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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還真是賴上了

  「嗯!」阮雲歡望著車外的淳于信,不禁笑了笑。大度嗎?也許吧!但是說他就此服輸,卻也未必!


  從山城到帝京,快馬揚鞭本來只要三天,可是阮雲歡一路走走停停,遊山玩水,足足走了十天還沒走到。


  那天,離帝京已經不足三十里,在驛站打尖的時候,阮雲歡向店外瞧了一眼,突然吩咐,「趙承,我們今天紮營!」


  「是!」趙承也不多問,即刻命人到前邊查探紮營的地方。


  坐在另一張桌子上的淳于信聞言,轉過頭來奇道,「今日趕一趕路程,關閉城門前便可以趕入帝京,為何反而紮營?」


  阮雲歡淺笑道,「正因為馬上就要入京,這山野外的風光日後不能輕易看到,才要多留一日,公子若是著急,不防先走一步!」


  淳于信啞然,搖頭笑道,「小姐說的是!」


  聽著兩人說話,淳于堅向阮雲歡瞧了幾眼,突然道,「雲小姐,這一路走來,你始終戴著帷帽,是你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怕人認出來,還是長了一臉大麻子,怕我們瞧見?」


  「老六!」淳于信皺眉低喝,目光向阮雲歡一掃,笑道,「舍弟說話雖然無禮,但同行十幾日,我們竟然不知小姐的模樣,這又豈能算是認識?」言下之意,自然也是想瞧阮雲歡的長相。


  阮雲歡也不惱,只是慢條斯理的一邊吃飯一邊道,「該當認識的時候,自然會認識,二位公子何必強求?」


  淳于堅撇了撇唇,嘀咕道,「誰想瞧你那一臉大麻子!」


  淳于信卻悶笑出聲,悠悠道,「這十幾天來,小姐連吃飯也戴著帷帽,就不嫌氣悶?」


  阮雲歡啞然。敢情這幾天不管她用什麼法子,這位四殿下就是死賴著不走,就是為了讓她氣悶?不接他的話岔兒,挑了挑唇,淺笑道,「公子所騎都是快馬,想來今日要趕回帝京了?」


  「如小姐所言,這一回帝京,再想出來便沒那麼方便,還是多瞧瞧這野外風光的好!」淳于信笑的一臉無害,眨眼道,「小姐不介意再分一頂帳篷給我們吧?」


  看來他還真是賴上了!

  阮雲歡低笑,說道,「自然不介意!」


  這十幾天下來,淳于信的八名隨從和趙承等人也混的熟了,到了營地,幫著紮好帳篷,又幫忙撿拾柴禾,說說笑笑,倒是極為熱鬧。


  阮雲歡卻帶著四個丫頭,跑去不遠處的河邊嬉戲沐浴。聽著那邊傳來的歡笑聲,淳于信的腦子裡,突然出現一雙波光瀲灧的眸子和一頭烏亮的青絲,心跳突然加快,真想馬上衝過去,瞧瞧這神秘的小姑娘究竟長的什麼模樣。


  近黃昏時分,營地早已經收拾齊整,趙承命人打來些野味兒,何媽媽帶著幾個媽媽收拾乾淨,上火炙烤。阮雲歡帶著丫頭們笑嘻嘻的回來,見淳于信依著馬車坐著和淳于堅說話,笑問,「這麼好的風光,兩位公子沒有去瞧瞧?」


  淳于信含笑道,「坐在這裡,一樣瞧得見!」其實這裡距帝京只有二十里,淳于信已經非常熟悉。


  阮雲歡笑了笑,也不多問。


  烤肉的香味一陣一陣的傳來,淳于信向那邊望了一眼,瞧著一道道辣椒刷下去,就覺得肚子疼。想著今天再逞強吃下去,明天怕是要爬著進帝京了,不免心裡有點後悔。


  心裡正鬧騰,卻聞阮雲歡吩咐道,「紅蓮,去和何媽媽說,給於公子的那幾隻,少放些辣!」


  淳于信有點不敢相信,卻也只得謝道,「多謝雲小姐!」


  阮雲歡笑了笑,慢慢道,「公子一路同行,也算你我有一些緣份,不必客氣!」心裡卻想。過了今晚,這一伙人就要分道揚鑣,日後……前一世的記憶,猛的襲上心頭,她心中一揪,閉上眼睛。


  過了今晚,她的日子也再不能隨心所欲,帝京內風雲暗起,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會將前一世已經發生過的事態,引向何處。


  夜,山裡一片寂靜,只有蟲鳴。


  「有賊!」突然一聲大呼,將淳于信驚醒。呼的一下坐起來,帳篷外已經是火光映天,廝殺聲一片。


  「爺,有人襲營!」路寧的聲音急切的響起,說道,「不像是尋常盜賊!」


  帝京城外,天子腳下,不是尋常盜賊又會是什麼?

