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黃衫女(4)

  「師兄好。」


  武當山腳下, 肩上用扁擔挑著兩桶水的小道士乖巧地跟來人打著招呼。「師兄這是打算外出遊歷么?」


  被他稱作師兄的人是個形容俊朗的年輕人, 一身道袍更顯得他長身玉立。他嘴角微微彎起, 看起來心情不錯。青年點點頭, 回道:「正是。」


  小道士滿臉崇拜地看著他。他自幼便被送來武當派, 每日研習經書武功,只在和附近村落的居民小有來往。他大師兄卻年紀輕輕便已有成,早已在江湖上有了「玉面孟嘗」的名號。他們這些普通弟子, 窮極一生都很難達到這樣的高度……


  宋青書看到了那位師弟看他的眼神, 他沒做出什麼反應。對於他來講,所有的羨慕、憧憬,甚至是嫉恨, 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當然不必放在心上。


  告別了年幼的師弟, 宋青書拿著一柄劍, 一隻小包袱下了山。


  ……


  范湍湍換了一身男裝,簡單地用小刀修了下眉毛,沒做太多妝扮。她現在是真的沒有錢,當掉耳墜之後手裡緊緊巴巴,范湍湍拿出一部分來買了衣服剩下的用作日常開銷, 也就能撐上一個來月,實在捨不得再拿出來買脂粉。


  她頭髮高高束起,身材纖細, 臉色蒼白, 看上去像是個久病的富家公子。


  范湍湍撩起衣擺蹲在小河邊洗了把臉, 斜著眼睛看到水珠停留在發間。她想象了一下清水出芙蓉之類的詞,心裡美滋滋。


  倒影中的她已經不是原本的樣子了,經歷了這麼多角色扮演,范湍湍本身也被逼得有了些氣質。


  雖然有點陌生,但是好看!

  這邊的偏僻的小路上樹很多,范湍湍就在樹林里跳來跳去,跳了一上午。


  她想試一試怎麼樣能把自己偽裝成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古墓派的輕功叫做「捕蟬功」,當初在古墓里練習的時候就費了很大功夫,導致現在她一跳,或者走的快了就會忍不住腳上用上功夫。


  那些返璞歸真的高手們武功已經進入臻境,范湍湍雖然也算得上是小成,她的內力卻不是一點點練起來的,就算身體已經很習慣了,意識上還是要慢一拍。


  臉上的水珠在陽光下蒸發掉之後,范湍湍站起身來,準備繼續趕路。


  她一路上已經打聽過了,峨眉派竟然是郭靖他小女兒郭襄創立的!她在離開射鵰的時候,郭靖也才十八歲,說實話,憑著她記憶里對那些人的印象,很難想象到二十多年之後,少年人變中年人的樣子。


  張三丰也已經一百多歲了,據說他小時候還見過楊過,現在楊過都已經死了一百多年了……范湍湍有一種,已經被排除在輪迴之外,格格不入的感覺。


  「老實點吧你!」


  「不要碰我娘!你們走開……啊!」


  「嘖,就這麼點錢,還不夠爺塞牙縫的呢!」


  「……」


  范湍湍剛發現自己可能走反了方向,卻聽到密林深處有悉悉索索的聲音發出,她猶豫了一下,向前走去。


  幾個大男人圍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旁邊還有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趴在草地上。


  「大哥,就幾個銅板,別的啥都沒了!」給女人搜身的那人轉頭說道。


  女人看起來二三十歲,有幾分姿色,此刻正衣衫凌亂地坐在地上,她驚恐地說道:「你……你們還想怎麼樣?!」


  小孩哇哇大哭,那幾個劫匪被吵地暴躁起來,「哭什麼哭!還不給老子閉嘴!」


  小孩哭的更厲害了,五大三粗的漢子不耐煩地將他拎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沖著我來,放了我的孩子!」婦人喊道。


  卻見他抬起另一隻胳膊,不知是要扇孩子的臉還是要掐他的脖子。忽然懸空起來的孩子忘了哭,他或許也感覺到自己要遭殃了,獃獃地看著那隻手離他越來越近,而後停在了半空中。


  ?


  還沒等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便落到了一個清爽柔軟的懷抱中。


  范湍湍接過小孩之後,沒忍住摸了摸他的頭,將他放到地上,安慰道:「別怕。」


  「小子你想死?」那幾個漢子見她長的瘦瘦弱弱,沒把她放在心上。只是范湍湍這身衣服看上去料子還不錯,推測該是個家境富裕的。幾人對視一眼,登時見財起意。反正已經殺了一個,再殺一個又能怎麼樣?

