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進度
賢貴妃將布巾隨手交給宮女,在軟榻上落座,隨意道:「你也坐吧,別站著了,我這裡沒那麼多規矩。」
夜雪謝過便在桌子邊的木凳上坐了,接過宮女奉上的茶盞,淡然道:「謝過貴妃娘娘。」又隨手將茶盞放在桌子上,續道,「不知娘娘對麗妃娘娘的事知道多少?」
賢貴妃輕輕壓了一口茶,唇角露出淺淺的笑意,道:「麗妃的事么?告訴你也無妨,但是在此之前,夜雪能不能告訴本宮,你為什麼要打聽麗妃的事?」
夜雪清冷的鳳眸一轉,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淡然,道:「夜雪嫁了墨王,自然想多知道一些關於他的事。」
賢貴妃輕輕點了點頭,道:「這倒也是人之常情,」將手中的茶盞交給宮女,賢貴妃又道,「麗妃來自江湖,所以她身上帶了些江湖氣,平日跟我們不太來往,卻深得皇上的喜愛,一直盛寵不衰。」
賢貴妃倚靠在軟榻的扶壁上,美眸看著自己的手,又道,「麗妃生前一直住在麗藻宮,除了每日向皇后晨昏定省,極少出宮,本宮對她了解的並不多,不過,關於她的事本宮倒是還記得那麼兩件。」
夜雪清冷的鳳眸靜靜的看著賢貴妃,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賢貴妃略顯慵懶的聲音,繼續說道:「記得她跟本宮是同一年懷的龍嗣,又是同一年得的麟兒,只是她的孩子一出生便帶了痼疾,當時御醫們都說那孩子活不過十二歲,卻不想後來竟完全康復了,還長大成人,成了當今權傾天下的墨王。」
賢貴妃美眸緩緩抬起,看著夜雪鳳眸中的清冷疏離,又道:「還有一件,便是麗妃在誕下墨王七年後,竟又有了一個孩子,皇上本欲要晉封她,她卻放棄了晉封,只求皇上能讓她親自撫養兩個孩子,皇上便應了她的請求。」
賢貴妃說完,唇角的笑意便又深了幾分,道:「其實,這兩件事後宮眾人都知道,而本宮也是個深居簡出的,所以……」賢貴妃的美眸看向夜雪,續道,「所以,夜雪如果想知道的更多,恐怕本宮也幫不上忙了。」
夜雪清冷的鳳眸閃了閃,淡然道:「娘娘您可聽說過十七重天?」
賢貴妃眼神只微微一動,唇角的笑意一分未減,道:「凌兒出生的那一年,本宮倒是聽說過那麼一兩次,好像是一種毒藥,不過到底如何,本宮也不清楚,畢竟是宮裡,這無憑無據的,怎麼能輕易說有人拿毒藥害人呢,後來這些謠言也不了了之了,想來,肯定是有些人故意聳人聽聞,居心不良罷了。」
「只是這樣么?」夜雪清冷的鳳眸轉向賢貴妃,清冷的聲音道:「可是,夜雪卻知道當年馨妃與麗妃都中了這十七重天,所以後來匯王與墨王才會患有同樣的痼疾,而十年前,逃過一劫的麗妃竟又中了此毒,夜雪並不覺得只是謠言。」
「哦,原來是這樣么?」賢貴妃慵懶的撐住額角,顯出幾分倦意,道:「這些陳年舊事,本宮倒是懶得理會了。」
夜雪見她如此,只得起身行禮道:「娘娘歇息吧,夜雪這就告退了。」
賢貴妃隨意的擺了擺手,便開始閉目養神。
夜雪清冷的鳳眸又注視了賢貴妃一會,才後退兩步,轉身離開了頤景宮。
夜雪命軟轎轉向了麗藻宮,記得上次公冶墨帶她來這裡,只在偏殿留宿了一晚,那晚的事,夜雪還記憶猶新。
聽說麗藻宮被保留了原來的樣子,不過,這麼些年過來,就算有什麼線索,恐怕也早就被人破壞了。
夜雪一邁進麗藻宮的正門,便有一個衣著得體的嬤嬤迎上來施禮,夜雪清冷的眉梢微微挑了挑,阻止了嬤嬤的禮數,淡然道:「嬤嬤多禮了,不知道嬤嬤怎麼稱呼?」
嬤嬤笑著謝過夜雪,才自我介紹道:「回王妃的話,奴婢是當年麗妃娘娘進宮時陪嫁的侍女,名叫茹涵。」
「原來是茹涵嬤嬤,」夜雪唇畔勾起一抹淡然,道,「上次我隨王爺進宮,倒是沒有見過嬤嬤。」
茹涵道:「王妃有所不知,王爺總不喜歡見我們這些人的,我們也怕叫王爺看見了,又引他想起麗妃娘娘,所以,每次王爺來,我們便都避開了。」
「原來如此。」
夜雪在茹涵的陪伴下走進了麗藻宮的偏殿,茹涵又叫宮女奉上香茗,才嘆了口氣,道:「娘娘走了已經十年了,可是王爺還是放不下,以後還請王妃多多勸慰才是。」
夜雪輕輕押了一口茶,清冷的聲音淡然道:「自然放不下,只要他一天沒有報仇,就要多背負這仇恨一天。」
茹涵怔了怔,問道:「王妃何出此言,莫非王爺都告訴了王妃不成?」
