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傷害
公冶清緩緩收回與夜雪對視的美眸,落在芽兒身上時,便又顯出妖冶來,海水般的聲音略低沉道:「芽兒,你怕我?」
芽兒似乎怔了怔,點了點頭,又輕輕搖了搖頭。
公冶清唇角一勾,又道:「既然不怕本王,為什麼不肯抬起頭來?」
芽兒垂頭靜默了一會,手中糾纏繩結的動作顯出緊張,卻還是緩緩抬頭,一雙大眼如受驚的小鹿一般,惶恐不安的望著公冶清。
公冶清妖冶的桃花美眸微微一怔,繼而將視線轉開,唇角挑了挑,緩緩靠近芽兒,見芽兒想要閃躲,便抬手扶住她的肩膀,薄唇靠近她的耳邊,唇形微變,說了幾句話。
芽兒閃爍不定的大眼隨著公冶清唇形的變化漸漸失去光彩,臉頰羞紅的色彩也隨著眼中的光彩一併退去,只剩下駭人的慘白。
公冶清說完,唇角的妖魅更加深了幾分,就連眸中的冷意都彷彿被融化在那抹魅惑人心的笑容里,公冶清緩緩離開芽兒耳側,扶著芽兒肩膀的手也收了回來,優雅的負在身後,海水般的聲音道:「小婢女,你還要嫁給本王么?」
芽兒一個顫慄,彷彿才從噩夢中驚醒一般,連退了兩步,大眼看著公冶清,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憤怒,眼淚不停的落下來,蒼白的唇瓣顫抖著,喊道:「不,不要……」
「芽兒,他說了什麼?」夜雪見芽兒突然情緒大變,鳳眸一冷,走到芽兒身邊,想要去拉她的手臂。
芽兒卻驟然將視線轉向夜雪,一把擋開夜雪伸向自己素手,大眼中含了怨恨,哭道:「都怪你,為什麼你要逃,他要的是你,從來都是你!」
夜雪鳳眸暗沉,清冷的聲音道:「芽兒,你不要信他的話。」
芽兒抹了一把眼淚,眼中的怨恨更加深了,道:「崔夫人說的沒錯,你為了自己逼將軍休了夫人,又將夫人送進宮裡去受苦,你連自己的娘親都利用,更何況是我這個小婢女。」
夜雪又要上前,芽兒卻後退了兩步,夜雪只得留在原地,冷淡道:「不錯,我為了達成目的,會利用一切,可是,芽兒,我沒有利用過你。」
芽兒厭惡的看了夜雪一眼,擦去臉上的淚,道:「是,你沒有利用我,可是你把我害得還不夠慘么?到底還要怎麼利用你才甘心?」
夜雪鳳眸中漸漸浮現疏離,視線從芽兒臉上轉開,淡然道:「你要誤會,我也無需解釋,我蕭夜雪做事向來如此,你若覺得我害了你,我隨時等你來報仇,」語氣頓了頓,清冷的視線又轉向芽兒,挑釁道:「你可千萬別讓我等太久了。」
「你……你竟然承認了……嗚嗚嗚……你為什麼要承認?」芽兒眼淚流的更凶,含淚的大眼看了公冶清一眼,又轉向夜雪,眼中的怨恨變得有些朦朧,終於再也忍不住,哭著跑了出去。
「芽兒!你去哪裡?」
夜雪見芽兒情緒不穩,便想追出去,公冶清卻突然拉住夜雪的手臂,海水般的聲音壓抑道:「你現在應該關心的是本王!」
夜雪腳步一頓,指尖寒光一閃,轉身便向公冶清的面部襲去,公冶清美眸一沉,直直的看著夜雪,竟絲毫不躲不閃,夜雪眉頭一皺,硬生生將利刃轉了個方向,指尖擦著他的臉頰而過,几絲烏髮緩慢的飄落在腳邊。
夜雪鳳眸冷淡,收回自己的手,視線落在一邊,顯然不想再多說。
公冶清抬手抹去臉上從傷口中緩慢滲出的血珠,海水般的聲音道:「除了母妃,你是第一個在本王身上留下那麼多傷疤的女人,我早該殺了你,而不是等你一而再的傷害我,更不應該……不應該……」
公冶清將視線轉開,拉著夜雪腕子的手,卻不肯放開,薄唇抿了抿,海水般的聲音道:「你還要怎樣傷害本王?」
夜雪清冷的眉梢挑了挑,冷淡道:「我早說過,離我遠點,你卻偏要來招惹我,我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公冶清將視線轉向夜雪,向前一步,桃花美眸似含了水般,道:「雪兒,我只是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你,那天,你說你愛上了皇兄,我終於明白,我……我是對你動了心,不……不只是動心,雪兒,我也愛上了你。」
夜雪清冷的鳳眸看著公冶清,並無半點改變,清冷的聲音冷淡道:「那是你的事,我不想知道。」
公冶清美眸一暗,緩緩放開夜雪的手腕,視線無焦點的閃了閃,又轉回夜雪的臉上,責問道:「你就這樣對本王的感情不屑一顧?本王哪裡比不上皇兄?」
夜雪鳳眸冷淡,道:「公冶清,感情這種事沒有比不上比得上,我愛他就是愛他,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去喜歡別人吧。」
公冶清美眸漸漸冰冷,看著夜雪靜默了一會,道:「你說的不錯,這的確是本王的事,不管你要不要,本王的心都已經在你身上,」語氣一頓,又道,「以後,本王的婚事也無需你費心,你不要再來逼本王娶別的女子。」
「若不是為了芽兒,我才不會管你要娶誰。」夜雪說完便不再看公冶清一眼,徑自出了乾清殿。
