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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荒堂之君

  第一百一十章 荒堂之君

  當年就是因為闖軍肆虐,登基成為弘光帝之前的福王很是吃了些苦頭,也過了一段兒顛沛流離的凄慘生活。好在時來運轉否極泰來,李闖破京崇禎殉國,他反而做了個便宜皇帝。


  雖說只有江南半壁,好歹也是個面南背北的大明之主九五至尊,過幾天好日子應該不算過分吧?尋常的市井百姓之間手頭上有了閑錢,還曉得蓋幾間亮亮堂堂的大瓦房呢,作為皇帝大興土木營建宮闕當然在情理之中。


  為了給自己修建宮殿,專門下旨從雲貴等地徵發民夫砍伐巨木,又因為沒有運送的道路,不得不周轉到海運之上,如此一來,就憑空多花了十幾萬兩銀子,就為了這麼個微不足道的小事兒,那幫子自命清流的言官們就好像蒼蠅一樣吵吵了好幾個月,搞的弘光帝不勝其煩。


  大明以孝義治天下,自己已經當皇帝了,老娘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太后。給太后她老人家修建一座興寧宮,才用了一百六十萬兩都不到,那些個言官竟然還要絮叨個沒完沒了,甚至有人把弘光皇帝比作荒嬉無度的桀紂之君。


  弘光知道自己不是什麼雄才大略的君主,但若是桀紂之君也太誇張了些吧?我弄酒池肉林了嗎?我弄蛇坑炮烙了嗎?好像沒有吧?


  和當年的嘉靖皇帝相比,我也不是很敗家嗎,你們怎能這麼罵我?


  前面有車後面有轍,嘉靖先皇比我能花錢,萬曆皇帝比我能徵稅,憑什麼就說我是大明朝的敗家子呢?

  身為一國之君,若是不修幾座像模像樣的宮殿,如何彰顯我煌煌大明的威儀?如何表現出我大明泱泱大國的氣度?


  既然你們已經這麼罵了,那就乾脆來個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宮闕樓閣已經建設的差不多,索性就一路做下去。


  那麼多的廣樓高閣若是空著,豈不是成了聾子的耳朵?後宮也應該充實一下的吧?

  三宮六院肯定是要有的,反正江南佳麗如雲美人似雨,一定要好好的選,不選出幾個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來,總是有些遺憾。


  選了這麼多的佳麗,後宮無人統領怎麼能行?皇后還是需要再仔細甄選一輪的……


  經過層層選拔之後,皇后的人選已經確定,絕對是個曠古罕有的角色美女,弘光帝本人對這位皇后非常滿意,恨不得馬上就行周公之禮。


  迎娶皇后,當然是國之大事,連婚期都已經定下來了,戶部的官員卻說沒有錢了。


  沒錢?


  怎麼會沒錢呢?


  江南這麼富庶,賦稅征了一輪又一輪,按說國庫就應該充盈豐足才對,怎麼會沒有錢呢?是不是全都被下面的官員揣進了自己的腰包?

  查,狠狠的查。


  弘光帝已經夠貪的了,下面的官員竟然敢貪他的銀子,真是要錢不要命!

  查來查去,最終還是查到了弘光帝本人的頭上。


  除了興建宮闕和日常開支之外,最大的一筆開支就是修建陵墓。


  自古以來,修建皇家陵墓就是一件很費錢財的大事,工期動輒長達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之久,當然會出現巨大的財政赤字。


  更何況,弘光帝要同時修建兩座皇陵!


  除了給自己修建的那座之外,還額外給他老爹——也就是老福王也順便修建了一座。


  眾所周知,老福王早就死了,而且死的非常不體面。當初闖軍攻破洛陽的時候,把老福王扔進了大鍋,又添加了點鹿肉和各種調料,煮成了一鍋「福祿羹」大家分著吃了。


  這樣的死法,屍骨肯定是找不見了,但陵墓不能沒有。


  兒子做了皇帝,追封親爹一個體面的封號也是歷史上常有的事情。於是乎,被闖軍吃了的老福王也就順理成章的有了一個尊崇的謚號——大明恭順皇帝。


  活著的和死了的皇帝,同時修建陵墓,而且弄的排場極大,再加上下面的官員趁機下手,能撈的撈能占的占,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了!


  這種事情……還真的不好說。


  當初,就是這些人頂著巨大的風險把弘光送上了龍椅寶座,現如今他做了皇帝,大家順便撈點好處,不是很正常的嗎?

  君臣共富貴,這本就是當初說好了的條件,要不然憑什麼讓他做這個皇帝?

  這些人還真的不能動,因為全都是弘光的班底,是他的基本盤。若是沒了這些人,他的皇帝寶座就會動搖……


  又要娶媳婦,又要修陵墓,紅白兩事都要辦,卻沒有那麼多的銀錢,怎麼辦?

  抽調軍費?這個法子弘光不是沒有想過,但卻不敢那麼做。


  那些個軍頭根本比他這個皇帝還要蠻橫,從他們的飯碗里搶食吃,若是惹惱了那些個傢伙,天知道他們會不會換一個聽話的皇帝取而代之。


  徵稅?


