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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那是齊王殿下迷著我

  五月二十八,兵部參領宋文傑尚祥雲公主。


  宋文傑父母皆亡,家鄉叔伯兄弟接信,匆匆趕至京城,但寒門小戶出身,不曾見過世面,眼見駙馬府中出出進進縱非權貴,也是朝中將領,一時茫然無措,縱然是幫手打雜,也無從插手,一應事務,便皆由齊王府的人幫襯。


  阮雲歡一早進宮,既是皇嫂的身份,又是全福夫人,親自替席秋月上頭,待她收拾妥當,先陪著她去拜別皇太后,再赴鳳鸞宮拜過陳賢妃,這才回至儲秀宮中上鳳冠霞披,只等吉時出宮。


  從七嶺回京已近一年,席秋月與宋文傑幾乎不曾見過,實不知如今他有無變化。想到立時便要嫁給那人,心底的思念倒較平日還強烈一些。席秋月坐在榻上,偷眼瞧阮雲歡幾次,張嘴想問,終究因為害羞問不出口。


  阮雲歡眼見她一雙纖白小手在裙褶中絞扭,可見心底的緊張,不由好笑,俯首過去,輕聲道,「妹妹怕什麼?還怕宋獃子悔婚?」


  席秋月小臉兒羞的通紅,咬唇嗔道,「姐姐就會取笑祥雲!」默了一瞬,又想到自個兒親生父母,心裡不穩,低聲道,「我從宮裡出嫁,我……我爹娘……」


  旁的小姐出嫁,都要拜過爹娘,與姐妹們吃過離親飯才會離府,自個兒卻一個人在皇宮裡,身邊兒也只阮雲歡較為親厚,不禁便有些難過。


  阮雲歡微微搖頭,握著她的手,輕聲道,「傻妹妹,你這等榮寵不說,又嫁一個自個兒歡喜的夫君,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份呢!」稍稍一停,淺笑道,「雖說你不能在席家出嫁,但昨日王爺親自命人送了帖子,請席侍郎席夫人同去駙馬府,一會兒你就見著了!」


  席秋月大喜,一把將她的手反握,哽聲道,「姐姐,難為你為妹妹想的周到!」如今自己這公主的身份,親生的爹娘雖然受不起一禮,但大婚這樣的日子,能見上一面,總強過無聲無息的嫁了出去的好。


  二人正說,但聞門外宮女回道,「公主、王妃,柳妃娘娘來了!」


  席秋月大喜,說道,「還不快請!」


  話音剛落,就見柳凡打帘子進來,倚門笑道,「我只道我們祥雲今日心裡只有宋參領一人,早將我這姐姐忘了呢!」


  阮雲歡起身相迎,笑道,「離吉時還有些時辰,你過來的倒早,該多歇歇才是!」柳凡滑胎之後,身子一直不好。


  柳凡微微搖頭,說道,「這等日子,我哪裡歇得安穩?」命楊子將給席秋月的禮物送上,自個兒行至床畔坐下,細細向席秋月打量,但見她受傷的面頰經嬤嬤巧手一番修飾,已瞧不大清楚傷痕,整個人顯的極為嬌美,不由點頭,嘆道,「也不知道宋獃子哪輩子修來的福份,能夠娶你為妻。」


  席秋月淺淺含羞,抿唇道,「姐姐莫要說這等話,妹妹也不過尋常女子,他……他滿腹才學,雖然只是個文弱書生,可又不缺男兒的俠氣,有福氣的那個人,是妹妹才對!」


  「嘖嘖!」阮雲歡搖頭,笑道,「這還不曾嫁過去,便口口聲聲向著宋獃子了,難怪說女生外向。」


  席秋月大羞,咬唇道,「姐姐又取向我!」扭過頭再不理她,惹的二人大笑。


  笑了一回,柳凡眼見席秋月且羞且喜,神情中皆是歡悅,心底不禁轉為黯然,握著她的手,輕聲嘆道,「妹妹這一去,這宮裡便只有姐姐一人,也不知……也不知……」一時間,心中皆是一片茫然。


  想與自己親厚的姐妹,阮雲歡不用說了,席秋月也嫁給如意郎君,卻偏偏自己……想到那個失去的孩兒,不禁緊咬雙唇,眸底皆是恨意。


  早知自己的一腔情意無望,不忿秦翊對自己的加害入宮。有子之後,已收起爭競之心,只想安心生下那個孩子,安心撫養成人,又哪裡料到,去了一個秦翊,又來一個秦湘,竟然將自己害到這個地步。


  阮雲歡知道她的心思,只是此時此刻又無從勸說,只得笑道,「姐姐說哪裡話?祥雲雖嫁,但她還是大鄴朝的公主,自然會時常進宮。縱然她迷著宋獃子忘了姐姐,姐姐還有妹妹呢!」


  最初幾句,柳凡聽她說的是理,只是輕輕點頭,聽到后句,忍不住便笑了起來,斜睨著席秋月,點頭道,「妹妹說的是!」


  席秋月大羞,嚷道,「如今這宮內宮外的嬪妃、夫人誰不知道,齊王殿下將姐姐寵上了天,姐姐還敢來說妹妹!」


  阮雲歡抿唇,說道,「那是齊王殿下迷著我,我自然不忘進宮陪柳姐姐,如今說的是怕你迷著宋獃子,將柳姐姐忘了!」


  說的柳凡跟著笑起,指她道,「瞧瞧你那張狂樣兒,都是齊王殿下寵出來的,我可不敢要你進宮,生怕時候長了,齊王殿下打進宮來,尋我要人!」


  阮雲歡笑道,「那豈不是更好,橫豎旁人要嚼舌頭,我們便做給她們瞧瞧!」


  說的那二人跟著笑起來,柳凡點頭道,「還真是呢,自從端陽節之後,這宮裡的嬪妃們閑著無事,便時常說些妹妹和齊王殿下的閑話。旁人也倒罷了,不過是羨慕妹妹,另有那起子沒安好心的,卻說是妹妹紅顏禍水,齊王殿下遲早為妹妹……」說到後半句,及時住嘴。


