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讓他吃些苦頭
青萍一張俏臉更是紅的要滴出血來,嚷道,「哪裡怨得著我?我一向只配製一些防毒解毒的藥物,第一次配那……那種葯,生怕誤了小姐的大事,不小心便下的重了些!」
看兩個人不死不休的樣子,豈止是下的重了些?
阮雲歡忍不住笑出聲來。www.Pinwenba.com
白芍向阮雲歡身邊湊了湊,悄聲道,「小姐,聽路寧說,四殿下昨兒急匆匆出城,一夜馬不停蹄的急趕,今兒一早才進的葉城,來了后也不見有什麼急事,今兒一天在那房間里看書,不知道來做什麼?」
阮雲歡心頭一動,抬頭向斜對面淳于信的房間瞧了一眼,皺眉道,「公子王孫,都有些怪癖吧,不用理他!」
白芍抿了抿唇,低笑道,「怎麼奴婢覺得,他似乎是沖著小姐來的!」
「死丫頭,胡說什麼?」阮雲歡笑罵,向她橫了一眼道,「若是不累,就去找趙承,準備明兒上路的東西!」心裡也不覺在想。他一夜疾馳,匆匆趕來,此時見她不走,便也住了下來,難道……當真是為她而來?
白芍笑道,「小姐有命,奴婢就是累也得去不是?」扮個鬼臉,跑出門去。
阮雲歡笑著搖頭。這一世的白芍,有和自己一起長大又一起習武的經歷,比上一世又多了幾份親密,不似主僕,倒像是姐妹。
「小姐將這丫頭慣壞了!」青萍也是笑著搖頭,替阮雲歡換了一盞熱茶,問道,「小姐不去歇歇?昨夜沒有好睡,明兒還得趕路!」
阮雲歡搖頭道,「不用了,倒是有些氣悶,我們出去走走!」又抿了口茶,便起身向外去。
青萍忙跟了上來,問道,「小姐去哪裡,要不要喚趙承幾人跟著?」
阮雲歡失笑道,「這客棧甚大,我們只在客棧里走走就是!」
青萍恍然,笑道,「奴婢以為小姐要上街呢!」見晚來的風有些急,又忙直著嗓子喚何媽媽,「給小姐拿件披風過來!」
阮雲歡橫她一眼,笑道,「哪裡那麼嬌弱?」卻也不阻止,信步向花木扶疏的地方行來。
歸來客棧是葉城最大的客棧,前邊一座二層的酒樓,後邊是一連三進的院子作為客房。客院的左首,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花園,供客人游賞。
阮雲歡瞧見這裡,點頭笑道,「這客棧主人倒是位雅人,難得將這麼大的地方建成花園!」見花園裡有座三層的亭子,看著別緻,便道,「我們上去瞧瞧!」
三層的亭子看著不高,站在上邊,卻將整個客棧收入眼底。阮雲歡正臨風賞景,便聞傳來隱隱的絲竹聲。
阮雲歡微詫,循聲望去,但見隔著一堵高牆,隔壁的院子里正有十幾個女孩子坐在樹下練琴。
青萍見那院子不大,後邊也只兩排屋子,不由奇道,「這家好奇怪,瞧著是尋常人家,怎麼養了這麼多女兒?」
阮雲歡一愣,瞬間明白過來。
秦樓楚館,在大鄴朝極為盛行,朝廷設有專門管理這一行的官員,由於官府的支持,民間便興起了專做這門生意的行當,稱為「教坊」!
這種地方各處收購甚至拐騙頗有姿色的女孩子,大多從五、六歲開始,便放在一處教養,除去歌舞絲竹之類,更甚的便是從小訓練伺候男子的功夫,養到十幾歲,或轉手賣入青樓,或另有自個兒的地方接客。這一類的女孩子,往往比官妓更受豪門弟子的歡迎。
瞧隔壁那所院子的情形,阮雲歡便知道是專門調教姑娘的教坊。她因為上一世的經歷,對這些略有所知,卻沒法向青萍解釋,只得一笑,說道,「這世上奇怪的東西多的是,哪裡問得過來?」正要轉身離開,卻聽絲竹聲中,一陣輕柔美妙的歌聲響起,如空谷回音,飄蕩在風中。
阮雲歡腳步頓停,霍的一下回過頭去。
雖然重活一世,但是,這個聲音,她永遠不會忘記!
「小姐,怎麼了?」青萍見阮雲歡臉色微變,不由有些擔心。從小到大,小姐一向是淡定如恆,還從沒見她為什麼事失色。
「沒事!」阮雲歡搖頭,深吸一口氣,表情已經由震驚到深思,再從深思到平靜。目光向那邊院了一掠,說道,「回去吧!」轉身下亭。
剛下亭子,恰何媽媽取了披風趕來,笑道,「小姐的腿腳倒快,老奴險些沒趕上!」還要再說,見青萍在一旁使眼色,忙閉了嘴,替阮雲歡將披風披上。
阮雲歡一邊往回走,一邊道,「青萍,你去將汪世喚來!」汪世是十二隨從中年齡最大,也是相貌最平凡的一個,平時走在街上,就像一個最不起眼的尋常百姓。
青萍應了一聲,匆匆跑去。
等汪世來的時候,阮雲歡已封好一封信,交到他手上,說道,「你去隔壁院子,問方才唱歌的姑娘……」輕聲低語,細細囑咐。
汪世默默聽了,也不多問,接過信躬身退了出去。隔了一盞茶時候,回來稟道,「果然有小姐說的那人,小人已依小姐吩咐,將事辦妥!」
阮雲歡點頭,說道,「那就好!」側頭想了想,暗覺好笑,不覺唇角揚起,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她沒想到,那個人會在葉城被她撞上,較上一世的初見,整整早了三年。那麼,她這一番安排,又會有什麼改變呢?