  弘光帝登基剛剛一年,就已經把民間的稅賦徵收到了弘光四年……還怎麼征?

  關鍵時刻,身為兵部尚書卻醉心於曲藝更工作的阮大鉞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立刻就解了缺少銀錢的燃眉之急。


  這個辦法就是發鈔。


  發行弘光寶鈔!


  發行寶鈔這種事情,大明朝早已有之。


  在這個金銀作為硬通貨的時代,紙質的寶鈔發行之後,結果只有一個:飛速貶值。


  好在以前還有朝廷府庫作為保證,寶鈔雖然貶值的很厲害,好歹還能流通下去。隨著近百年來的白銀持續流入,總算是維持住了寶鈔的通行。


  但弘光朝發行的寶鈔卻要求和銅錢等值,一貫鈔就等於是一貫錢。


  這簡直就是搶劫,而且是公然搶劫。


  山賊土匪搶劫百姓的時候,還需要一把刀子呢。弘光帝比賊匪更甚,只用一張比巴掌略大的紙片子就把整個江南給搶了。


  開始的時候,一貫弘光寶鈔可以買四十多斤粳米,幾個月之後,就只能買半個燒餅,貶值了差不多兩百倍!

  時至今日,市面上的商人已懶得計算寶鈔的價值,直截了當的拒收了。


  敢拒收朝廷的寶鈔,這還了得?當然要把這些刁猾的奸商收監入獄,讓他們把牢底坐穿。


  一時間民生崩壞民怨滔天。


  民間罵幾句也就算了,偏偏那些個言官和東林黨人也跳了出來,尤其是那個自詡為東林領袖的錢謙益,更是激烈抨擊:「新鈔豪取民間,使得生民無計苛詐百姓,實在是前古未聞之事。長此以往,必然激起民怨……」


  面對群情滔滔的言官,阮大鉞馬上做出了強有力的反駁:「萬歲發行寶鈔,本是為了富國強兵,何來豪取一說?我朝素以孝義治天下,陛下為生身之父修建陵寢,正是至善至孝之舉,剛好可以教化四方,怎麼到了你們這些人的口中,就成了激起民怨的惡行了呢?」


  要說講述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根本就是東林黨人的看家本事。尤其是在鬥嘴的時候,錢謙益更是世間少有的高手,當時指著阮大鉞的鼻子破口大罵起來:「這發行寶鈔一事,本就是你阮大鉞的首尾。你蠱惑聖聽本就當誅,而今有為了一己之私,渾不顧小民生計,如此巧取豪奪,弄的民怨沸騰,爾不過是個賣唱譜曲的伶人之能,然竊據閣部高位,你這官是怎麼來的?真當全天下人都是瞎子不知道你是個什麼貨色?」


  這已是赤裸裸的人身攻擊了。


  阮大鉞也不是那麼好惹的,立刻就反擊了回去:「爾等空口大言之輩,以鼓弄唇舌興風作浪為能事,何曾做過甚麼利國利民為君分憂之舉?你們勾結浙黨,妄議廢立之事,陛下還沒有追究呢,你們還敢跳出來誹謗重臣,安的是什麼心真以為陛下不知道?」


  「那左良玉打著清君側的幌子,行的就是廢立之舉,有沒有和左賊勾結,你們自己心中有數。」


  當初擁立弘光帝的時候,錢謙益等人就竭力反對,現在又拿這個說事,再加上左良玉造反,真抓住了錢謙益等人的小辮子。


  錢謙益很清楚的知道這是自己軟肋,趕緊轉換話題:「陛下,去歲給兵部撥銀兩百萬兩,說是要打造戰船興建水軍,鞏固長江防線,如今片板未曾見到,那些個銀子卻杳無蹤跡,此事應該細細追查……」


  為了鞏固江防,需要打造戰船興建水軍,所以給兵部調撥了兩百萬兩的「專項資金」。時至今日,別說戰船了,連一片木板都沒有看到呢,那筆「專項資金」就莫名其妙的沒有了,要說不是兵部上下其手中飽私囊,恐怕連鬼都騙不過。


  阮大鉞和錢謙益都有小辮子被對手抓住了,一個死死咬住擁立之事,一個狠狠揪住貪污軍費,都希望把對方徹底打倒。


  「無恥污衊!」


  「血口噴人!」


  雙方都極力否認對方的「指控」,好似潑婦罵街一般在朝堂之上對罵起來。


  自古罵無好口,兩撥人互不示弱罵的興起,竟然擼起袖子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閣部堂官和御史言官之間,禮部對兵部,戶部與科道,直接就動手了。


  朝堂之上動手廝打,這種事情是大明朝的官場上的「優良傳統」,始與嘉靖朝,發於萬曆朝,到了天啟的時候已經蔚然成風。打的越厲害就越能證明自己的是心繫國家的大忠臣,要是能打個鼻青臉腫再帶點傷,那就最好了,正可以成為自己為官的資本……


  拳打腳踢,你來我往,彷彿市井街頭的毆鬥,打的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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