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黃衫女(8)

  趙敏話音剛落, 手底下的人便將范湍湍圍了起來, 如果她不答應, 又是一場惡戰。


  小丫頭顯然不覺得人多勢眾有什麼不好,范湍湍自己也沒啥感覺,她對江湖道義什麼的一點都不了解,自有一套道德底線。


  范湍湍也不慌,她看著趙敏, 目光忽然溫和下來, 嘴角也有了些許弧度,一雙淺色的眸子煞是漂亮。


  趙敏卻緊繃起來,「你笑什麼?」


  「我有笑嗎?」范湍湍問她, 「不是說去你府上?走不走?」


  「當然要去, 隨我來。」趙敏雖然看起來氣定神閑, 卻離著她遠了點,已經開始心懷戒備。范湍湍覺得自己在那裡被弄死的可能性又提高了不少。她還不能露怯,要不然肯定要完!

  范湍湍與趙敏之間隔了有一人遠,這樣的距離,她講話對方肯定能聽清楚的。


  范湍湍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身上的毒還未發作吧?」


  趙敏心裡一驚。那天范湍湍走了之後, 她立馬讓人驗了那顆丹藥的成分,確定是普通丹藥無誤, 她自己也沒查出有中毒的跡象, 料想范湍湍給她吃的「□□」也一樣是誆她的, 怎麼現在聽她的語氣, 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范湍湍看趙敏的神色, 知道她已經信了三四成,便不再說話跟著她去了綠柳山莊。


  綠柳山莊裡布置地很清雅別緻,小園中的蘭花便已十分賞心悅目,范湍湍暗自警惕,卻被趙敏帶去了一處雅閣,裡面布好了豐盛的飯菜。


  「請坐。」趙敏指著對面道。


  范湍湍沒有坐下來,她回復了自己的女聲,「姑娘何必為難我,我並無其他圖謀,只是不想做貴兄長的侍妾而已。」


  「我哪裡為難你了?」趙敏道,眼中的委屈活靈活現,叫人好不心軟,「我請你過來做客,又好吃好喝待你,怎麼能說是為難?」


  范湍湍站在那裡不說話,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沒什麼好爭論的。


  這姑娘表面功夫做的不錯,陰私手段全都藏在暗地裡,正因為這樣,才讓張無忌頻頻心軟。


  趙敏看范湍湍軟硬不吃,也不再賣關子,收起了剛才那副小女兒作態,「哼,若只是不想做我嫂嫂便罷了,你跑去光明頂做什麼?」


  汝陽王讓她統領天下豪傑,如今只明教一派便能跟六大門派分庭抗禮,實在是計劃之中的重要一環,現在多了個范湍湍滿世界亂跑,萬一給哪個門派泄露了消息,整個計劃就功虧一簣。


  范湍湍回答道,「看熱鬧。」


  趙敏才不信她如此樸實無華的說辭,現在人已經在她手中,還愁沒有辦法?


  正在這時,有人從外面進來,伏在趙敏耳邊說了幾句話,趙敏微微一笑,「好,好極了。把她關押起來,千萬別讓人逃走!」


  後面這句卻是對范湍湍講的。前面那句話,那人雖然說的聲音小,也沒瞞過范湍湍的耳朵,他說的是「明教眾人已到,各大高手悉聚於此」。


  趙敏帶著人離開了綠柳山莊,有人過來,對范湍湍道:「羅夫人,這邊請。」


  范湍湍:「……」原來趙敏還想著把她送回王保保那裡!

  這是一間女子的閨房,裡面的布置全都帶著曖昧嫵媚的氣息。比如說床頭粉色的紗帳,還有這張兩米大的軟床。


  梳妝台也十分精緻,鏡子中的人影很清晰,上面各種脂粉首飾也一應俱全,這讓范湍湍覺得,自己好像是在等待夫君寵幸的侍妾。


  所以王保保肯定會過來。


  四周的門窗都已經被封住,不過對能把古墓派那塊大石頭拍開的范湍湍來說,並不是逃不出去,只是出去以後還有許多人守著會有些麻煩。


  床上放著一身與紗帳同色的粉色衣衫,范湍湍看得抽了抽眼角。這不會是用同一塊布做的吧?

  她想了想,還是換了下來。身上這件衣服跟宋青書一起打鬥的時候尾角處已經很髒了,她能換的衣服就那麼兩件……


  剛換好,門外便有了腳步聲。


  「有勞二老進去看看,我這妹子究竟在搞什麼鬼。」王保保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而後是開門聲。


