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苦衷
夜雪鳳眸一冷,氣勢微微變了變,清冷的聲音帶著擊潰人心的力量,道:「韻姑娘,原名宋詩韻,青州陽和縣人,父為布商,在一次舉家搬遷的時候,路遇強盜,一家三十二口全部遇難,你卻因為貌美被劫掠。」
「卻不想,你一個弱女子,只在短短一年之內,竟能憑著自己的心機引起他們內鬥,幾位當家自相殘殺,奄奄一息之際,你手刃仇人,從此後,便不知所蹤。」
「兩年後,第一樓來了一位才貌雙絕的美人,自稱韻,你一舞傾城,從此後,正式步入上流社會……不,是權貴階層。」
「幾年來,你一直受人追捧,不斷穿梭在王孫公子,京中權貴之中,既不為財,也不趨利,多少人引你為知己,以為你頗有幾分清傲的風骨,其實……你為的,是情報。」
韻姑娘水眸閃爍,搖著頭道:「不,不是的……」
「別急,聽我說完。」夜雪抬手拿起茶盞,感覺到水溫微冷了些,便收回了手,又淡然道,「若沒有憑據,我也不會信口開河。」
夜雪動了動,將身子靠在椅背上,清冷的鳳眸注視著韻姑娘,續道:「我叫人調查過曾與你交好的權貴,他們多是不支持太子的勢力,而且與他們有關的一些計劃都出過紕漏,雖然不能一一查證,但是這些事的發生,只有一人能獲利,那便是太子……」
夜雪緩緩勾起唇角,清冷的聲音暗含壓力,道:「所以,你失蹤的那兩年,是被太子公冶溪帶走了,而你,宋詩韻,定是公冶溪的人無疑。」
韻姑娘受到夜雪氣勢的震懾,別無選擇的與她對視,心中卻什麼都不敢去想,只怕控制不住表情,泄露了什麼。
聽到夜雪說她是公冶溪的人,韻姑娘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硬是將點頭的趨勢換成了搖頭,柔媚的聲音含了顫抖,道:「不……不是……」
夜雪鳳眸微微沉了沉,聲音越發冰冷,道:「公冶墨豈會不知道,所以,你進入王府,原本就是沒有任何機會的,如今想走,根本不可能。」
「王……王妃……」韻姑娘緩緩跪倒在地,雙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只求稍稍緩解一分此刻的緊張,可是,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她,「娘娘……奴只是個棋子,如今,恐怕已經成了棄子,還求娘娘發善心,給奴指條明路。」
夜雪清冷的眉梢微微揚了揚,冷淡道:「韻姑娘,你那麼聰明,難道不知道,不管你是棋子還是棄子,在墨王府中,都註定了必死無疑。」
「啊……」韻姑娘聽了夜雪的話,驚訝的抬起頭,水眸含著祈求,道:「娘娘,奴知道你是性情中人,請聽奴一言。」
見夜雪斂了一些氣勢,韻姑娘緩了一口氣,續道,「奴今生命苦,落了個不清不白的身子,而他卻身居高位,奴知道配不上他,哪怕做個暖床丫頭都沒有資格。」
「可是,人非草木……情到深處,奴不求他知曉奴的心情,奴只想,只想憑藉自己的力量護他一時周全,所以才一路走到今天,奴不畏死,卻不想死,因為……他讓奴知道了什麼是恐懼……」
韻姑娘這番話說得甚是動情,一雙水眸因為含了淚,越發顯得楚楚可憐,她爬到夜雪面前,伸手試探的扯住夜雪的裙角,道:「王妃娘娘,奴願意用尊嚴換一個機會。」
夜雪緩緩垂下清冷的鳳眸,墨瞳深沉,靜默了一會,清冷的聲音道:「他是……公冶溪?」
韻姑娘低下頭,許久才道:「是。」
「為一個男人,值得么?」夜雪鳳眸中閃過一抹茫然,清冷的聲音續道,「這世間除了女人便是男人,沒有了這個,換一個就是,為什麼你卻要為一個連你的心意都不知道的男人付出一切?」
韻姑娘怔了怔,顯然是沒有聽過這種理論,卻還是想了想,道:「這種事,奴沒有想過,不過,只要能為他付出,奴便覺得心滿意足,會覺得快樂,只是如此簡單而已。」
夜雪鳳眸閃了閃,唇角緩緩勾起,淡然道:「原來如此,看來,愛情,並非只是……」鳳眸轉向韻姑娘,默了一默,才道,「你應該知道的吧,如果你繼續執著於公冶溪,只有死路一條。」
韻姑娘咬了咬唇,含淚點頭,道:「如果,奴有娘娘三分的謀略,尚可搏一搏。」
夜雪鳳眸一沉,緩緩拉進兩人的距離,冷淡道:「你何必妄自菲薄,能夠收買我身邊的人,讓我不知不覺中了十七重天,也並非什麼人都能做到。」
韻姑娘水眸怔了怔,一瞬不瞬的看著夜雪,柔媚的聲音道:「娘娘……你……為何這樣說?」
夜雪唇角勾了勾,清冷的聲音道:「你,不打算將跟崔錦心有關的事告訴我么?你不是說,要用尊嚴換一次活下來的機會么?難道,你覺得我蕭夜雪會那麼好心,見你裝一裝可憐便會救你一命?」
「王妃……」韻姑娘看著夜雪,道:「奴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夜雪拉開兩人的距離,將身子靠在椅子的扶臂上,纖細的手指弄了弄皓腕上滑潤的玉鐲,淡然道:「你的肺腑之言,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要的,是有價值的情報,」語氣頓了頓,鳳眸轉向韻姑娘,放緩語速,續道,「你若乖乖聽話,塵埃落定后,我會滿足你一個願望,若不然,我不介意看著你慢慢的死在明月閣。」