  阮雲歡搖頭冷笑,說道,「不過是說我紅顏禍水,怕齊王殿下日後非但誤了江山,還憂了性命罷了!」


  急得柳凡連連擺手,說道,「這大喜的日子,此話莫再亂說!」


  席秋月微微挑眉,說道,「不礙得!」冷笑一聲,說道,「那些話,妹妹也曾風聞!怎麼就見得齊王殿下得了姐姐就誤了江山?依姐姐之智,該是齊王殿下的助力才是!」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她們愛說便由她們說罷,橫豎也不是我們什麼人!」


  說了會兒話,但聞殿門外宮女接連來回,都是各宮娘娘命來送添箱禮物的宮女、太監。這些人眼見齊王妃與席秋月親厚,有心巴結,又怕得罪陳賢妃,便均是命身邊有些頭臉的宮女、太監前來,自個兒不敢露臉。


  三人見狀,自然領會其間的意思,倒都不以為意,只是打發人前去支應。


  亂紛紛喧嚷半日,眼見外頭日頭高起,阮雲歡聽著殿外人聲漸寂,替席秋月整了整裙擺,側首向外張望,說道,「怕是快到時辰了罷!」


  席秋月被她一提,也忙向外張望,說道,「是啊,怎麼不聽一點動靜?」一時間,心緒不穩。


  阮雲歡抿唇笑道,「這是在宮裡,自然聽不到動靜!」


  柳凡「嗤」的一笑,說道,「妹妹怕什麼?難不成怕宋獃子行錯了路,接錯了人?」雖然在說席秋月,一雙眸子卻向阮雲歡瞥去,自然是調侃她大婚換人。


  席秋月一聽,也「嗤」的笑了起來,掩唇道,「還好他沒有什麼兄弟和他同日迎親,我也沒有姐妹一同出嫁!」


  阮雲歡伸指點著她,笑道,「你也來取笑我,瞧今日那些人鬧洞房,有沒有人幫你!」


  席秋月嚇了一跳,忙一把扯住她的袖子,軟語央求道,「好姐姐,妹妹不過說笑,你不幫妹妹,又幫誰去?」要知道宋文傑在兵部供職,身畔來往,大多朝中將領,這些人不比文人,還知道些收斂,若是鬧起酒來,當真怕無法抵擋。


  阮雲歡笑道,「橫豎有駙馬爺,又用我們做什麼?」


  柳凡掩唇笑道,「這可好了,祥雲還不曾出宮,你們二人便鬥上,我倒是要好生瞧瞧熱鬧!」


  三人說笑間,但聞殿門外一陣腳步聲響,小太監自殿外奔來,直著嗓子叫道,「吉時到,駙馬爺已在宮門外等候。」


  雖然說是公主出嫁,但駙馬終究是外男,並不能徑入後宮,只能在宮門外迎親。


  阮雲歡聞報,立時起身,取蓋頭給席秋月蓋好,輕聲叮囑道,「一會兒一路上皆有教引嬤嬤,你聽著指引便是,我早一步在駙馬府等你!」


  席秋月一顆心噗噗直跳,緊張的說不出話來,只是連連點頭。


  阮雲歡微笑,見有隨侍女官進來,便即退開。


  眼瞧席秋月踩著長長的大紅地衣行出儲秀宮,踏上為她送嫁的步輦,柳凡輕輕吁了口長氣,低聲道,「祥雲苦盡甘來,終究是盼著了!」


  阮雲歡心知她又在自傷,上前握著她的手,輕聲道,「姐姐性子太過溫和,才會被人欺負,假以時日,皇上終究會知道姐姐的好!」想著她滑胎后,皇帝只寵秦湘一人,竟然對她日漸冷落,也是不禁暗嘆。


  柳凡聽她提到皇帝,不禁微微抿唇,眸中露出些冷意,垂眸道,「姐姐知道,妹妹不必擔心!」強振作精神,推她道,「你快些去罷,回頭祥雲到了駙馬府不見你,怕緊張的不會拜堂!」


  阮雲歡「嗤」的一笑,說道,「她這一路不知有多少繁瑣禮節,萬萬快不過我!」雖然放心不下柳凡,倒當真不敢耽擱太久,與她辭過一禮,與旁的幾位全福夫人一同出宮。


  旁的夫人均需走恩澤門,阮雲歡身為皇家媳,獨自走明德門出宮,上車徑直趕往駙馬府。


  駙馬府中,正亂成一團,一見阮雲歡來,白飛忙飛奔迎上,連聲道,「王妃,你可來了!」


  阮雲歡微詫,一邊扶著白芍的手下車,一邊問道,「怎麼了?」心裡倒也有些擔心,這個日子,斷斷不能出什麼岔子。


  白飛苦笑,說道,「來了許多人,幾處廳里都擠的滿滿的,所有的案幾都用上也不夠安置,席侍郎命人回府去運了些來,偏又無處擺放。」


  阮雲歡愕然,問道,「怎麼會有許多人?」宋文傑雖然迎娶公主,可是一來席秋月本就只是個外姓公主,宋文傑又出身寒門,只是一個四品的頂戴,大婚的日子一定,只給兵部和營里在京的將領下了帖子,連京里的各大世家都不曾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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