是,這麼做同樣會出現一個嚴重的後果:漢軍旗必須承受極其慘重的損失。


  從背後攻擊佟圖賴,對方卻沒有做充分準備的那一刻開始,戰場局勢就已出現了根本性的逆轉。攻守相易局勢顛倒,勝利的天平已經出現了明顯的傾斜,這個時候的李吳山已經勝券在握,唯一的區別就是戰果到底能有多大而已。


  「已到收穫之時,勝利已盡在我手,此一戰務求全殲敵軍生擒多鐸。」


  「地支各營繼續追擊佟圖賴,不得休整,更不許停下腳步。」


  「天干各營隨我長驅直入,猛攻多鐸背後。」


  「偵騎範圍拓展到極限,全力偵測沿江動態,有任何細微異變,立刻報我知道。」


  「此為決戰,預備隊全體壓上,不留任何餘力。」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了。


  那多鐸率部追擊闖軍,從關外一直到了陝西,氣焰何等囂張。又從陝西轉進,揮師中原直取淮揚,一路勢如破竹又是何等的狂妄。到了這江南之地,又擺出一副平推橫掃的架勢直接攻城,狂妄自大的已經沒邊兒了。


  現如今,也該輪到他們吃點苦頭了。


  苦戰多日,終於到了決戰時刻,勝負即將分出,大旗軍將士信心滿滿氣勢如虹,不顧一切的瘋狂突進席捲起一路煙塵掩殺而來。


  僅僅只隔了一個多時辰,揚州軍從右翼(清軍的左翼)緊緊跟上,擺出一個極其激進的寬大隊型,攆著佟圖賴的退卻方向瘋狂追擊。


  這個時候的史德威早已心潮澎湃淚流滿面,正在望天而拜:「督師在天之靈,想必早已渴盼今日之情形。而今決戰在即,必親手斬下多鐸的人頭,告慰尊父之靈,祭奠我淮揚萬千將士!督師佑我!」


  遙祭了史可法的在天之靈,史德威翻身上馬,胸中的熱血已經沸騰,好像瘋了一樣大聲呼號:「淮揚之恨,督師之仇,只在今朝。此戰有進無退,不親手斬下多鐸的狗頭,誓不休兵。淮揚健兒,報仇的時候到了——」


  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中,近兩萬揚州軍傾巢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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