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個天大的秘密
秦氏呼的站起,指著她道,「你……你……分明是你要院子不成,才命人嫁禍!」
阮雲歡一聲冷笑,說道,「母親既如此說,改日知府衙門開審,大可上公堂上說去。只說女兒要回自個兒的院子,母親的陪房占著不讓,女兒便殺了查記的掌柜,到那院子里埋屍。可是女兒也能說,那分明是女兒的院子,卻是母親的陪房住著,女兒給了一日讓他們搬出,他們卻無理不肯,當時不知什麼原故,卻原來是院子里埋著死屍,怕搬了出去讓人知覺,便只好賴著!」
秦氏被她說的臉白,指著她咬牙道,「你……你胡說,我的陪房,豈是會殺人的?」
阮雲歡冷笑道,「依母親之意,母親的陪房不會殺人,倒是雲歡會殺人了?」
秦氏大怒,驟然轉身,喚道,「相爺,你看看你的女兒!」
阮雲歡也轉頭去瞧阮一鳴,一臉的哀傷,說道,「爹爹,你也認為殺人的不是陪房,卻是女兒?」
阮一鳴臉色微變,沉聲喚道,「夫人!」奴才殺人和大小姐殺人,自然是天差地別。抬頭向秦氏一望,眼底包含深意。
秦氏咬了咬唇,只好忍氣,重重坐下。
阮一鳴緩了緩臉色,說道,「雲歡,死屍從你的院子里起了出來,事情鬧大,你也脫不了干係。相府大小姐去對薄公堂,總也說不過去,又何必鬧到那個地步?」
阮雲歡聽他話說的軟和,卻知道不是為了自己,心底冷笑,臉上卻沒有表情,問道,「那依爹爹之意呢?」
秦氏不等阮一鳴說話,便搶著道,「你爹爹的意思,是靖安侯爺和平陽王交好,你即刻去趟靖安侯府,請侯爺出面說個情,將此事壓下!」
阮雲歡聽她話說的強橫,不由勾了勾唇,問道,「然後呢?」
「什麼然後?」秦氏挑眉。
阮雲歡淡道,「那兩個奴才是母親的陪房,占著女兒的院子不讓,如今出了事,卻讓女兒去說情,母親便沒有旁的話說?」
秦氏怒道,「你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兒家,事情鬧開,對你也一樣沒有好處,如今不過是讓你說句話,難不成還要討要好處?」
阮雲歡垂頭,纖白的手指慢慢拂平裙上的皺褶,淡淡道,「事情鬧大,首先問斬的,是那兩個殺人兇手,其次,是母親的管教不嚴之罪,第三,方是女兒對產業的管理不善。只是帝京中何人不知,女兒離京十年,那些產業並非自個兒管著。至於說對簿公堂……」抬起頭,直視著秦氏,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一字字道,「母親堂堂相國夫人不怕,女兒又有何懼?」
「你……」秦氏氣的臉白,指著她說道,「你身為相府小姐,豈能不顧相府臉面,你……你……相府又要你做什麼?」
阮雲歡一聲冷笑,說道,「相府臉面?相府臉面可不是雲歡一個人的!更何況相府不要我已經十年,我阮雲歡也沒有餓死!」
「雲歡!」阮一鳴低喝,阻止她再說下去。終究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剛剛出世時,也抱過寵過,她剛才那句話,竟然字字誅心,不由心中一酸,嘆道,「過去十年……是爹爹對你不住。如今這事,爹也不求你瞧在父女情份上,只是……只是此事鬧出來,相府顏面無存也倒罷了,你今年已經十三歲,到了議親的年紀,你也該為自個兒想想。」
阮雲歡淡淡一笑,說道,「爹爹為的只是女兒的親事?或者還有旁人吧?」你最寶貝的女兒可是阮雲樂啊!
阮一鳴被她噎的一口氣險些堵在胸口,強吸了一口氣,沉聲喚道,「雲歡,當爹求你!」
這四個字一說,阮雲歡心頭不禁一震,抬頭見他臉色頹然,心頭也是一軟,咬了咬唇,說道,「女兒要那幾處院子和店面的地楔!」
秦氏聽她不但要院子,還要店面,不由怒道,「阮雲歡,你不要太過份!」
阮雲歡看都不看她一眼,說道,「院子雖是女兒的,可女兒並未管理,此事便與女兒無關。只有將院子交給女兒,女兒才好藉此求舅舅周旋。還有,據女兒所知,那吳大、鄭二兩家,不但住著那處院子,還管著三家店面,這樣的奴才縱然出來也是惹事,女兒縱救了他們,也不容他們留在女兒的店裡!」
「那也只是一處院子,三家店面!」秦氏掙扎的說道,「我將這四處地楔給你便是!」
「呵……」阮雲歡好笑的瞧她一眼,說道,「縱沒有此事,女兒要回自個兒的東西,本也是天經地義,如今是母親求女兒辦事,怎麼反而用女兒的東西討價還價?」挑唇笑了笑,說道,「此事女兒不急,橫豎再過二十幾天,一月之期便到,那時連田莊一同收回,也是一樣!」說著起身,端端正正行了一禮,說道,「女兒告辭!」轉身便向外行去。
「你……你回來!」秦氏怒喝。再過二十幾天,就算事情不鬧大,吳大、鄭二兩家早已被問罪,哪裡還來得及?
