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你倒對自個兒下的狠手
阮一鳴聽說袁青眉暈倒,便急了起來,問道,「怎麼就暈了?可曾喚太醫?」
碧荷搖頭,說道,「姨娘是聞說席姨娘吃了我們那裡的點心,一急之下暈倒,並無大事!」
阮一鳴道,「雖說吃了你們屋裡的點心,又並未怨她,她又急什麼?」
一側阮雲歡問道,「那點心袁姨娘可曾吃過?不知是哪裡來的?」
碧荷道,「那點心是素日姨娘愛吃的,平日便備著,昨兒給席姨娘拿去的,不過是那日新做十幾枚。」
阮一鳴臉色大變,顫聲道,「你是說,你家姨娘素日也吃這東西?」
碧荷白著臉點頭,問道,「老爺,那點心裡,果然有傷害胎兒的物事?」
阮一鳴咬牙,向青萍問道,「若是早已有孕之人食了這點心,可會有危險?」
青萍回道,「若只是吃過一枚兩枚,並不打緊,若是長期食用,縱然打不下胎兒,足月生下來,怕也是個死胎!」
「死胎?」碧荷一聽,忍不住失聲驚呼,急道,「這可怎麼好,我們姨娘素來喜歡甜食,這點心每日都要吃上一些!」
阮一鳴再也坐不住,連聲向外吩咐,「快,快傳太醫!」起身拔步便走,竟然顧不上與席秋華道一句別。
席秋華默默坐著,怔怔的望著他去了,垂下眼帘,卻咬著唇不出一聲。
阮雲歡暗嘆一聲,起身道,「這裡既然無事,姨娘好生歇息,雲歡先行告辭!」說著便向門外來。
「大小姐!」席秋華猛的抬頭將她喚住,微微咬唇,慢慢站起身來,輕聲道,「今日……謝謝你能來……」
阮雲歡回頭笑了笑,說道,「我也不曾做什麼!」
席秋華搖頭,低聲道,「素日我與你有些過節,如今出了這等事,除了你,竟然……竟然不知尋誰才好……」
阮雲歡向她深望一眼,問道,「姨娘命洛兒提起府上的二小姐,不知道如何知道我與秋月交好?」
席秋華臉色微赦,輕聲道,「前些時,秋……秋月進宮前,使人傳了話來,說……說我若有事,可尋大小姐幫忙,若大小姐不理,提她便是。」
席秋華深居相府,等閑不能見外人,席秋月能將話傳進來,可見也花了不少心思。阮雲歡暗嘆,點頭道,「如今你當知道,她們終究是你的親人了罷?」
席秋華臉色一變,忍不住又哭出聲來,點頭道,「以前原是我想岔了,如今……如今……」
「如今既到相府,爹爹對你也算寵愛,便好生過日子才是!」阮雲歡介面。
席秋華一呆,默默想了片刻,抿唇道,「多謝大小姐提點!」話語里,終究還是有些不甘。
阮雲歡暗嘆一聲,點頭道,「姨娘歇著罷!」再不多留,轉身便出了屋子。
直到離秋菊院甚遠,白芍才輕聲道,「這席姨娘也甚是古怪,若她疑心點心裡是袁姨娘做了手腳,怎麼不直接稟告老爺?卻巴巴得使洛兒來求小姐。」
阮雲歡冷笑一聲,說道,「這位席姨娘也是聰明人!」見白芍不解,便耐心道,「如今莫說袁青眉得寵,縱不得寵,也有肚子里的胎兒護著。莫說她拿不準滑胎是因為那點心,便是拿得准,一個失了胎兒的姨娘,如何與懷著身子的寵妾相爭,說出來,不過是平白樹敵罷了!」
白芍揚眉,說道,「所以她只央小姐將青萍喚去,只是想知道是不是袁姨娘害她?」
阮雲歡點頭,嘆道,「這位席姨娘心胸狹窄,若是知曉袁青眉害她,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白芍點頭,說道,「所以小姐命青萍悄悄透了口風給老爺,將老爺也喚來,將話說在明處,日後她們若是爭鬥,也好令老爺有些防備!」
阮雲歡勾了勾唇,冷笑道,「她們斗不鬥,並不干我的事,只是既有秋月相托,我也不能袖手不管!」轉頭見青萍一臉深思,便問道,「青萍,怎麼了?」
青萍抬頭,疑惑道,「小姐,若是席姨娘有孕果然沒有人知曉,那這些點心……」
阮雲歡點頭,說道,「自然是奔著袁姨娘的肚子去的!」
白芍點頭,說道,「本來下藥之人要害的是袁姨娘肚子里的胎兒,哪裡知道席姨娘誤打誤撞的吃了兩塊,倒是救了袁姨娘!」
青萍卻輕輕搖頭,說道,「此刻雖然知覺,但幾個月吃下來,袁姨娘那肚子里的胎兒……」說著輕輕搖頭,神色間有些惻然。
白芍咬牙道,「好毒的心思!」
阮雲歡點頭,心中暗嘆。府中有兩位姨娘有孕,秦氏必然如坐針氈,可是有了樊香兒的前車之鑒,若是直接動手傷害二人,或是除去胎兒,阮一鳴豈會輕饒?再者,老夫人防範嚴密,二人所用飲食,都令邢媽媽查過,輕易也無法得手。
而這點心裡只放稍許的藥物,除了青萍這樣天生嗅覺味覺異於常人的,縱是名醫在世,恐怕也難以知覺。雖只一點點的藥物,天長日久用下來,豈有不著道的道理?秦氏……竟能想出這個法子,當真是陰毒的很!
