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悅兒

  夜雪聽見兩人叫她,便緩緩收回清冷的視線,淡漠疏離的表情看不出一絲變化,道:「我們也回去吧。」


  芽兒與小桐相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卻也沒有再多問一句。


  「墨王妃娘娘請留步。」


  就在夜雪再次準備上車的時候,又被人叫住了,夜雪迴轉身,便見齊悅兒領著一個小丫鬟走到了自己面前。


  夜雪微微挑了挑眉梢,清冷的聲音淡然道:「原來是悅兒姑娘,今天也是來拜見凈公主的么?」


  齊悅兒美眸中閃過淡淡的無奈,卻還是點了點頭,糯糯的聲音道:「嗯,凈公主原本是要請我哥哥的,可是哥哥有事不能赴約,就叫我來替他。」


  夜雪見面前的少女約有十六七歲的年紀,長得很是水靈精巧,一雙水汪汪的大眼透著靈秀,卻又極清澈,叫人一眼便看到了心底,不覺冷眸有些閃爍,唇角勾起淡淡的疏離,道:「原來如此,既然來了,你便進去吧,別讓凈公主久等了。」


  齊悅兒臉上漾起了一抹笑容,道:「是,」卻又站著不動,一雙柔嫩的小手擰著手中的綉帕,有些扭捏,又道,「娘娘……悅兒從第一眼見到娘娘便覺得你與眾不同,悅兒很想與你結交,只是……只是您貴為王妃,我……」


  夜雪冷眸閃了閃,清冷的聲音道:「悅兒姑娘,我想我們不能成為朋友,希望你知道,有些人是註定無法交集的。」


  齊悅兒聽了夜雪的話,猛地抬起頭來,水汪汪的大眼睛顯得有些受傷,粉潤的小嘴抿了抿,道:「王妃娘娘的意思是悅兒出身低微,不配與娘娘結交么?」


  夜雪清冷的鳳眸微微沉了沉,冷淡道:「你怎麼認為都好,我只奉勸你,京城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玩夠了就快些回家去吧。」


  「夜兒。」


  一個沉冷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齊悅兒忙低頭收斂自己的情緒,看上去竟是在偷偷的抹眼淚。


  夜雪清冷的鳳眸轉向公冶墨,淡淡道:「你怎麼在這裡?」


  公冶墨走到夜雪身邊,沉冷的聲音道:「本王剛從龍翔殿出來,正要回府去,你呢?」


  夜雪清冷的聲音淡然道:「我的行蹤你不是都知道么,晚上回去看柯唯給你的冊子吧。」說著便轉身向馬車走去。


  公冶墨冷寂的眸子微微閃了閃,跟在夜雪身後,沉冷的聲音叫道:「夜兒……」


  「墨王妃……」


  夜雪腳步一頓,緩緩轉身,清冷的鳳眸一轉,淡然道:「悅兒姑娘……」


  夜雪話未說完,不覺一怔,清冷的眉梢微微挑了挑,唇畔緩緩勾起一抹冷淡,自言自語道:「男人真麻煩。」


  公冶墨就在夜雪身邊,聽見夜雪的話冷眸閃過不滿,沉冷的聲音責問道:「你竟敢嫌本王麻煩!」


  夜雪鳳眸斜了公冶墨一眼,又轉向齊悅兒,淡淡道:「的確是你引來的麻煩。」


  公冶墨這才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個女子直直的望著自己,似是陷入了痴迷,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彷彿會說話一般,一會歡喜,一會憂傷,一會篤定,一會又迷茫……


  夜雪緩緩收回鳳眸,正要轉身蹬車,卻被公冶墨一把拉住,沉冷的聲音向齊悅兒道:「你是何人,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本王?」


  齊悅兒聽了公冶墨的話,水汪汪的大眼浮上一層水霧,又上前兩步,糯糯的的聲音有些顫抖道:「大哥哥,你不記得我了么?我是悅兒……我是悅兒……」


  看著面前梨花帶雨的美人,夜雪感覺到公冶墨握著自己的手有些僵硬,再看他一向冷寂的面容漸漸深沉起來,只覺得心頭突地一跳,便想收回自己的手。


  公冶墨感覺到夜雪的動作,不但沒有放手,反而越發用力的扣住她細弱的腕子,冷寂的眸子看著齊悅兒,沉冷的聲音冷淡道:「本王不認識你。」


  齊悅兒聽了,臉上顯出焦急,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住公冶墨精緻的袖口,糯糯的聲音泣然道:「大哥哥,你怎麼會忘了悅兒,你難道不記得十年前……」


  夜雪其實並不想聽兩人之間的糾葛,卻硬是被公冶墨留下,便不得不知道了這段故事。


  簡單說來,就是十年前,公冶墨曾去過雪山齊家,跟齊無心過招後身受重傷,暈倒在齊家附近,被當時年僅八歲的齊悅兒所救。


  齊悅兒清澈的大眼睛含淚看著公冶墨,道:「大哥哥,你說過的,你會在京城,等悅兒長,就可以來找你了,可是,為什麼你卻不記得我了?」


  公冶墨冷寂的眸子微微一沉,緩緩放開夜雪的手,沉冷的聲音深沉的聽不出情緒,道:「你是……悅兒……」


  齊悅兒聽見公冶墨叫她的名字,眼淚流的更加肆虐,整個人突然撲進公冶墨懷裡,抱著他哭訴道:「你終於想起來了……悅兒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你怎麼……可以忘記悅兒……怎麼可以……嗚嗚……」