  一瞬間,淳于信一張俊臉變的陰沉,冷笑一聲,一把將淳于堅拖起,揮劍便沖了出去。


  小小的營地里,早已經亂成一團,淳于信的八名隨從已經和十幾個黑衣人戰成一片,仍有不少黑衣人向幾頂帳篷撲去,趙承率十二隨從仗劍守在阮雲歡等人帳外,拼力死戰。


  淳于信剛剛衝出,就聽到側面風聲,一柄鋼刀向他頭頂猛劈。淳于信一手把淳于堅推開,反手劍斜出,血光乍現,黑衣人悶哼一聲倒下。


  呼喝聲起,又有幾個黑衣人向他撲來。


  路寧揮劍迎上,大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黑衣人沒有一個應聲,只是招數越發凌厲,刀刀都是殺招。


  冷風一吹,淳于堅也完全醒來,瞧見眼前的情形,臉色微變,從地上拾起一把鋼刀,也加入戰團。


  淳于信隨從雖少,但個個都是侍衛中精選的高手,只片刻功夫,黑衣人已倒下一半。為首黑衣人向淳于信狠視一眼,大聲喝道,「退!快退!」餘下黑衣人聞命,齊齊向營地外退去。


  怪事發生,儘管黑衣人動作迅速,便不管如何奔跑,竟然都沖不出營地,反而處處迎上淳于信等人的刀鋒,短兵相接,很快又倒下幾人,剩下三人已經不能保持冷靜,大聲呼喝,分向三個方向疾竄。


  「截住,留活口!」淳于信怒喝,長劍一揮,向為首黑衣人追去。


  黑衣人暗暗心驚。他分明是沖向營地邊緣,為什麼奔出十幾步,反而跑到了營地中間?他來不及細想,淳于信長劍已經襲到,只得回身招架。


  另外兩個黑衣人從另外兩個方向逃竄,可是跑出十幾步,也不知道為什麼反而跑回營地中間,和前一個人擠在一起,被淳于信的隨從包圍,幾十招一過,一個被淳于堅一刀斃命,另外兩個一個斷腿,一個斷手,被隨從生擒。


  營地里,又恢復了安靜。阮雲歡慢慢從帳篷里出來,向地上的屍體掃了一眼,向淳于信施禮,說道,「今日多虧於公子,若不然,我們怕是難逃賊人毒手!」


  淳于信臉色暗沉,皺了皺眉,說道,「恐怕這些並不是普通的賊人!」抬頭見她衣衫整齊乾淨,仍然沒忘戴上她的帷帽,可見並不慌亂,不由笑道,「小姐膽色,令人佩服!」


  阮雲歡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目光向地上兩名賊人一掃,寒了聲音道,「帝京城外,這些賊人來的蹊蹺,要好好審問才行!」


  淳于信點了點頭,說道,「此事我自會查個水落石出!」向路寧道,「將人帶去,嚴加審問!」


  話音剛落,就見趙承突然搶上一步,兩腳連環踢出,「喀嗽」、「喀嗽」兩聲,將兩名黑衣人的下巴踢的脫臼,方退後一步,淡淡道,「他們要咬舌自盡!」


  「自盡?」淳于信挑眉,向路寧輕輕擺手。路寧搶上一步,也是兩腳踢出,脆脆的幾聲響過,兩名黑衣人都是牙齒盡斷,滿嘴鮮血,苦於下巴脫臼,「嚯嚯」兩聲,喊都喊不出來。


  淳于信笑道,「要問口供,自然要留著嘴巴,牙齒卻是無用!」向路寧道,「去罷!」


  路寧躬身行禮,喚來兩名隨從,一人拖著一個,進了帳篷。很快的,帳篷里就響起殺豬一樣的慘呼,只是呼聲露風,在這靜夜裡聽來極為古怪。


  阮雲歡微微一笑,向淳于信施了一禮,說道,「瞧來公子尚有正事,我們明日一早便行,便不再向公子告辭!」說完,轉身回去自己帳篷。


  白芍將帳篷帘子放下,才悄聲問道,「小姐,你怎麼知道今晚會有賊人襲營?」


  阮雲歡笑了笑,說道,「早晨我們剛剛上路,就有兩騎快馬迎面而來,和我們錯身而過,到了中午,我們打尖時,他們又從後邊折了回來,自然是賊人踩盤子的伎倆!」


  「哦!」白芍點頭,又問道,「那小姐如何知道他們是沖著我們來的?還有,為什麼不讓趙承他們迎敵?」


  「這一路上,你可曾看到我們之外值得賊人留意的商隊或百姓?」阮雲歡笑問,搖了搖頭,眸中閃過一絲寒意,悠悠道,「天子腳下,我們初來乍到,能不自個兒動手,自然是不要動手的好!」


  這一伙人,阮雲歡自然知道來歷。


  上一世,自己被這假扮的賊人打劫,一個丫頭受辱,兩位媽媽喪命,自己在幾名家人的拚死保護下逃脫,狼狽萬分的逃進帝京,也因此名聲受損。


  而這一世……


  阮雲歡冷笑。沒有人會料到,離京十年的相府嫡長女回京,竟然有兩位皇子同行。更不會想到,她早早看破「賊人」行跡,先荒野紮營,利用帳篷、馬車等物布陣,來個請君入甕,再設計讓淳于信的隨從去對付「賊人」,來個借刀殺人。


  而四皇子、六皇子秘密出京,卻遇上有人半夜襲營,淳于信一定會用盡一切辦法,查出幕後之人是誰。這一招禍水東引……建安侯府,怕是有得受了!


  馬車一震停了下來,將阮雲歡從回憶里拖回,趙承在車外回道,「小姐,前方有人廝殺!」


  阮雲歡挑起車簾一望,果然見前邊不遠,兩個黑衣人邊打邊跑,身後十幾個灰衣人奮力追殺。阮雲歡眸光一閃,低聲道,「助那兩人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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