果然,陸太醫查過袁青眉的飲食,又查了脈像,便道那胎兒留不得,需得及早以藥引下,若不然連大人也有性命之憂。
袁青眉一聽,忍不住大哭,死也不肯取掉胎兒。急的年媽媽和碧荷二人直哭,苦苦哀求。
袁青眉哭了一日,終究知道事無挽回,和著眼淚將葯服下。當晚在床上輾轉反側,直著嗓子喊了半夜,才將腹中胎兒打下。六個月的胎兒,一個成了形的男胎,早已被那些藥物化的乾癟。
袁青眉一見之下,當場暈了過去。阮一鳴更是心痛震怒齊襲心頭,當即傳府中廚房來問,從面案到餡料,每一環查到,卻查不出到底是誰動手,更莫論主謀。阮相爺震怒,處置了一幫奴才,才算平息。
經此一鬧,闔府自然再也無人有心情過節,阮雲樂心中雖然不悅,但被秦氏拘在房中,也不能吵鬧。老夫人熬了一夜,一聞說打下一個男胎,頓時放聲大哭,心中懊悔萬分。自從兩位姨娘有孕,她千防萬防,萬沒料到,會有人在點心裡下這等手腳。
邢媽媽更是震驚不已,直嘆這下藥之人心思之縝密,任她將飲食查遍,但這每枚點心裡稍許的藥量,又如何查得出來?
阮雲歡一早起身,剛剛進了淇水悠悠,便聽到老夫人的哭聲,不禁暗嘆,也不使小丫鬟傳報,徑直挑簾進去。羅媽媽正抹著老淚勸說,一見她來,彷彿見了救星一般,忙道,「大小姐,你快勸勸老夫人罷,這樣哭下去,可怎麼好?」
阮雲歡暗嘆一聲,上前將老夫人扶住,柔聲勸道,「祖母該當節哀才是,若是哭出個好歹,豈不是稱了旁人的意?」
老夫人聞言,一把抓住她的手,哭道,「怎麼我阮家的子嗣如此艱難,好好兒的一個男胎,眼看著再過幾個月便可抱在懷裡,如今……如今……沒了!」說著,又是大哭起來。
阮雲歡輕嘆,一手在她背上拍撫順氣,說道,「祖母,你儘管哭那個沒了的,還有一個怎麼不問?」
老夫人一怔,臉色微變,點頭道,「對!對!邢姨娘!」轉身忙著推羅媽媽,說道,「你快去和老爺說,讓他傳了太醫好好兒替邢姨娘診治,莫要也吃了什麼暗虧!」
羅媽媽見她不哭,先放下些心來,抹了抹眼淚,趕著去了。
阮雲歡轉向邢媽媽問道,「媽媽可知道邢姨娘素日常吃的是什麼,也該好好兒查查!」
邢媽媽凝神想了想,說道,「這位邢姨娘並沒有什麼特別愛吃的東西,只是一向吃的素淡。」
阮雲歡點頭,說道,「也只好太醫診過再說!」
老夫人緊張的抓著她的手,連聲道,「若是這一個再有個好歹,我可不要活了!」
阮雲歡無言,只是連聲寬慰。
一個時辰后,阮一鳴使人傳過話來,邢姨娘無恙,老夫人才算放下心來。
安撫住老夫人,從淇水悠悠出來,已過了午時。阮雲歡傳話給趙承遞牌子進宮,自個兒回去簡略用了膳,又重新收拾穿戴,便乘轎向皇宮而來。
前日席秋月用藥傷了臉,還不曾瞧過她。
恩澤門進宮,阮雲歡先赴雲祥殿見過柳凡,二人方一道向儲秀宮來瞧席秋月。
席秋月聞說二人前來,忙迎了出來,向二人施下禮去。柳凡伸手相扶,阮雲歡卻側身讓開,笑道,「你是公主之尊怎麼給我施起禮來,可不敢當!」
席秋月正色道,「若非郡主妙計,明日便是秋月嫁予那禽獸之期,如此大恩,怎能不謝?」
阮雲歡側頭望著她半遮的右臉,搖頭道,「只是可惜了你的容貌!」
席秋月苦笑一聲,說道,「相比此身受辱,區區容貌,又有何惜?」說話乾淨利落,倒有些男兒氣概。
阮雲歡暗暗點頭,伸手將她面紗掀起一觀,也暗自心驚,責道,「我原說只要手帕上沾上少許,瞞過那一日便是,你倒對自個兒下的狠手!」
席秋月搖頭,淡道,「縱瞞得過旁人,又豈能瞞得過太醫?」
阮雲歡嘆道,「陸太醫縱然瞧出來,又豈會說出?如今這臉若不能好,可怎麼是好?」
席秋月淡道,「便是這容貌惹禍,不要也罷!」
這世上,又有哪一個女兒家不愛惜容貌?身側柳凡見席秋月神情坦然,不禁暗暗佩服,便插口道,「那日我雖知內情,終究沒瞧出你如何動手!」
席秋月和阮雲歡相視一眼,不由都笑了出來。
阮雲歡道,「自然是她自個兒的帕子沾了七傷粉,自個兒擦在臉上!」
席秋月抿唇,笑道,「我另一隻衣袖中也藏有相同的藥粉,趁著她扶我,便抖在她帕子上。」
阮雲歡接道,「她叫的那般痛楚,眾人均道是秦珊暗算她,只會去查秦珊的帕子,又豈會有人疑到她自個兒身上?」
柳凡聞言,默想一回,才將整個事情貫通,點頭道,「嗯,秦珊本來只要祥雲出醜,將一碗天下太平撞灑到她的臉上,你便是借著這湯汁,將帕子上的葯化開,毀了容貌。」【 - 為您精選好看的小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