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公孫止(6)

  海上的景緻不錯。


  一夜細雨過後,碧空如洗,海面的波浪在太陽照射下帶上了金色的光芒。


  就這這麼美好的天氣,范湍湍感冒了,她現在軟綿綿地趴在床上,難受地要死。


  啊……嗓子疼頭疼還流鼻涕。


  船上不方便煎藥,黃蓉也沒有準備藥材。在發現范湍湍風寒感冒之後,也只能給她加了床被子,嘴上安慰兩句:

  「很快就到了,你再忍忍。」


  范湍湍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一雙淡定從容的眼睛也帶上了朦朧的霧氣。


  黃蓉當年滿心都是郭靖,沒覺得什麼,時隔這麼久,再次看到這張臉,竟然覺得格外撩人。


  如果他不是馮默風,年紀再小一點,黃蓉肯定會考慮把女兒嫁給他的。


  船靠岸之後范湍湍咳嗽著下來,看到眼前的一片粉色的桃花林毫不意外。


  黃蓉觀察著她的表情,心裡有了數。


  上一次接觸桃花島的陣法,還是在歸雲山莊的時候。那時候的范湍湍就沒有搞明白這個陣法,還是靠著下人帶路才是擺脫了自己的鹹魚生活。


  范湍湍跟在黃蓉後面,力求一點都不錯地踩著她的腳印走。


  她當初好像還有個失憶的人設,現在又閉口不言,感覺自己無所不能,什麼事情都能給她糊弄過去。


  范湍湍咳嗽兩聲,腳步虛浮地走著,已經看到了桃花林的盡頭。


  青袍書生坐在樹下,身前擺著一張桌案。他沒有伏在案上,只是慵懶隨意地曲起了腿,自有一番瀟洒韻味。


  黃藥師的頭髮已經花白,臉上留下了時間的印記。


  范湍湍有點心酸,那種感覺就像是,某個親近的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離世了,即使再相遇,也像是在面對鏡像,無法改變結局,死亡已經存在。


  「爹爹。」黃蓉腳步不停地走過去,皺了皺眉,忍不住道:「怎麼穿這麼少?」


  黃藥師抬起頭來,「你怎麼捨得回來了?」說罷愣了一下,他看了看黃蓉,「你這丫頭,也不知道提前說一聲……」


  他年紀不小了,乍一看到范湍湍那張臉,還以為是大限將至,馮默風來接他了。


  「這位是?」黃藥師問道。


  范湍湍勾起嘴角對他笑了笑,看著黃蓉不說話。


  楊過已經跟黃蓉解釋過范湍湍現在的身份了,黃蓉知道自從馮師兄逝世之後,父親對這個世界的牽挂又少了一分,她雖然與馮默風感情不深,卻是希望父親能好好的。


  范湍湍不承認,那她就把這層窗戶紙戳破,讓她不得不承認。


  黃蓉道:「他是馮師兄啊,爹爹不記得了嗎?馮師兄,你說是不是?」


  她給了那個已經年邁的人希望,即使沒有黃蓉這句話,就這張臉已經能說明很多。


  范湍湍被二人看著,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沉默地點了點頭。


  「……默風,你沒有死?」黃藥師臉上似笑非笑,眼中期待。


  「我……我不知道。」范湍湍開口,干啞的聲音猶如粗糙的沙礫重重地摩擦。


  「爹爹,馮師兄受了點傷,現在身體正虛弱著,還是先給他治一下傷吧。」


  「受傷了?怎麼回事?」他終於冷靜下來,看到了范湍湍脖子上的傷口,目光一瞬間冷了下來:「是誰幹的?」


  范湍湍喉嚨疼得厲害,忍不住咳了兩聲,「是我自己弄的,不幹別人的事。」


  就不能先幫她治治感冒嗎?非得糾結這些讓人無法回答的問題qaq!


  黃藥師也覺得在這裡干站著講話不太好,帶著二人去了屋裡,把范湍湍摁在床上給她把脈。


  話說,她還是馮默風的時候也被這樣把過脈,那時候她都快嚇死了,生怕自己暴露了性別。


  現在的范湍湍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想笑,反正就這麼笑了出來。


  黃藥師瞪了她一眼,黃藥師身後的黃蓉也瞪了她一眼。父女兩個的表情非常同步。


  范湍湍又咳嗽了兩聲,收起了笑容。


  「師兄怎麼樣?」黃蓉問道。


  「氣血虧空,元氣不足,再加上寒氣入體,引發風寒,還需好好調養一番。」


  「爹,你去幫師兄抓藥吧,女兒有話要對他說。」黃蓉道。


  「你這丫頭,爹爹難道還是外人了不成?」話雖這麼說,他還是走出去了。


  范湍湍看著黃蓉,等著她開口。


  「之前師兄不肯承認身份,我也不便多說。我不知道師兄是怎麼變成絕情穀穀主的,先前只聽過兒講過,谷主與夫人有些私怨……師兄既然已經死過一次,先前的事便放下吧,安心在桃花島住下來,好好陪爹爹幾年。」