韻姑娘抿了抿紅唇,水眸閃爍不停,考慮許久,問道:「王妃說的可是真的?」
夜雪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清冷,淡然道:「我這一生,只有兩件事絕對不會做,一件是怨天尤人,另一件便是違背契約。」
看著韻姑娘緩緩走出房間的背影漸漸挺拔起來,邁出的步子也比來時沉著了許多,夜雪鳳眸深沉,如果一個人演戲可以演到這種滴水不漏的程度,那,即便是這次輸給她,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甘心了。
夜雪獨自一人,靜默許久,一雙鳳眸冰冷淡漠,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小雪兒,你還好嗎?」樂正染痕一進房間,便看見夜雪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彷彿入定了一般,就連自己走到近前,都沒有反應。
聽到聲音,夜雪慢慢抬起鳳眸,看到樂正染痕時微微怔了怔,道:「你怎麼在這?」
樂正染痕附身靠近夜雪,不羈的眸子在夜雪絕美的臉上逡巡著,玩世不恭的聲音道:「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夜雪清冷的鳳眸微微一沉,抬手抓住樂正染痕胸前的衣服,拉著他越發靠近自己,近到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上……
「雪兒……」嗅到她唇上馨甜的女子香,樂正染痕不羈的眸子閃過一絲掙扎。
夜雪清冷的鳳眸直視著樂正染痕,同樣嗅到他身上淡淡的丁香香味,微微皺了皺眉,清冷的聲音低沉道:「麻煩你,暫時把我當成惜舞姑娘。」
「雪兒……唔……」感覺到唇上一軟,樂正染痕驟然僵住,雙眸睜大看著近在咫尺的鳳眸,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夜雪的眉頭卻更加皺了起來,一把推開樂正染痕,霍然起身。
樂正染痕一時忘記穩住身形,被夜雪一推,直向後摔倒在地,氣息有些亂,一雙不羈的眸子看著夜雪,茫然道:「雪……雪兒……」
夜雪鳳眸緩緩垂下,看了樂正染痕一眼,清冷的聲音道:「果然做不到。」鳳眸中閃過一抹堅定,又自言自語道:「該死……」
夜雪說著便向外走,樂正染痕忙問道:「你去哪裡?」
夜雪腳步一頓,微微轉身,清冷的聲音含著怒意,道:「自然是去乾明殿,將那個該死的男人搶回來。」
樂正染痕坐在地上,看著夜雪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之外,唇角突然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拍著胸口自然自語道:「嚇死我了……」說完,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薄唇,不羈的眸子掠過一絲複雜,唇角的笑意便掩上了一抹苦澀。
正是午時,乾明殿一如往常,寂靜的仿若無人之境。
夜雪一路走到殿前,卻被守門的侍女擋駕。
夜雪鳳眸注視著乾明殿緊閉的殿門,眸光暗沉,冷冷的看了侍女一眼,命令道:「開門!」
「王妃……這……」小侍女低垂著頭,雖然一副怯懦的樣子,卻也沒有聽從夜雪的吩咐去開門。
夜雪不去理會小侍女,抬手用力一推,厚重的殿門緩緩打開,夜雪走進大殿,見外殿空無一人,便徑自向內殿走去。
抬手撩起墨錦繡金簾,便看見公冶墨與齊悅兒兩人緊靠在一起坐在餐桌旁,兩人皆穿著睡袍,齊悅兒一頭如緞的秀髮隨意綰著,几絲碎發不時掠過雪白的頸項,配著肌膚上那兩抹嫣紅的痕迹,煞是撩人。
夜雪突然出現,令兩人怔住,連齊悅兒剛剛用筷子夾起食物掉落在桌子上,都沒有引起兩人的注意。
夜雪微微挑了挑清冷的眉梢,鳳眸轉向公冶墨,清冷的聲音淡然問道:「夠了么?」
公冶墨薄唇微微開合,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夜雪鳳眸一沉,走上前,纖柔的素手扣住公冶墨的下頜,迫使他面對自己,下一秒,柔潤的粉唇便印上了公冶墨的薄唇,重重一吻,又退開,注視著公冶墨明亮的赤眸,清冷的聲音有些煩躁,低沉道:「跟我走,不然,便不要你了。」
公冶墨身子一僵,冷寂的赤眸一瞬不瞬的看著夜雪,見她鳳眸中閃爍著不耐煩,袖子下的手不禁握成拳,靜默了一會,沉冷的聲音沙啞道:「本王……不能跟你走。」
齊悅兒終於從驚訝中回過神來,聽見公冶墨這樣回答,美眸中不自覺的顯出愛意,越發將自己的嬌軀靠緊他,轉向夜雪時,眸中的滿足與幸福也毫不掩飾,糯糯的聲音道:「夜雪姐姐……我已經是大哥哥的人,求你成全……」
夜雪清冷的鳳眸深沉如暗夜,緩緩轉向齊悅兒,清冷的聲音卻平淡如水,道:「只是上過床而已,我跟他都睡過幾個月了,有什麼好炫耀的?」
齊悅兒俏臉一紅,見夜雪波瀾不驚的眸子正看著自己,越發羞得無地自容,一頭鑽進公冶墨懷裡,再說不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