夜雪清冷的眉梢微微一挑,淡然道:「我自然知道他的事。」又轉向茹涵,續道,「你曾是麗妃娘娘的陪嫁侍女,本宮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夜雪鳳眸看了一眼侍立在偏殿的宮人,清冷的聲音淡然道:「茹涵嬤嬤,本宮要單獨與你說幾句話,可以么?」
茹涵叫宮人們都退了下去,又關了殿門,才走到夜雪面前,道:「王妃,不知您要問什麼?」
夜雪白嫩的指尖繞著細瓷杯子的邊沿緩緩轉著圈,清冷的眸子目不轉睛的看了半天,才淡淡道:「茹涵嬤嬤,你是陪伴了麗妃娘娘一生的人,我想,有些事你應該比王爺更清楚。」說著鳳眸緩緩抬起,注視著茹涵的雙眼,續道,「麗妃在懷公冶墨的時候,也中了十七重天,後來是怎麼解的?」
茹涵怔愣一下,她沒有想到夜雪身上的氣勢竟然跟公冶墨不相上下,不覺微微收斂了些,恭謹道:「回王妃的話,這個……」
「茹涵嬤嬤,」夜雪略斂了斂自己的氣息,鳳眸一閃,道,「你莫要拘謹,坐下慢慢說。」
茹涵猶豫著在夜雪腳下的腳凳上坐下,道:「王妃,不是奴婢不肯說,只是此事事關重大,奴婢……」
夜雪將身子輕輕倚靠在身邊的茶几上,垂眸看著茹涵,道:「可是跟百里叔叔有關?本宮知道百里叔叔與麗妃的事。」
「原來王妃都已經知道了,那奴婢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茹涵垂眸想了想,又抬頭看著夜雪,道:「其實,這件事並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地方。」頓了頓又道,「王妃一定知道,麗妃娘娘出身於江湖菩提門,其實奴婢與百里侍衛,也都是菩提門的人,如果當年娘娘不是巧遇了皇上,想來她或許會嫁給百里侍衛吧。」
茹涵嘆了口氣,又道:「造化弄人,可憐百里侍衛對娘娘一片痴心,後來娘娘進了宮,百里侍衛便去做了大內侍衛,想盡辦法來守衛麗藻宮,這一守就是十八年……」
這個故事很悲傷,茹涵講完后,眼睛已經哭的紅腫起來。
夜雪卻還是淡淡的,隨手放下茶盞,清冷的聲音並沒有因為故事的悲傷產生半點變化,道:「原來,是百里叔叔潛進雪山齊家盜了他們的千年雪蓮,這麼說來,這世間除了齊家,便沒有人能解這十七重天之毒了么?」
垂下冷眸想了想,又淡然道:「茹涵嬤嬤,那麼十年前,麗妃娘娘再次中了十七重天,為什麼百里叔叔沒有再去齊家盜取千年雪蓮?」
茹涵擦了擦眼角的淚滴,道:「百里侍衛何曾沒有想過,可是千年雪蓮是多麼難得,即便是齊家也只有那麼一株而已。」
「不,齊家即便沒有千年雪蓮,卻也能解十七重天之毒,為什麼你們沒有去找齊家來解毒?」
茹涵怔了怔,又嘆了口氣,道:「百里侍衛怎會放棄任何救回娘娘的機會,他也曾去過齊家,承認自己是偷了他們雪蓮的人,甚至願意以性命償還他們,只求他們能救娘娘一命,可是齊家當家齊無心,竟說什麼都不肯,甚至以死相拒……」
茹涵抬頭看著夜雪,續道,「百里侍衛跟他動起手來,兩人兩敗俱傷……從京城到雪山,何止千里,百里侍衛不顧重傷,日夜兼程往回趕,可是娘娘沒有等到百里侍衛回來見最後一面,就……等百里侍衛趕回來,知道娘娘已經殯天,氣息大亂,一時入了魔道,若不是兩位王爺,只怕已經追隨娘娘去了。」
「他現在其實也好不到哪去。」夜雪清冷的聲音道,「莫非他的頭髮便是在那個時候……」
茹涵點了點頭,道:「不錯,百里侍衛身受重傷,日夜兼程不顧休息,回來后又險些成魔……只過了短短一夜,就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夜雪輕輕點了點頭,清冷的鳳眸一轉,又問道:「茹涵嬤嬤,公冶墨身上的痼疾是怎麼治好的?那個禁術又是什麼?」
「這個……」茹涵猶豫了一會,才道:「王妃,並不是奴婢有意隱瞞,只是這是菩提門中的秘密,不能告知外人。」
夜雪清冷的鳳眸略沉了沉,淡然道:「我是公冶墨的王妃,也不能知道么?」
茹涵站起身來,道「是的,王妃,除非你肯加入菩提門。」
夜雪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清冷,清冷的眉梢微微一挑,道:「菩提門,是什麼組織?」
茹涵垂下頭,道:「娘娘,恕奴婢再不能多說什麼了。」
夜雪輕輕點了點頭,緩緩起身,淡然道:「也罷,本宮自會去查清楚。」
「是,」茹涵應著,又道,「娘娘,眼看午時已近,您要不要傳午膳。」
夜雪擺擺手,道:「不用,我這就要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