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毒宴

  夜雪清冷的唇角微微勾了勾,示意負責傳話的僕人可以開始了。


  不一會,只聽琴聲悠然一揚,樂音響起,從來沒有聽過的調子,令人耳目一新,舞台上燈光變換,靠著細膩的布景和燈光勾勒出一幅閑適的田園風光,美麗的少女們,身著翠綠的簡單衣裙,偏偏起舞……


  眾人剛剛欣賞了一場燦爛繁華的煙花,現在的清淡素雅剛好與之形成鮮明的對比,不由得令人耳目一新,身心舒暢。


  「夢隨風萬里幾度紅塵來去人面桃花長相憶又是一年春華成秋碧莫嘆明月笑多情……」


  悠揚綿軟的女生幽幽傳來,很是悠遠,細細聽來,卻又感覺近在耳邊。


  眾人紛紛張望尋找,只見中間圓台上,一位白衣美人由上而下,緩緩出現在視線中。


  「愛早已難盡你的眼眸如星回首是瀟瀟暮雨天涯盡頭看流光飛去不問何處是歸期……」


  「今世情緣不負相思引等待繁花能開滿天際只願共你一生不忘記莫回首笑對萬千風景……」


  觀看的眾人,被白衣女子特別的歌喉和舞台上的表演緩緩代入了故事……


  就在眾人剛剛被代入故事時,頭湯便被悄悄送上了桌。


  一股誘人的清香幽幽的飄蕩在鼻端,有些人不知不覺的拿起湯匙,開始品嘗起來。


  樂正染痕好不容易將視線從舞台上那個白衣美人身上收回來,嗅了嗅鼻子,發現自己面前竟然放了一碗色彩斑斕的湯,聞起來雖然香氣四溢,但是……


  樂正染痕皺著眉,玩世不恭的笑著向夜雪道:「小雪兒,你別告訴我這是毒菇啊。」


  樂正染痕話音剛落,正在享受著美味的眾人紛紛回過神來,有人剛好含了一口,待到反應過來,再看看手中五彩斑斕的湯,竟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一時間急的臉都綠了。


  夜雪放下手中的湯匙,接過芽兒遞上來的帕子輕輕按了按唇角,清冷的鳳眸轉向樂正染痕,淡淡道:「難道見多識廣的樂正公子,竟然不知道這碗毒菇湯是什麼名堂?」


  韻姑娘用絲帕擋住紅潤的唇,輕輕吐掉口中的食物,一張嬌美的小臉上滿是驚慌,她拉住公冶墨的手,道:「王爺,王妃竟要害人……」


  夜雪鳳眸驟然轉向韻姑娘,眼神中含了幾分冷厲,清冷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壓力,道:「閉嘴,你是什麼身份,在這裡,哪有你一個青樓女子說話的份。」


  韻姑娘被夜雪的氣勢鎮住,一時間竟找不出自己該有的表情。


  夜雪將視線從韻姑娘臉上移開,轉向了正在等著下文的眾人,唇畔緩緩勾起一抹清冷,道:「不錯,毒菇碰不得,但是這幾种放在一起卻剛好無毒,反而還能強身健體,增強體力。」


  樂正染痕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略微怔了怔,繼而笑得更開了,不羈的雙眸看著夜雪,嘗了一口,道:「原來這幾種毒菇放在一起,不但無毒,反而還這般鮮美,果真是從來沒有嘗過的滋味。」


  眾人聽得明白,紛紛拿起湯匙品嘗起來。


  舞台上的歌舞故事繼續,緊接著第二道菜也被送了上來。


  眾人有了毒菇湯的虛驚一場,不敢再貿然食用。


  公冶清優雅的夾起來,一雙桃花美目看了半天,海水般的聲音問道:「雪兒,你莫不是叫我們吃生肉吧?」


  夜雪拿起手邊的烏木鑲銀箸,輕輕夾起一片放在碎冰上,被切成半透明薄片的鮮肉,鳳眸中閃過淡淡的懷念,道:「這是用剛剛打撈上來的河豚切成的薄片,叫做刺身,沾著旁邊這份醬汁便可食用,味道鮮美至極,是世間難得的美味。」


  夜雪說著便將沾了醬汁的生魚片送進了柔潤的小嘴裡,咀嚼了幾下,又含了一口紅酒,享受著味蕾的滿足感,許久才續道:「如果再配上紅酒,簡直妙不可言。」


  公冶清又看了一眼筷子上的魚片,妖冶的美目轉向夜雪,道:「河豚,可是劇毒之物。」


  夜雪放下銀箸,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淡淡道:「我自有辦法讓它無毒,你不是也喝了毒菇湯么。」


  眾人相互看了看,紛紛拿起銀箸,學著夜雪的樣子試著品嘗起來。


  隨著舞台上歌舞故事的推進,夜雪安排的菜肴依次被送上桌,相對於沒見過吃過的人,接下來的幾道菜,確實既新奇又美味,而且也不用像頭湯和刺身那般,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品嘗。