  夜雪清冷的鳳眸淡淡的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手腕,似乎還能感覺到有一絲暖意未散,夜雪緩緩收回手藏在衣袖下,回眸看了一眼帶愣住的芽兒和小桐,淡淡道:「回府。」


  夜雪覺得自己有那麼一盞茶的時間無法思考,待到自己可以思考的時候,馬車已經到了月照城最繁華的月照街上,夜雪抬手撩開擋光的紗簾,便一眼看見天香樓三個字。


  「停車。」夜雪清冷的聲音命令道。


  小桐和芽兒怔了怔,相互看了一眼,小桐道:「王妃,還沒有到王府。」


  夜雪緩緩收回清冷的視線,淡淡道:「我現在不想回王府,你們先回去吧。」


  「小姐,這怎麼行?」芽兒忙阻止道。


  夜雪起身出了馬車,清冷的聲音道:「你們回去跟夫人說一聲,我晚些就會回去,叫她不用等我用晚膳了。」


  「小姐……」


  「王妃……」


  芽兒也跟著下了馬車,跟上夜雪,道:「小姐,讓芽兒跟著你吧。」


  夜雪清冷的鳳眸看了芽兒一眼,淡然道:「隨你吧。」說完便轉身走進了天香樓。


  現在,還不到申時,天香樓沒有幾個客人,但訓練有素的侍者見有人進來,還是極熱情的迎了上來,得體而又熱情的笑著,道:「這位小姐,請問您可有預約?」


  夜雪腳步頓了頓,清冷的聲音淡淡道:「怎麼?沒有預約便不能吃飯么?」


  侍者笑著解釋道:「小姐,是這樣的,最近天香樓推出了饕餮宴,這位子呀,已經全都定了出去,按說這個時間沒有客人,應該招待小姐的,可是又怕萬一小姐沒有用完膳食,客人又來了,我們便是沒有對客人信守承諾,所以,還望小姐可以諒解。」


  夜雪聽了侍者的解釋,清冷的鳳眸微微沉了沉,卻還是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我去別處便是。」


  「這位夫人請留步。」夜雪正要轉身離開,卻突然有人出聲挽留道。


  夜雪腳步一頓,清冷的鳳眸緩緩轉向來人,靜靜的看著他,等待下文。


  侍者忙上前,道:「這是我們天香樓的金管事。」


  這金管事大約三十上下,也算一表人才,衣著雖說不上華麗,卻極考究,他向夜雪施了個禮,道:「主人曾有命,若夫人來天香樓便請到樓上用餐。」


  夜雪清冷的眉梢微微挑了挑,冷淡道:「你連我的名字都沒有問,如何知道你家主人說的那個人便是我?」


  金管事微微一笑,道:「夫人跟小的上樓就明白了。」


  夜雪跟著金管事上到四樓,金管事推開一扇門,夜雪走進去,只見這房間的布置有些眼熟,可是如今蕭夜雪關於公冶凌的記憶已經殘缺不全,她實在不知道在哪裡曾見過這樣一間房子。


  夜雪清冷的鳳眸巡視了一周,只見正廳的牆上掛了一副肖像畫,畫中美人立在船頭,風拂衣袂,傾國傾城,但眼角眉梢卻有一抹難掩的清冷疏離,畫的很是傳神,正是現在的自己。


  金管事看了畫中女子一眼,又看向夜雪,道:「夫人與畫中之人並無差異,所以小的一眼便認了出來。」


  夜雪緩緩收回清冷的視線,臉上的淡漠疏離並沒有什麼變化,清冷的聲音淡淡道:「既然你們現在有了饕餮宴,便給我上一席吧。」


  金管事微微低頭,道:「是。」


  夜雪見房間擺了一個雪錦軟絲榻,便走過去優雅的坐了下來,將身子靠住軟榻的扶臂,清冷的聲音又道:「你去吧,沒事不要叫人來打擾。」


  金管事微微怔了怔,便施禮緩緩退出了房間,關門的時候,又看了畫中的女子一眼,突然覺得,這畫中的女子與本人相比,似乎少了些高貴。


  芽兒接過侍者送上來的茶點,放在夜雪旁邊的小几上,見夜雪以手撐額,鳳眸半垂,便道:「小姐,你可是見那齊家小組抱著王爺,心裡不舒服了?」


  夜雪清冷的鳳眸微微抬了抬,淡淡道:「芽兒,我一直沒有問你……」


  「小姐,你要問芽兒什麼儘管問就是了。」


  夜雪略靜默了一會,才淡然道:「芽兒,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會同意嫁給公冶清,難道你不知道么,他並非是值得託付終身之人。」


  芽兒似乎沒有想過夜雪會這樣問,圓圓的小臉漲得通紅,扭捏了許久才道:「小……小姐,芽兒覺得……覺得清王爺長得……很好看,他……他看著我時,我……我便沒有辦法思考,所以……所以……」


  夜雪鳳眸沉了沉,緩緩抬起看著芽兒,道:「可是,那日,你非常篤定,說了絕不後悔。」


  芽兒小臉更加嫣紅,想起自己那天所做的事,咬了咬唇,才道:「他是王爺,肯要芽兒這個丫鬟,就算……就算是做個侍妾,芽兒也是不後悔的。」


  夜雪清冷的鳳眸閃過迷茫,卻在房門被推開時收斂起所有情緒,淡淡的看著一身月白華服的公冶凌走進來,微微挑了挑清冷的眉梢,道:「我應該說過,沒有事不要來打擾,凌王爺,難道你們就是這樣待客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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