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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鐵血宦官

  第一百六十五章 鐵血宦官

  當兵是為了吃糧,不是為了送死,兄弟們的一把子力氣已經賣出去了,還要大家去賣命,很有可能會出現一鬨而散的情形,就算是直接投降揮或者是臨陣倒戈都不是什麼新鮮事。


  尤其是高起潛部,雖然人數眾多,但士兵的質量卻良莠不齊,夾雜了太多的輔兵和治安軍,無論是士氣還是戰鬥意志,都不能匹敵清軍,戰敗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兒。


  奈何此戰關係到新朝的生死存亡,朝廷絕對不會容忍首先敗退下來的軍隊,一旦下了撤退的命令,這一身的富貴融化鐵定是保不住的。


  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高起潛也只能咬著牙硬上了。


  緊了緊束腰的皮帶,抄起一把刀子,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帶本部人馬填上去,說什麼也要堅持下今天,其他的事情,你師總兵看著辦!」


  高起潛部本就是江防主力之一,清軍渡江之後毫不猶豫的朝著西南方向退卻,現如今的防區在南京城的整東偏北方向,正前方是一片狹長的丘陵緩坡地帶,再遠一點就是寬大的開闊平原。


  監軍大人高起潛帶著本部人馬增援過去的時候,那一大片開闊地帶已完全被清軍佔領,南京守軍主動退卻到狹長的丘陵地帶。


  這一帶的地形比較複雜,還有些倉促構建起來的工事,雖然便於防守但卻存在一個很大的缺陷:複雜的地形限制了敵軍的同時,也把自己給限制住了。根本無法組織起大的戰術協同,只能各自為戰。


  各自為戰的結果必然是被敵人各個擊破!

  雖然高起潛已經很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卻沒有辦法:現在他已經不再奢望勝利了,只要能夠堅守到天黑就行。


  高起潛的到來,似乎起到某種安定人心的作用,早已被打散的明軍紛紛靠攏過來,聚集在兩個不大不小的山丘之間。


  部將牛柱兒剛剛經歷過一場廝殺,半身鎧上的左肩甲被挑開了,露出一大片被鮮血染紅的襯裡子,也不知是敵人的鮮血還是他自己的血。


  「爺,您不應該到這兒來。」氣喘吁吁的牛豬兒說道:「太危險了。」


  「你跟著我已不是一年兩年了,應該知道我的秉性,我高起潛戎馬半生,什麼時候怕過?親臨戰爭又不是第一回……」


  「爺,這一遭不比以往,恐怕是真的不行了!」牛柱兒指著側前方的戰場說道:「這地方肯定也不得長久,只要辮子兵再發動一次衝鋒,鐵定守不住,爺還是趕緊走吧。」


  前面的那片開闊地,本來就是以前江防軍的駐屯之地,有幾條縱橫的拒馬溝和各種防禦設施。但是現在,那些個防禦工事大多已毀於一旦,只剩下幾根木頭柱子還孤零零的矗在那裡,旁邊則是早已被拉倒的營柵。


  最近處的那條拒馬溝附近,已是一片狼藉,密密麻麻的箭矢就好像剛剛收穫的高粱地,戰死者的屍體橫七豎八的鋪了一層,斷刀殘槍丟的到處都是。大幾十個辮子兵的包衣奴正背著黑荊條的大筐子肆無忌憚的收割首級,偶爾找到幾個還沒有死透的傷兵,根本就懶得補刀,直接按在血泊之中,一手揪住頭髮一手用刀子割人頭。


  隔著這麼遠,依舊成隱隱約約的聽到傷兵被割下腦袋之時發出的凄厲而又無助的慘叫……


  打成這個樣子,還沒有一鬨而散的跑路,牛柱兒和他手下的那些大頭兵們硬頂著清軍如浪潮一般的猛烈衝擊,充分利用地形的優勢步步為營節節抵抗……


  「爺,下撤退的命令吧!」牛柱兒抹了抹臉上的血污,很是無奈的說道:「兄弟們殺成了血葫蘆,已對得起那份軍餉了。不是他們不肯賣力氣,實在是韃子兵太厲害……」


  這隻蒙古旗雖然不是真正的八旗戰兵,也是從關外帶過來的老底子,不僅戰鬥力強悍而且戰鬥意志頑強。那箭射的好像下雨一樣,一片白茫茫的落下來,頃刻之間就倒下一片。身後的辮子兵趁勢掩殺,重型砍刀往往那把整個人堪稱兩半兒!

  且不說這些個清軍主力,就算是那些被視為雜牌軍的新附軍,也勇猛萬分,好像吃了辣椒的猢猻一樣又叫又跳,不要命的往前沖,絕大多數守軍都是被這些新附軍砍死的。


  說來還真的奇怪,這些個新附軍原本都是大明官軍,戰鬥力極其低下。一番投靠了清軍,立刻就戰鬥力爆棚,好像如獲新生一般……


  難道說,這大明朝的氣數真的到頭了?