  其實,剩下的幾道菜,在夜雪原來的世界都是普通的常見菜肴,例如鵝肝,例如北京烤鴨,再例如咖喱鮭魚、墨西哥玉米餅、蛋撻……


  連夜雪都有些佩服第一樓主廚的刀工,烤鴨被片成薄薄的片,整整齊齊的擺在細瓷盤子里,再配上醬汁、博餅、雕工花卉,就組成了一副美妙的山水畫。


  公孫夫人盡職盡責的指揮著,可謂是面面俱到。


  隨著舞台上的表演漸漸接近尾聲,這場饕餮盛宴也推上了**。


  眾人興緻很高,紛紛來敬夜雪酒,就連那三十位手持灑金柬的客人,也都沒有例外。


  大照王朝是個大國,如今又逢盛世,國中實力雄厚的人何止百千,今日自己購得船票上船的,自然都是個中強者,也是朝中勢力千方百計想要拉攏的對象。


  一場饕餮盛宴,將這些人全都湊在了一處,雖然不乏好奇之人,但大部分都想借用這次聚會有所收穫。


  例如有實力的人想要找到靠山,再例如有權利的人想要結識商賈……


  夜雪來者不拒,每次都是酒到杯乾,只是夜雪已非從前的體質,就算是硬撐也到了極限。


  公冶墨冷寂的眸子總是不由自主的轉向夜雪,但是一想起夜雪在甲板上說過的話,便又將視線轉向別處,要麼被韻姑娘糾纏著,要麼一臉冷漠的應酬著前來敬酒的人……


  夜雪感到臉上有些燒,視線有些模糊,她看著眼前不斷重合的人影,雖然心裡明白自己已經醉了,卻還是強忍著不露出醉意,唇畔勾起一抹清冷,淡淡道:「原來是北冥來的貴客,夜雪應該感謝你能不惜重金,駕臨我的饕餮盛宴。」


  「墨王妃,你醉了。」


  夜雪覺得這人氣質很是清淡,一直都沒有什麼存在感,而且面容僵硬,沒有任何錶情,聽了他的話,便淡然道:「還好,這種時候,總不能露出來。」


  那人發出低笑聲,道:「怪不得……」


  夜雪定了定心神,清冷的鳳眸緩緩抬起,卻依然無法在這人臉上看出表情,不覺唇角勾起漠然,道:「怪不得什麼?」


  那人用自己手中的水晶杯碰了碰夜雪的杯子,故意將薄唇靠近夜雪耳邊,低聲道:「怪不得公冶墨永遠都守不住自己的女人。」見夜雪微微怔了怔,他稍微離開了一些,道:「你隨意吧,我不喜歡女人喝太多酒。」


  那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看了夜雪一眼,便轉身走回了席位。


  「雪兒。」


  「雪兒。」


  夜雪微微皺了皺眉,尋著聲音便看見公冶凌和公冶清正巧同時開口叫她,夜雪向兩人舉了舉杯子,兩人便緩步走了過來。


  公冶清妖冶的桃花美目掃了一眼公冶凌,便轉向夜雪,海水般的聲音優雅道:「那個人對你說什麼?」


  夜雪微微挑了挑清冷的眉梢,勉強穩住自己的腳步,她淡漠的看了看兩人,道:「沒說什麼。」說著便轉身走出了船艙。


  湖面上微微有清風吹來,緩解了夜雪的酒意,夜雪腳步微微虛浮,身形有些不穩,卻突然有人上前將她扶住。


  縈繞在鼻端的梅花香味已經讓她猜到了來人是誰,夜雪微微推拒了一下,公冶墨便收回了手,夜雪將臉轉向一邊,避開那個味道,淡然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公冶墨冷寂的視線在夜雪臉上逡巡了一會,沉冷的聲音道:「韻兒有些不舒服,本王陪她出來走走。」


  夜雪淡淡點了點頭,便欲要轉身走開。


  公冶墨突然拉住夜雪的手腕,冷寂的眼眸沉了沉,叫道:「夜兒……」


  「嗯?」夜雪淡漠的回應著,緩緩轉過身面對公冶墨,清冷的鳳眸對上他冷寂的雙瞳。


  公冶墨冷寂的眸子越發暗淡,薄唇抿了抿,卻沒有說出什麼來,只得緩緩放開夜雪的手腕。


  夜雪清冷的眉梢挑了挑,纖白的素手突然抓住公冶墨領口的衣襟,公冶墨猝不及防,順著夜雪的力道微微向前彎腰,夜雪清冷的唇畔一勾,柔潤的粉唇準確的覆上他冰冷的薄唇……


  公冶墨冷寂的眸子怔了怔,看著夜雪近在咫尺的鳳眸,飛快閃過一抹亮光。


  夜雪卻只是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個吻,便立刻退開了,清冷的聲音說道:「既然那麼想做我的男人,就要達到我的要求,我說過的話,你還記得么?」


  看著公冶墨越發冷寂的雙眸,夜雪清冷的聲音續道:「不記得,我可以再說一遍。」


  「本王記得。」公冶墨緩緩垂下眼瞼,擋住眸中的複雜情緒。


  夜雪輕挑了挑眉稍,將冷漠的視線轉向遠處幽暗的湖面,似是自言自語一般輕輕道:「唔,時間差不多了。」


  夜雪說著便轉身向船頭走去,看著被燈火照了一層粼粼波光的湖邊,夜雪慵懶的將身體靠在扶手上,感受著清風拂面,想起自己精心布的局已經成功了一半,不覺心裡很是愜意,便輕輕哼起了一首曲子。


  然而,令夜雪沒有想到的是,她剛剛哼完的曲子,竟然緊接著被人用蕭吹奏了出來。


  夜雪只覺得大腦彷彿被刺了一下,瞬間清醒起來,她竟然大意到沒有發現附近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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