  范湍湍走到婦人跟前,脫下身上的褙子披在她身上,溫聲道:「你先帶孩子離開吧。」


  「公子,這……這恐怕不太好。」對方可是有五個人,她的丈夫也慘遭毒手。


  范湍湍搖搖頭,「無事,我自有分寸。」


  「想走?問過你大爺我了嗎?兄弟們,宰了這隻肥羊!」被叫做老大的是個疤臉男人,他嘴角帶著陰鷙的笑,他好像已經忘記剛才范湍湍是怎麼把小孩從他手底下救下來,十分確定他們逃不掉了。


  范湍湍輕聲說道:「這又是何必呢?我本不想在孩子面前打打殺殺的。」


  這幾個人會一些外家功夫,體質要比正常人好很多,但是放在身具內力的范湍湍身上就不夠看了。


  她不知道這些人在江湖上是什麼水平,不過就現在看來,完全可以武力碾壓。


  兩個漢子提著刀沖了過來,婦人將孩子抱在懷裡,捂住了他的臉,喊道:「公子小心!」


  范湍湍身形忽轉,靈巧地繞到了他們身後,氣勢洶洶的兩刀,一刀落空,另一刀砍在了樹上,只有幾片嫩綠的葉子慢慢飄落下來。


  在原地站著的三人一看就知道踢到鐵板了,顧不得其他兩個撒腿就跑。范湍湍怎麼可能讓他們這麼輕易地離開?她用練了一上午的「捕蟬功」靈巧地擋在了他們面前,給其他兩個人點了穴道,被稱作老大的那位,則是一腳被踹了回去。


  「大爺饒命!小的知錯了,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疤臉老大跪在地上求饒,范湍湍背著手站在那裡,還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另外兩人卻被她一眼看得扔掉了刀。


  有武功真是好啊!她看著那對母子,覺得很有成就感。


  范湍湍問抱著孩子的女人:「你想要怎麼處置他們?」


  「我?」婦人驚訝道,她看了看地上丈夫的屍體,恨恨道:「自然是想把他們千刀萬剮,給我夫君償命!」


  范湍湍撿過來劫匪扔掉的刀,遞到她面前。


  「恩人?」


  「你想讓我來做嗎?」


  婦人猶豫得看著明晃晃的白刃,反射的陽光讓她忍不住流淚。過了好一會兒,她已下定決心,正要接過來,范湍湍卻把它收回去了。


  「算了。」范湍湍誠懇地看著她,「要不交給官府吧。」


  「……」


  范湍湍摸摸下巴,她也知道這句話崩人設的,可這也是最好的辦法了。


  打是能打的過,但是她卻沒有這群人心狠。這群歹徒手上沾了人命,范湍湍可做不出那種事。


  就在剛才,她一直在想該怎麼處置他們。肯定不能放走,任由他們繼續為惡。她穿越了這麼久了一個人都沒殺過……不對,黑社會大姐公孫蘭殺的人可不少!哎,卧槽!她那天賣的栗子!啊啊啊!怎麼辦她殺人了!

  剛想著可以在武俠世界做個楚留香那樣的人,她就想起來殺人了!

  范湍湍一天的好心情都不見了,她雖然一直都沒擺出什麼表情,現在的臉卻明顯要更冷。


  就在她走神的時候,疤臉老大忽然動了,看得出來他的目標是那對母子,心情不大好的范湍湍又踹了他胸口一腳,高大的漢子被踢出去老遠,咳了幾下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范湍湍說:「不想死就老實點!」


  「恩人……」婦人怯怯道。


  「嗯。你去報官,我在這裡平復一下心情。」范湍湍說。「知道路吧?」


  「知……知道。」


  她抱著小孩,以超乎尋常的速度走遠了。


  范湍湍給其他幾個人也點了穴,她發現在不能狠下心來殺人的時候點穴真的超有用!不過她現在很可怕嗎?為什麼那個女人走那麼快?

  范湍湍摸摸臉,有點擔心她走了就不敢回來了。


  這邊雖然是小路,卻也有挺多人走的。范湍湍在心情不好,特別想整人。


  她無視他們越來越驚恐的眼神,把五個人圍城一個圈,就像小時候丟手絹那樣。又把他們平攤好,想試試看能不能圍成五角星。


  這時馬蹄聲傳來,范湍湍意識到有人過來了,趕緊端坐好,一本正經的樣子。


  沒一會兒便來了一群騎著馬的女孩子,她們本來走的挺快,在看到地上的「屍體們」卻忽然勒住了韁繩。


  范湍湍現在的模樣可是說是清秀小白臉,很容易得到女孩子好感度的。


  為首的那位姑娘小心地從馬上翻身下來,對唯一一個看起來還活著的范湍湍問道:「施主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范湍湍:emmmmmm,妹砸你腦補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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