  她道:「當日師兄沒有回島,一條性命已經報效國家,還請師兄愛惜自己……爹爹他,待師兄如同親子,受不住第二次喪子之痛了!」


  哦對,她當時是說要投軍來著,只是還沒來得及投,第二天就穿越了。


  范湍湍推測原主應該是投身抗辱,馬革裹屍,死的非常有尊嚴。


  她鬆了口氣,還好沒有給馮默風拖後腿。


  范湍湍嗓子疼,講話也言簡意賅:「不會的。」


  黃蓉聽到算得上承諾的這三個字,知道她不會再去干送死的事了,不再糾結此事。


  「師兄是什麼時候變成公孫止的?為何不來尋我們?不止是師父,我跟靖哥哥還是陸師兄他們,都十分挂念你。」黃蓉問道。


  范湍湍講:「不久,正是一個月之前。」


  只是一個月的時間,就能讓他甘心為公孫止的作為賠上性命?黃蓉想起他幾年前去世的消息,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馮師兄與靖哥哥一樣,都是一心為國的忠義之人,那公孫止怕是做了什麼大惡之事,才累得師兄如此。


  幸好師兄答應留在桃花島,不必再面對外面人的複雜心思。


  黃蓉跟他說完這一堆話之後,就出了桃花島。


  范湍湍每天養養傷,或者跟黃藥師討教一下武功和其他君子六藝,樂的輕鬆自在。


  她以生病和失憶為借口,躲過了很多掉馬的地方,學習陣法之後,也算得上是粗通周易。


  范湍湍這時候才發現,金老爺子的武功體系和周易的關係非常大,一招一式,一個走位,都是按照天干地支什麼的來弄的。


  她本來以為能一直這樣呆到離開的,沒想到生活中處處都可能有驚喜!


  范湍湍剛洗完澡的時候,從浴桶里出來,渾身帶著水珠,褻衣貼在身上,就這麼被黃藥師撞見了!

  她的身體雖然算不上玲瓏有致,沒了寬鬆的外袍遮擋,卻不難看出該有的都有!


  范湍湍嚇得渾身都僵硬了。


  黃藥師也非常尷尬:「默風你,借屍還魂……」性別不太對啊!


  范湍湍看著黃藥師快速地轉過頭去,極力平淡地離開了。


  她沒有心思去考慮黃藥師的心情了,范湍湍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除了她之外並沒有其他人。


  不知道這次該怎麼死……


  這種感覺就像是拍恐怖片一樣……


  她叫了叫腦子裡的系統,「啥時候走?」


  系統秒回道:「隨時可以。」


  范湍湍問:「能不能商量一下,我走了之後,不要讓現在的身體死掉?」


  系統說,「很抱歉,不能商量。看緣分。」


  范湍湍:「……」辣雞!

  下一秒,范湍湍就渾身抽搐,在絕情谷被情花劃破的手臂的劇痛延伸到胸口,胸腔一陣發悶,范湍湍沒忍住咳嗽了起來,這次卻咳出了一口血。


  她捂著嘴,心裡不停地喊著mmp。


  這個死法,難道她是自戀,最愛的人是女裝的自己???

  坑爹呢!

  黃藥師已經走遠,沒有人發現她像鹹魚一樣在這裡苦苦掙扎。


  范湍湍越來越冷,身體麻木得感覺不到疼痛,迎接了下一場穿越……


  ……


  寂靜安詳的小巷子里,一個髒兮兮的小孩子從草垛里爬了出來。


  他的眼睛很大,很亮,不可思議地打量著自己。


  「卧槽!這次是個丐幫!」


  聲音又脆又嫩,個子也矮矮小小。看起來七八歲的模樣。


  很少有人會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自己,屋頂上的男人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小乞丐,覺得他的一舉一動都非常有意思。


  范湍湍苦兮兮地確定了自己的身份,這下好了,不用擔心遇到熟人掉馬。


  她摸摸癟癟的肚子,心想要不要去乞討來獲得這個世界的第一頓飯。


  唔,這樣想想丐幫也是個不錯的幫派,乞丐也是個不錯的職業,她穿越最初找不到工作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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