阮一鳴也是急忙喚道,「雲歡!」
阮雲歡卻理都不理,徑直去了。
阮一鳴「嘿」的一聲坐下,默然許久,才道,「夫人,這孩子性子執拗,如今也只有她能求得動靖安侯爺,你又何必一句不讓?」
秦氏本來是個極沉得住氣的,可是不知為何,自從阮雲歡回來,她做什麼事都不順,性子便一天比一天煩躁。此時聽阮一鳴一說,咬牙道,「那個丫頭當真是得寸近尺,好端端的要什麼田莊店面,本來說的一月為期,這才過了幾日便又……」
「夫人!」阮一鳴無奈擺手,說道,「她既然鐵了心要收了回去,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麼區別?這次縱然不給,逼著她上了靖安侯府,你又知道她要說些什麼?回頭靖安侯府的人上門來說那些產業,豈不是我們沒理?如今這事用得著靖安侯爺,倒不如趁早給了她,安了她的心,也省些事!」
秦氏臉色變幻不定,那些院子倒也罷了,可那十六家店面,可以說是日進斗金,早交一日,便是一筆損失,如今交了出去,說不出的肉疼。可是,再想想這件案子……
不過是兩個奴才,命他們認罪,擔下這罪名也沒什麼,只是想到堂堂的相府夫人、侯府嫡女去拋頭露面對薄公堂,還要被當眾掀出強佔前夫人女兒產業的事,便不由心虛,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只得點頭道,「給她也行,但是須得說明,這件事,她要了結的乾乾淨淨!」
案子審下,已是五日之後。就在罪證確鑿,吳大、鄭二就要被判死刑的時候,案情突然急轉直下,有人出首,說是那掌柜的是被家中小妾的姦夫打死,然後移屍嫁禍。
知府命人拘起小妾一問,小妾驚嚇之下招供,果然是她在外邊有了人,那天她又去私會,卻被丈夫跟蹤,被丈夫撞破之後,姦夫打死丈夫,然後為了脫罪,才嫁禍給吳、鄭二人。
秦氏得知結果,當場氣的倒仰,怒道,「這個該死的姦夫,怎麼就先中了吳大、鄭二,害的我白白將院子和店面的地楔給了那個丫頭。」
「夫人!」阮一鳴搖頭,嘆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那吳大、鄭二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何況,你以為是誰查出案子的始末,出首的又是什麼人?」
秦氏疑道,「難不成是靖安侯府?」見阮一鳴點頭,才悶聲不語。
錦闌軒內。
白芍、紅蓮等人瞧著那二十幾張地楔,已經笑成一團。墨蘭忍不住笑道,「小姐,想不到這案子如此了結,小姐不費功夫便收回這二十幾張地楔,夫人一定氣個半死!」
阮雲歡淡淡一笑,搖頭道,「若不是有人出首,那名小妾更不會招供,吳大、鄭二二人,還是無法脫罪!」
紅蓮怔了怔,說道,「原來是侯爺那邊查出了真相,命人出首?」
阮雲歡淡淡一笑,卻不置可否。
這件案子的真相,就如那名小妾招供的一樣。只是後邊移屍一節,卻是趙承等人所為,小妾暗中得了好處,又知道保不住姦夫,便將罪名盡數推到姦夫頭上。
店面、院子收回,阮雲歡便交給趙承去運籌,自己也成日出出進進極為忙碌。秦氏忍不住命人一查,說是她著手整頓院子和店面,心中氣惱,卻又說不出什麼。
轉眼二皇子開府封王的日子將到,相府也收到帖子,想著李氏生辰時議過的事,秦氏先將對阮雲歡的一腔憤怒收起,用心打點給二皇子的賀禮。
眼看後天就是二皇子開府的正日子,秦氏查看過準備好的賀禮,心裡總算鬆了口氣。坐回椅中飲茶,目光掃著廳前的賀禮,心裡盤算,二皇子開府之後,下半年便是三皇子,明年又輪到四皇子……
這樣的賀禮,斷斷不能少,還不能差,這可不僅僅是一筆銀子,而是相府的臉面。只是這一筆開銷……突然想起被阮雲歡收回的十六家店面,又覺得肉疼。跟著想到最近阮一鳴對阮雲歡的態度,似乎也變的柔軟,心中更是煩悶。
正在這時,就見杏兒進來,在她耳邊悄聲道,「夫人,錦兒來了!」
秦氏的手一頓,目光向兩側一瞧,揮手道,「你們退下去罷!」說著向杏兒微一點頭。阮雲歡回來也快一個月了,那幾個放在她身邊的奴才,也該派上用場了!
隔了一會兒,杏兒果然帶了一個圓圓臉的丫頭進來,正是阮雲歡房裡的錦兒。錦兒自從被阮雲歡提了一等大丫頭,就再沒往秦氏這裡來過。這會兒秦氏見她身上的衣裳也鮮亮了不少,不由冷笑道,「怎麼,你還記得我才是你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