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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文錢都怕被秦氏騙去

  想了想,問道,「你有沒有問過魯大腳夫妻的想法?」


  趙承苦笑道,「魯大腳和徐氏都說,人都已佔了去,難不成讓女兒做寡婦?意思都是只求大小姐說說,讓錢旺待大姐好點便是,只有二姐哭著說要救姐姐出來!」


  這是被人欺辱慣了的!

  阮雲歡心裡暗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和魯大腳說,這事我會想想法子,至於是救大姐出來,還是教訓錢旺,我還要再看看!」見趙承點頭,問道,「最近五哥怎麼樣?」


  趙承回道,「前幾日入了御林軍,每日忙碌,並沒什麼異樣,只是人瘦了些,也更沉默了些!」


  果然如此!


  阮雲歡微微抿唇。除了陸輕漾的親事早定了一年,事情和上一世的軌跡仍然一樣。公孫寧幾次想要從軍,公孫明遠和湯氏都極力反對。要知道一旦入了軍職,若是戰起,便要上沙場衝鋒陷陣。奉嘉公主只有他一個兒子,若有個閃失,豈不是痛斷肝腸?

  公孫明遠和湯氏都想讓他留在身邊,謀個尋常的一官半職。可是,大鄴朝以武得天下,也只有軍功升職最快。公孫寧被陸家屢屢拒婚之後,催逼出男兒志氣,不顧父母阻擋,一意投軍,公孫明遠沒有辦法,終於點頭應允。


  阮雲歡微嘆一聲,問道,「陸家小姐的婚期定了?」


  「定了!說是在臘月!」


  臘月?夠著急的!


  阮雲歡皺眉。上一世發生過的事情,她雖然可以防範,可是這男女婚事卻無法插手。總不能將陸家的人殺了,將陸輕漾搶來吧?何況現在陸輕漾已經許給淳于弘傑,關係到平陽王府,更是無從下手,眼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命趙承退去,阮雲歡又帶著白芍向前院去。


  阮一鳴正和管家常青議事,見阮雲歡來,便停了下來。


  阮雲歡上前行禮,說道,「雲歡見過爹爹!」見阮一鳴命起,便謝過起身,向常青點頭道,「常管家也在!」


  常青上前行了禮,向阮一鳴道,「小人晚些再來吧!」說著便要告辭。


  「常管家等等!」阮雲歡將他喚住,含笑道,「你在此正好,我正有事尋你!」


  常青一愕,回頭去瞧阮一鳴。


  阮一鳴苦笑。這個女兒,只要她來,總不會是來閑坐。只得點頭道,「雲歡,你有什麼事就說吧!」


  阮雲歡含笑道,「魯大腳一家已經遷了回來,原是說好,他們一家回來,今年的錢糧仍由他們繳上。如今果子未收,他們一家溫飽尚不能顧,又哪裡有錢交錢糧?」


  阮一鳴本來不將一個園子的錢糧放在心上,但一聽這事,如果秦氏聽到,恐怕又是一場大鬧,不覺頭疼,說道,「雲歡,這事兒是你親口應下……」


  「雲歡知道!」阮雲歡忙介面,說道,「既是雲歡說的話,魯大腳繳不出,自然便由女兒補上。只是那果園子云歡從不曾去過,也不知道情形,魯大腳是個糊塗人,問了半天也說不清楚,便想著找常管家說說,將果園子的帳目給雲歡瞧瞧,雲歡也好尋錢補這個窟窿!」


  原來是這樣!


  阮一鳴鬆了口氣,點頭道,「說的也在理,常管家,那果園子的帳目,是誰管著?」


  常青忙回道,「帝京附近的莊子、果園都是錢管事在管,尋他要便是!」


  阮一鳴點頭道,「你去喚他,將帳目帶上!」


  常青應命而去,隔了片刻,帶著錢管事回來。錢管事聞說是阮雲歡要看帳,心裡便有些不願,只是礙著阮一鳴發了話,只得將帳本捧了上來。


  阮雲歡接過一瞧,只是這一年的帳目,便道,「錢管事將去年、前年的帳一併帶來,我才能從中比對,瞧有沒有錯漏!」


  這是一文錢都怕被秦氏騙去啊!

  阮一鳴苦笑。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生出這樣摳門兒的女兒,只好揮手命錢管事去拿。


  錢管事心裡不服,說道,「前年、去年的帳早已結清,大小姐只瞧著今年的帳便是,橫豎就那一處園子,能有多少出入?」


  阮雲歡抬了抬眉毛,並不理他,卻轉頭去瞧阮一鳴。


  阮一鳴臉上微微變色,冷聲道,「錢管事是說前年和去年的帳大小姐瞧不得?那本相瞧不瞧得?」不管自己對這個女兒如何,她仍是相府嫡出的大小姐,哪容一個小小管事頂撞?

  阮一鳴向來不管這些事,這麼多年來錢管事素來只聽秦氏一人的,此刻聽他語氣不善,卻也不怕,只是賠笑道,「這果園子是相府的產業,相爺要瞧自然瞧得,只是……是不是知會夫人一聲?」


  這是連他也不瞧在眼裡啊!

