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噩夢、神社、真相。

  晴川靜司從來沒有一次感覺到這麼疼。

  四肢的骨頭全部碎掉，即便是大腦拼了命的想要動一動都做不到。

  凹陷的胸口、無數扎進肺部的骨碎讓他只是呼吸都疼的快要昏迷過去。

  在這兩者的劇痛掩蓋下，渾身上下被崩開而外翻傷口反倒是最「無害」的傷勢。

  倒在屬於自己的血泊中的晴川靜司已經沒有任何辦法、發出任何一絲的聲音了.……就連可以稍稍緩解一下痛楚的淚水，他也已經流干。

  慢慢的，身體的溫度在漸漸下降。

  伴隨著身下的血泊的面積越來越大。

  此時此刻的晴川靜司已經快要感覺不到身體、四肢、肌肉等等的存在了。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

  面對這樣的劇痛，現在的他為什麼還活著？為什麼心跳還在？為什麼意識還在？

  然而。

  他還「活著」，每當他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一副烙印在他內心深處的畫面一次又一次地讓他掙扎著多呼吸一口氣。

  而那支撐著晴川靜司多掙扎一秒鐘的畫面，就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幸福的笑顏。

  雪之下雪乃與晴川愛憐。

  一點一滴的時間流逝。

  漸漸的，被這非人的劇痛折磨的意識開始朦朧的晴川靜司越發的掙扎了。

  他捨不得。

  捨不得就這樣離開……只剩下雪乃和愛憐孤孤零零的留在這個世界上。

  可沒辦法。

  血在流，生命在逝去。

  就在他的意識快要消散的一刻。

  朦朧中，晴川靜司聽到了一陣沉重的高跟鞋的腳步聲。

  叩.……叩叩……叩叩……

  當腳步聲停息的那一刻。

  一道身穿總武高女士制服、但卻又渾身鮮血淋漓的身影停在了晴川靜司的腦袋旁。

  而後，她慢慢的蹲了下來。

  只不過，此時此刻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眼眶也只剩下不停冒著鮮血的空洞的晴川靜司，他也只能感覺到有人而已。

  這一道突然出現的身影，彷彿就像是突然出現的救命的稻草一般。

  沒有任何的猶豫，滿心都是求生的慾望的晴川靜司拼盡全力的張開自己的嘴唇，努力的想要說一句。

  可惜，他依舊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疼嗎？」

  當聲音響起的瞬間，晴川靜司立馬就認出了。

  是他的小雪。

  可下一秒。

  「你怎麼還不死呢？」

  晴川靜司整個人都懵了。

  死？

  小雪問我，為什麼還不死？

  「對啊，為什麼你還不死？」

  這是和記憶里沒有任何差別、獨屬於他的小雪的溫柔的語氣。

  可晴川靜司卻只能聽出濃濃的「怨恨」和「憎惡」。

  到底發生什麼！？

  為什麼，他的小雪會變成這樣？

  當快要瘋掉的晴川靜司在內心裡喊出這句話的時候。

  此時此刻，蹲在血泊中的他的身側的「雪之下雪乃」發出了一陣讓人戰慄的笑聲。

  「呵呵.……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

  「你在問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哈哈哈哈哈」

  笑聲毫無徵兆地戛然而止。

  啪——

  帶著沒有一絲生人溫度的手掌重重的拍打在同樣冰冷的晴川靜司臉頰上。

  緊隨其後的，是那個「雪之下雪乃」極盡怨恨的聲音。

  「都是因為你！」

  「都是因為改變了這個世界！！」

  歇斯底里的瘋狂突然一轉。

  「雪之下雪乃」宛如人格分裂一般，用極盡溫柔的聲音繼續講述道。

  「你知道嗎？晴川靜司。」

  「你現在經歷的痛苦就是我經歷過的喲。」

  冰冷的手掌劃過晴川靜司骨骼盡碎的四肢、最終停留在他胸口塌陷的背面。

  然後，用力一按。

  咕嚕咕嚕——

  在「雪之下雪乃」這個瘋狂的動作下，鮮血彷彿像是噴涌的泉水一般不停的湧出。

  血泊.……淹沒了「雪之下雪乃」的鞋子。

  「你知道嗎？那個時候.……被車撞的不成人樣的我是有多麼恨你嗎？」

  「恨你為什麼不來救我，為什麼要讓我遭受如此非人的疼痛？」

  「吶，靜司，好痛啊。」

  「我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面目猙獰的「雪之下雪乃」瘋魔一樣拼了命的舉用力砸在晴川靜司愈發塌陷的後背上。

  一下.……兩下……三下……

  「明明我把一切都給了你！明明我連自己名字都給了你！」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晴川雪乃就要這麼痛苦的死！！為什麼！！」

  「為什麼啊！晴川靜司！！」

  一聲又一聲的歇斯底里的尖叫。

  伴隨著一股又一股從晴川靜司殘破身軀湧出的鮮血。

  漸漸的。

  在這一片的黑暗的角落裡，只剩下一灘刺眼的鮮血與那揮之不去的、刺鼻的鐵腥味。

  或許是累了。

  「晴川雪乃」慢慢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那一張姣好的、卻被鮮血掩蓋的面孔忽地露出了一絲妖艷的微笑。

  「你知道嗎？如果沒有你，『世界』就會慢慢地走向『升格』，不會淪落到現在的『瀕臨滅絕』的沉寂。」

  「所以，去死吧！！」

  話音剛落。

  異變突如其來的出現了。

  「該死的狐狸！！！」

  「晴川雪乃」極盡憤怒的尖叫劃破了這片黑暗的夜空。

  「我會在落日的神社裡等著你！！」

  「等著你死在我面前！！晴川靜司！！」

  隨後，晴川靜司便再也聽不到「晴川雪乃」的聲音了。

  在他意識消散的最後瞬間。

  一聲.……可能真的是狐狸的聲音吧。

  最後的出現在晴川靜司意識當中。

  「コンコン。」 ……

  晨曦剛剛從窗外潑灑在晴川靜司臉色蒼白、痛苦的睡臉上。

  下一秒。

  「啊啊！！」

  伴隨著壓抑了一整晚的痛苦讓晴川靜司瞬間醒了過來。

  滿目「死裡逃生」的他驚慌失措的從床上爬起來。

  噼里啪啦——

  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碰到些什麼的晴川靜司跌跌撞撞的衝出房間。

  然後。

  腳步虛浮的他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倒.……重重地摔倒在客廳的地板上。

  昨日額頭的傷口又一次崩裂。

  緩緩抬起頭的他，入目的是幾滴刺眼的血紅。

  剛剛才「從中逃離」的噩夢，再一次浮現在晴川靜司的腦海當中。

  「哈……哈.……哈.……啊啊啊！」

  再也堅持不住的他慌不擇路的衝出客廳了，跑到了陽台上。

  躲在耀眼的晨曦之下。

  儘力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的晴川靜司雙手儘力的抱住自己腦袋。

  不停的顫抖。

  噩夢。

  神社。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