她很期待!
「一個人偷樂什麼?」門口淡淡的聲音帶著一些戲謔,淳于信漫步跨進門來。
阮雲歡抬頭瞧著他,不覺笑意更深,含笑道,「四殿下這話怎麼聽?」
淳于信見她一不站起見禮,二不讓座,也不以為意,隨隨便便在她對面坐下,說道,「那位七夫人和胖婦人被活埋了!」
阮雲歡點頭,「我知道!」
淳于信見她面容平淡,絲毫不為兩條人命有一點動容,不禁身子前傾,往前湊了湊,說道,「阮雲歡,那是兩條人命!」
阮雲歡揚眉,「我知道不是狗命!」如果是狗命,或者可以放過!
淳于信無語。隔了半晌,才嘆了口氣,說道,「你可以不做到這一步!」四殿下並沒有婦人之仁,但是想到眼前嬌怯怯的小姑娘連眼都不眨就除掉兩條人命,卻有些彆扭。
阮雲歡一聲冷笑,也再不隱瞞,只是淡淡道,「難不成任由她們一計不成再出一計,我阮雲歡就只能抵擋?」
淳于信一窒,點頭道,「那胖婦人定是建安侯府的人,死不足惜,可是那位七夫人……」
阮雲歡端茶啜飲,冷冷道,「怨只怨,她跟錯了人吧!」如果沒有上一世的記憶,她也不會知道,一名尋常校尉的小妾,竟然是建安侯府重要的棋子。
今天的情形,淳于信自然知道張校尉也是陷阱的一部分,但不料阮雲歡並不以此為理由,絲毫不為自己辯解。向她凝視片刻,淡淡嘆了口氣,問道,「阮雲歡,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阮雲歡心頭一跳,抬眸向他一望,突然衝口問道,「四殿下希望雲歡是一個怎樣的人?」
上一世的他,對她情深似海,生死相隨。那這一世呢?看到她的冷血和狠戾,會不會讓他退避三舍?
淳于信微微一愣,一雙烏眸微眯,現出一些迷離。
在認識她之前,他欣賞的是端莊大方,舉止得體,才貌雙全的大家閨秀。可是,眼前這個行事狠戾,睚眥必報的女子,竟如夏日驕陽,光芒耀眼,不自覺的被她吸引。
希望她是怎樣的人呢?
往日不曾深思,此刻說起,連他自己也陷入迷惑。
見他不語,阮雲歡突然不想知道答案,說道,「雲歡明日一早便行,便不與殿下道別了!」端茶不飲,一副要趕人的樣子。
不識好歹的丫頭!
淳于信大怒,霍的站起,冷聲道,「我倒忘了,阮大小姐腹有丘壑,胸懷乾坤,智計更是無人能及,倒是不必旁人擔心!」一甩衣袖,大步出門。
阮雲歡微微抿唇,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慢慢以茶蓋抿了抿茶葉,輕輕啜了一口,點頭道,「嗯,好茶!」
青萍不解,俯身問道,「小姐,聽四殿下的意思,果然是為了小姐而來,有人相助不好嗎?小姐又何苦將他氣走?」
阮雲歡淡淡一笑,說道,「我們還有事要做,他有自個兒的路要走,又何必一定要牽扯在一起?」話雖說的淡漠,心裡卻忍不住有些酸澀。如果,他和她在一起的結果和上一世一樣,那他和她,還是離遠一些好吧?
第二天一早,阮雲歡一行十人離開歸來客棧,繼續趕路。而淳于信的屋子裡卻簾幔低垂,靜寂無聲,似乎還沒有起身。就連路寧等侍衛的房間,也是房門緊閉,沒有一人出來送行。
阮雲歡似乎不以為意,登上馬車,即刻吩咐出發。剛走到城門口,便被人攔住。趙承躍馬上前,見正是張校尉守在那裡,便忙著行禮,問道,「張大人,為何攔路啊?」
張校尉見是阮雲歡一行,便多了幾分警醒,說道,「那兩名江洋大盜還不曾抓住,來往車輛、行人都要檢查!」
阮雲歡挑起車簾,但見城門口出城的人盤查極緊,進城的卻只是走個過場,心裡明白幾分,向白芍道,「你和趙承說,要查便查罷,查完了,我們早些趕路!」
白芍點頭,揚聲向外傳了話,這才替阮雲歡戴好帷帽,扶著她下車。
張校尉見阮雲歡倒是好說話,忙連聲謝過,向兩個手下一使眼色。兩個手下忙奔了過去,將馬車裡裡外外、上上下下搜了一遍,連車底都不曾放過,見實在搜不出什麼來,只好回去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