夜雪前腳剛出殿門,大殿里便想起碎裂之聲,砰砰乓乓,響了許久。
夜雪一路尋找,卻沒有尋見芽兒的身影,詢問守門的侍衛,只說看見一個大眼睛的姑娘跑了出去。
夜雪出了清王府,見烏蓮疾風車等在門外,便問護車侍衛,道:「你們不是要去接王爺下朝么,怎麼還在這裡?」
「夜兒。」侍衛尚未回答,一個沉冷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夜雪轉眸便看見公冶墨坐在車裡,修長的手挑開窗紗,正看著自己,清冷的聲音便問道:「你派人跟著芽兒沒有?她跑出來就不見了。」
公冶墨見夜雪一貫淡漠疏離的表情顯出些許擔憂,冷寂的赤眸沉了沉,沉冷的聲音道:「卻不曾見你為本王著急過,那小婢女未免也太得你寵愛。」
夜雪清冷的眉梢挑了挑,轉身道:「你先回王府,我不放心芽兒孤身在外。」
「你的事,本王豈會不放在心上。」公冶墨嘆了口氣,沉冷的聲音無奈道,「上車吧。」
夜雪聽了公冶墨的話,稍稍放心下來,踩著馬蹬上了車,見公冶墨對自己伸出手,便交出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溫暖乾燥的觸覺讓她有些放鬆,忍不住靠在公冶墨身邊坐下來,淡淡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公冶墨伸手將夜雪攬進懷裡,沉冷的聲音道:「本王深知清為人,放心不下,便過來接你。」
夜雪在公冶墨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淡然道:「公冶清性情異於常人,他做事總是超出我的掌控,叫我措手不及。」
公冶墨攬著夜雪的手臂緊了緊,靜默了一會,沉冷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道:「本王以前總覺得,你對清,有些不同。」頓了頓,臉頰蹭了蹭夜雪光滑的前額,續道,「可是,上次你中了媚毒,卻還是從清的畫舫上逃了出來,可見,你對他並沒有私情,只是那天,如果不是本王及時趕到……」
公冶墨說著,手臂忍不住又收緊了一些,道:「夜兒,本王……」
「好了,我不想談論這個。」夜雪清冷的鳳眸微微一閃,打斷公冶墨的話,淡淡道:「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是會跳船,這種事關乎師門尊嚴,跟你無關。」
「師門?」聽夜雪這樣說,公冶墨赤眸中有一絲失望閃過,瞬間又被壓在了冷寂之下,沉冷的聲音道。
夜雪略想了想,在公冶墨懷裡換了個姿勢,清冷的聲音道:「我出身盜門,盜即是偷,即是投機,即是謀略,我不愛與人交集,便學了偷術,只懂得謀術的一些皮毛而已,可是,即便如此,身為盜門中人,也絕不能犯下被人下藥姦汙這種低級錯誤,雖然如今身在異世,我也是寧死也不能讓師門蒙羞的。」
公冶墨赤紅的冷眸沉了沉,道:「原來,盜門竟是這樣的。」眸光一閃,又道,「你只是略懂謀術,心思便如此透徹,手段便如此高明,如果是專攻謀術,那將是怎樣的好謀略。」
「其實,盜門中最高的修習不是謀術。」夜雪抬手撐住額角,鳳眸斜睨著公冶墨,淡然道,「是諜術。」
「諜術?」
或許是許久沒有提及師門,夜雪鳳眸中閃過懷念,清冷的聲音道:「在那個世界,間諜,就是你們說的細作,可是一門很高深的術法,不是有句話說『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所以,盜門最高的術法便是偷國家機密,是謂間諜。」
「那麼謀術呢?偷的又是什麼?」公冶墨又問道。
夜雪道:「我門中,修習謀術者,多在商界,偷的,自然是利。」頓了頓,又道,「偷術、謀術、諜術對應的便是金錢、利益和機密。」
公冶墨抬手撫了撫夜雪鬢角的髮絲,沉冷的聲音緩緩道:「夜兒,本王還想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夜雪慵懶的半合起鳳眸,淡淡道。
公冶墨冷寂的眸子沉了沉,薄唇湊近夜雪的耳邊,輕聲道:「告訴本王,那個跟本王相像的男人是誰?」
夜雪一僵,鳳眸驟然抬起,清冷的聲音道:「你怎麼知道他跟你相像?」頓了頓,鳳眸轉向公冶墨,見他赤紅的冷眸深沉如寒潭,續道,「只是眼睛像而已。」
公冶墨只覺得心頭刺痛,氣息一冷,道:「他也是赤眸么?」見夜雪點了點頭,公冶墨想起夜雪動情時總喜歡撫摸自己的眼睛,語氣便又冷了幾分,暗含殺意,道,「夜兒,你愛上本王,難道是因為本王這雙眼睛?」
公冶墨袖子下的手下意識的握緊,如果夜雪的回答是肯定,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當場剜去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