  根本就不用牛柱兒多說,僅僅只是看到滿地的鮮血,高起潛就能夠想象得出剛才的戰鬥到底有多麼慘烈。


  「兄弟們打的怎麼樣我心中有數,到時候功勞簿子上少不了你們的戰功,不管朝廷給出多少賞賜,我姓高的若是拿走一個銅仔兒,來世變王八!」雖然同樣是宦官出身,但高起潛卻和宮裡頭那些個捻著蘭花指的娘娘腔不同,滿身都是行伍氣,更多的是則是一副軍人作風,滿口粗話早已司空見慣。


  眼巴前兒這些殘兵敗將聚集過來,可不是為了聽這些激烈人心的話。


  再打下去,恐怕連小命兒都保不住,自己的腦袋有很大的可能會被對面的包衣奴割下來丟進筐子里。


  現在最要緊的撤退下去保住性命,而不是談什麼軍功賞賜。


  高起潛很清楚的知道這些將士的心思,但卻絕對不能退。


  「我這人,你們需是知道的,沒有剋扣過你們的軍餉吧?」


  「沒有。」


  「沒有從你們的牙縫裡摳錢吧?」


  「也沒有。」


  「我沒有喝兵血貪銀子吧?」


  「高公公為人敞亮,從來都不做那些個狗屁倒灶的破事兒,對得住兄弟們。」


  「有你們這句話,我姓高的也就知足了,我不求別的,只求諸位爺們兒對得住我姓高的就行。這麼多年來,我的官職一直都不低,要說沒有點家底兒那他娘的就是睜眼說瞎話了。」高起潛對牛柱兒說道:「小柱子,你去把我帶來的東西取來,給大伙兒分一分,多多少少是我的一份心意……」


  很快,五六個大小不一的箱子抬了過來,在眾人面前堆放整齊。


  一刀劈開箱蓋順勢起腳,箱子里的元寶頓時散落在眾人面前。


  「這就是我的全部家底,也是我半輩子的積蓄。既有先皇賞下來的,也有馬士英賄賂我的,還有往日里的軍官們給我的孝敬,全都在這裡了,每人先拿倆元寶墊墊口袋兒……」


  「我姓高的是什麼人?是沒有卵子的太監吶!」眼看著辛苦半生的積蓄就這麼分發到士卒的手中,高起潛並沒有絲毫吝惜之意,反而哈哈大笑著說道:「我這無根之人,連個傳承血脈的子女都沒有,活著是單丁死了就是絕戶,到時候連個燒紙錢的都找不到,我留著這些個銀子有啥用?墊棺材都嫌太硬了,不如給各位爺們兒分了去。」


  「既然我不曾做過對不住爺們兒們的事兒,我希望諸位也能對得起我。凡是在這兒的,凡是還能喘氣兒的,都得給我賣力的廝殺,誰要敢後退一步,別怪我姓高的心狠手黑。」


  「若是我戰死了,諸位爺們兒們想跑就跑想逃就逃,就是把臉兒一抹投降了韃子,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說話之間,高起潛的語氣就變得狠辣起來,透著閹人特有的那種陰森,就好像用生鏽的鐵片兒劃過光滑的玻璃,自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驚悚:「我把話放在這兒了,已說的清清楚楚,到時候哪個敢退……就算我認得你們,督戰隊手裡的刀子可不認人!」


  嘿嘿的冷笑了幾聲,高起潛繼續說道:「參將我都斬了倆,不在乎多殺幾個大頭兵,誰要是不信,儘管用自己的脖子來試試我的刀利還是不利!」


  一番威脅利誘之後,被清軍打的心寒膽落的殘兵敗將終於鼓起勇氣……


  「小柱子,帶你的人給我打頭陣,」從懷裡摸出一張紙來拍在地上:「這是我才城裡那所宅子的房契,賞給你了!」


  這一戰要是打勝了,一切就還好說,若是打敗了,連南京城都要保不住了,城裡的宅子還有個屁用啊!


  牛柱兒咬著牙瞪著眼說道:「我跟著爺已十三年了,爺從來沒有虧待過我,這一回也改我報答爺的知遇之恩了。我這一百多斤就賣給爺了,只求爺照看好我家中的老爹和年幼的兒子……」


  「好,你若是戰死了,你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你的老爹就是我高起潛的親爹!」


  從崇禎五年開始,牛柱兒就跟隨高起潛,從親兵一路提拔到了正五品,高起潛走到哪裡都會帶著他,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嫡系中的嫡系!這個時候,他牛柱兒必須得賣命了!


  「日他祖奶奶的,拼了!」狠狠的在手心裡吐了口吐沫,握緊了手中刀,通紅的眼珠子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清軍,猛然高聲大喊:「兄弟們,隨我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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