  范湍湍猜到了王保保會過來,也不驚訝,就這麼坐在梳妝台前,拿著雕刻精緻的小梳子梳理著頭髮。


  玄冥二老本以為屋裡是個窮凶極惡的人,沒想到進去一看,反而是個香肩半露的美人兒!即使只有一個背影,也能看得出有多美。她身上露出的皮膚如冰似玉,不似真人。


  鹿杖客向來好色,見到范湍湍不由看直了眼,鶴筆翁戳了戳他,提醒他小王爺還在這,此女不是他們可以肖想的。


  王保保也看到了裡面的人,他越看越覺得眼熟,「羅衣姑娘?」


  范湍湍轉過來臉來,看了他一眼。


  「真的是姑娘!」王保保高興道,「敏敏實在是太無禮了,怎麼能將姑娘關在此處?姑娘放心,我這就帶你離開。」


  范湍湍這才站起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去哪裡?」


  「自然是去王府。」


  范湍湍點了點頭,躲開了王保保伸過來的手,跟著他出了綠柳山莊。


  甫一出來,便見山莊裡面有煙霧升起,越來越大,漸有火光。


  王保保道:「姑娘不必擔心,全在計劃之中,並無人傷亡。」


  就算是有人傷亡范湍湍也沒多大感覺了。她就是想起了石觀音那裡的那場大火,有些想念楚留香他們了。


  王保保很忙。


  他之前跟著汝陽王東奔西戰,現在回到了大都也有許多事情要做。將范湍湍又帶回王府之後也沒多少時間與她溫存,正好范湍湍也不大想見到他。


  和趙敏一母同胞,他的模樣自然也不差,又因為常年帶兵打仗,充滿了陽剛之氣,整個人銳氣十足。


  就是好色這一點范湍湍受不了,王保保的姬妾本來就不少了,幹嘛非得再拿她來充數?

  而且他那種假裝溫柔又深情款款的眼神,見過楚留香這樣的渣男之後,范湍湍覺得王保保的演技做作極了。


  范湍湍在王府里呆了有幾天,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偶爾會出去散散步。


  這天她正像往常一樣坐在院子里,忽然間一陣風刮過,一隻冰冷的手從她身後伸了過來,「韓姬和羅衣二位姬妾在哪裡?」


  這聲音聽起來很熟啊。


  「我就是羅衣,你找我做什麼?」范湍湍問道。


  身後那人又說,「那韓姬呢?快說,不說小心爺爺吸干你的血!」


  范湍湍翻了個白眼,「你既然知道我,那也應該聽說過我只來了幾天,我怎麼知道韓姬是哪個?」


  韋一笑心想有道理。他一掌切向范湍湍後頸,將她打暈過去,扛著她又去找到韓姬,把二人一起擄走。


  一路偽造腳印到鹿杖客的房間,韋一笑將二女放在床上,見到范湍湍正臉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這……這人怎麼和在明教被他抓住的那個男人這麼像!難不成是他妹妹!

  下一秒范湍湍就睜開了眼睛,一張臉雖然冷冰冰的,神情卻是似笑非笑。


  她用男聲說道,「第二次了,韋一笑。」


  ……


  那邊化妝成苦頭陀的光明右使范遙一個勁地給鶴筆翁灌酒,最後將張無忌調製的蒙汗藥混入酒里,偽裝成中了十香軟筋散的模樣,來找鹿杖客討要解藥。


  一進門便發現鹿杖客在這坐享齊人之福,一邊一個貌美姬妾。范遙知道韋一笑那步已經成功了,接下來就是利用此事威脅他,拿到十香軟筋散的解藥,給萬安寺各路豪傑服下。


  沒想到鹿杖客卻一動不動,連二人進來都沒有反應。


  「師兄?師兄!」鶴筆翁叫道。


  「閉嘴!」啞巴頭陀忽然講話,將鶴筆翁嚇了一跳。他就算再怎麼遲鈍也知道這其中定有陰謀了。


  范遙將鶴筆翁點了穴道,看到范湍湍推開鹿杖客,拍拍手理了理衣服從床上下來。


  她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看著范遙,問道:「你和韋一笑是一夥的?」


  范遙見計劃敗露,不再掙扎,他一張滿是傷痕的臉笑了笑,竟能看出幾分昔日風度。


  「韋一笑,出來吧。」范湍湍道。


  原來韋一笑和范湍湍對峙太久,鹿杖客都已經進來了,韋一笑沒辦法,只好屏氣,躲到了床底下。


  韋一笑從床底下爬出來,看到范遙后尷尬地笑了笑。


  「沒想到姑娘武功如此之高……當日將姑娘從綠柳山莊接走時我便該想到的……唉,委屈了韋兄。」


  他那天也跟著王保保一起將范湍湍帶走的,本來以為趙敏如此慎重,是因為這位姑娘的身份金貴,沒想到卻是壞了大事。


  「你們要拿什麼東西?鹿杖客只是被我點了穴道,有沒有死,幹嘛都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范湍湍冷冷道。


  范遙一聽她沒有阻攔自己的意思,道謝之後解開了鹿杖客的啞穴,以二人性命相逼,拿到了十香軟筋散的解藥。


  二人正要離開,卻聽范湍湍說,「你們就打算把我留在這裡嗎?」


  韋一笑忍無可忍,「你一個大男人,裝什麼可憐?」


  范遙目露驚訝,「這位姑娘……韋兄你認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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