  阮一鳴心頭怒起,冷笑道,「錢管事是說,沒有夫人首肯,本相便無權查看帳目?」


  平日府里人見阮一鳴儒雅溫和,處處都由秦氏做主,便有許多人不將他放在眼裡。可是阮一鳴身為百官之首,又豈會真的是個懦弱無能之輩?此時臉上不顯怒色,周身的氣勢卻令錢管事心裡打了個突,背脊寒意暗生。


  錢管事跟在秦氏身側,來往於秦、阮二府,慣是個會看眼色的,此刻見阮一鳴冷了臉,忙道,「自然不是,府中事務雖然是夫人在管,又哪裡越得過相爺?」躬身後退,匆匆的奔去取帳目,卻又偷偷命了小廝知會秦氏。


  等錢管事取了帳冊前來,秦氏也從後院趕了過來,一見阮雲歡翻看帳冊,便皺眉道,「這相府幾時是大小姐當家,翻起了果園子的帳目?」


  阮雲歡起身見禮,淡淡一笑,說道,「雲歡不過是想知道,今年魯大腳一家,要向府里繳多少錢糧罷了!」


  阮一鳴見了她來,臉色微見不愉,目光向錢管事一掃,卻也並沒說什麼。


  秦氏向他瞧了一眼,張了張嘴,見他臉色冷淡,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目光轉向阮雲歡,厭惡的皺了皺眉,說道,「一個大小姐,本該在後宅習些琴棋書畫,才像大家閨秀,你成日不是顧著店子就是帳冊,倒像一個商賈,也不怕人笑話!」


  阮雲歡目光停在帳冊上,頭都不抬,只是淡淡一笑,漫不經心的道,「雲歡無人依靠,便只能靠自個兒,被人笑話,總比日後無錢可用強一些!」說到這裡語氣微微一頓,咦的一聲,說道,「這帳目怕是有問題吧?」


  「有什麼問題?」秦氏身子一挺,目光向錢管事一掃,也向帳冊上瞧去。


  錢管事一怔,躬著身子不動,卻掀起眼皮悄悄向阮雲歡瞧去,心中暗道,「這帳上向來做的四平八穩,怎麼這大小姐居然瞧的出來?」


  阮雲歡見秦氏來瞧,便將三本帳冊同時向前一推,說道,「母親請看,這帳冊上,說前年果園塌了房子,從府里支了五兩銀子重建,怎麼去年又說修葺,又支了五兩,到了今年,這剛剛入秋,便又說要整修屋頂避冬,又支了五兩銀子。可我聽說,果園子里只有幾間泥草的棚子,這修屋子的銀子,去了何處?」


  秦氏本來以為她要賴了今年的錢糧,聽她這麼一說,也覺得奇怪,回身向錢管事問道,「這屋子的事你可知道?」


  錢管事愣了一下,也不覺得湊過來瞧,說道,「這帳目一年一清,五兩銀子的帳,隔上一年……」想說記不住,又不敢說出來。確實,阮府上下,公孫氏留下四處田莊,秦氏陪嫁四處田莊,阮府本來也有幾處莊子,再加上各處店面、院子的收入,這處果園是收入最小的部分,又只是五兩銀子的帳,他又哪裡在意?


  阮雲歡見他說不下去,又將帳冊翻過另一頁,指著一處道,「還有這裡,每年春起,果園子里都要修整果樹,每年要支七兩銀子的工錢,我可是聽說,修整果樹從來都是魯大腳父子自個兒動手,從沒有雇過旁人。」


  「這……這怎麼會……」錢管事結舌,說道,「果園子素來就有這筆開銷,那魯大腳莫不是胡說?」


  阮雲歡不理他,又再翻開一頁,說道,「還有,這裡說給果樹除蟲,每年又要支十兩銀子,可據我所知,給果樹除蟲,是魯大腳一家自個採藥熬水噴洒,並沒有支過這項銀子!」


  錢管家張了張嘴,發出幾個單音,已經辯不出說的什麼,秦氏的臉色卻越來越是難看。


  阮雲歡也不理他們,一頁一頁翻過,說道,「這裡還有,說每年青果一出要選果子,支取五兩。採摘果子,又支取三兩,運果子還要支取三兩……」一口氣數了下去,虛報的帳目竟有十幾項之多。


  阮一鳴在一側聽著,越聽越是驚訝,本來瞧著帳冊的目光,漸漸移到女兒身上,眸子中透出一抹深思。這是他那個天真無邪、斯文秀氣的女兒?為什麼離開十年,她不但工於心計,對這經濟帳目竟然也了如指掌?


  阮雲歡察覺到他的目光,只是抬頭一望,問道,「爹爹可瞧出有什麼不對?」


  阮一鳴一怔回神,說道,「沒有,你接著說罷!」


  阮雲歡點了點頭,將所有的錯漏指過,慢慢將帳冊闔攏,一雙波光瀲灧的眸子直直盯著錢管事,說道,「今日我也問過魯大腳,他雖不識字,卻也記得每年上繳的錢糧,卻比這帳上還要多一些。我倒不知道,是分了兩本帳冊,錢管事忘了帶來,還是怎麼回事?」


  錢管事忙道,「果園子的帳冊,就這一本,哪裡還分帳?」


  阮雲歡抬眼瞧著他,淡笑道,「那依這帳冊,果園子一年不過繳五十兩銀子,百餘斤果子,再加上補回修屋子修整果樹各項用度的銀子,也不足百兩。只是我並不聞魯大腳說支過這十幾項銀子,怎麼也會多出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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