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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只是夢2

  以前看書說人醒來之後最先恢復的是聽覺。這一次,我算是真正的體會到了。


  我聽到聲音的時候,我知道我要醒來了。可是我沒有下意識去睜開眼睛,我就這麼聽著他們的談話。


  我爸的聲音說道:「難道真的要看著她自殺?我……」


  聲音就斷了,爸爸應該是說不下去了。


  零子的聲音說道:「要不給她用點安神的葯。半年一年的就好起來了。」


  「這個……真的能好嗎?」


  「能……吧。」零子的語氣中也有著很大的猶豫在裡面。接著零子繼續說道:「岑恆!你去哪啊?」


  「上班啊。」


  「你是她男朋友,她現在都還沒醒來,你去上什麼班啊?」


  「我們派出所就這麼幾個人我都已經請假一天了。再請假這……」


  他的聲音停了下來,周圍的聲音都停了下來。我聽到了外面傳來的聲音,醫院住院部里的那種呼叫器的聲音。我在醫院裡。


  我慢慢睜開了眼睛,看清楚了病房裡的人。我爸,零子和岑恆。


  岑恆看到我醒了過來,呵呵笑道:「可人,你可醒了。那麼我就去上班了。你爸爸也在呢。」


  我點點頭,沒有挽留他。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們只是很普通的朋友,他沒有必要因為我留下來的。


  零子猶豫了一下,笑道:「可人醒來就好,我……我先回去了。」


  他一走,我爸馬上就走到了床前來,說道:「可人,你怎麼這麼傻啊?不好好吃飯不睡覺的。我們送你到醫院,都被嚇壞了。醫院說是累了餓了而已。你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讓你阿姨送點白粥過來吧。」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喉嚨里不舒服,太久沒有喝水了。我爸出去打電話的時候,我把他們剛才說的話整理了一遍,我在心裡更加確認了我的想法。祖航是出事了,他們擔心我自殺。我怎麼可能自殺呢?就算之前所有的冥婚都是以這條路來結束的,我也要改變。因為我和岑祖航是不一樣的。


  他們既然都想瞞著我這件事,那麼我也可以自己去查去找。丟了祖航,不是丟了一個幾歲的孩子,並不是必須馬上就要找到的。我應該好好照顧自己,才能更好地去找到他。


  下了這個決心之後,我突然發覺這一次,我沒有哭。當初那遇到一點小事也哭的我,這次竟然那麼堅強。也許是因為他在身旁,因為他在,所以我變得柔弱。現在他離開了,我就必須自己堅強起來。把所有的心痛都裝在心底,等著再次見到他的時候。


  因為我身體並沒有什麼病症,在醒來後半天的時間裡就辦理了出院了。沒有人問我的選擇,沒有人提出,我就這麼跟著我爸回家去了。


  從計程車上下來,隔壁店裡的大叔還笑著問道:「可人回來了?喲,那天你就這麼昏倒,可把你爸急的。他還哭著喊著,問120的醫生,說你是不足吃了安眠藥呢。」


  我只是笑笑就朝著家裡走去。


  阿姨已經做好飯菜了,她兒子在那寫著作業,看到我回來,抬頭看我一眼,目光不善。阿姨從廚房裡出來,就說道:「可人回來了。吃飯吧。」


  我爸放下東西就走進了廚房去端菜了。我跟著進去洗手,看著阿姨正在外面訓斥著自己的兒子,我就低聲跟我爸說道:「爸,你放心吧,我不會自殺的。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我都不會死的。我知道祖航不是我的夢,我也知道冥婚無解,大不了,我這輩子就這麼守著他了。」


  「胡說什麼啊?他們說你是在做夢,你還真做夢了。等過段時間,你和岑恆的房子裝修好了,你們就結婚,別想這麼多了。」


  爸端著菜走了出去。我就看著洗手盆的水笑了起來。岑恆怎麼可能娶我呢。他有女朋友的。


  吃過飯,我回到房間之後,就開始在房間中尋找著祖航的線索。在這裡,不可能找到他現在在哪裡的線索。我要找的是他存在的線索,我知道他是真的存在的,但是我也需要一些東西來肯定我自己的這個念頭。


  可是他來我這裡的時間本來就少,什麼也找不到。我就接著我爸還在一樓洗碗,阿姨也在看著她兒子寫作業的時候,下了二樓,走向我爸那藏寶房間里。


  這個房間的鑰匙,就藏在我爸房間的床頭縫隙里。我拿了鑰匙打開了對面的房間。陰暗的光線下,凌亂地擺放著一些物品。


  我是直接朝著那邊的架子走去的。上次我就看到那盒子就這架子上的。我爸,在我回來的那天晚上是不是把那盒子藏在了一樓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以我對我爸的了解來看,他就算當時把盒子藏在一樓,之後也會把盒子放回來的。


  我翻找著架子上,沒有,再看向那邊的保險柜,也沒有。這裡能藏住那盒子的地方不多,而且我爸也快要上樓了,我沒有多收時間了,沒有找到盒子,我還是很失望的。


  在我溜出那房間,重新關好房門的時候,我告訴自己:「沒有找到也沒關係。那盒子就在我們家裡,總會找到的。」


  對於我來說那不只是祖航存在過的痕迹,還是我們在一起的證據。因為惦記著那個盒子,我晚上沒有睡。


  等著我爸他們都已經睡下之後我才悄悄溜下樓去。我記得上次我爸是將什麼東西藏在那掌柜的桌子里的,那裡的抽屜很多,要藏一個盒子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為了不讓我爸起疑心,我是等到了十二點多,確定他們都已經睡著之後才下樓的。甚至我沒有開路燈,也沒有拿手電筒,就摸著樓梯的扶手憑著對這個家的熟悉,朝著樓下走去。


  一樓的店面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黑暗。因為大門上有著玻璃窗,路燈的光線映了進來。雖然不能看清楚店面里的一切,但是也能看個大概的輪廓了。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掌柜桌前,打開了所有能打開的抽屜。沒有,還是沒有。那天我爸坐的地方,加上他掩飾的動作,都應該是藏在這邊的抽屜里的。難道我爸察覺到我在找那個盒子,所以藏起來了嗎?


  我甚至把我爸放在架子上的那些假冒的古董瓶瓶罐罐都倒了一遍,希望找到藏在那瓶子里的鑰匙。可是沒有,就連平時藏鑰匙的地方,都沒有找到。沒有鑰匙,那些抽屜我就沒有辦法全部打開。


  我也不敢直接撬了鎖,那掌柜桌雖然說是仿製的,但是也是很結實的。讓我撬的話,肯定會發出很大的響動的。


  我不能置信地再一次拉開那些抽屜。沒有,沒有,還是沒有。難道真的只是我的一場夢?一場那麼真實,那麼漫長的夢而已?


  我很難受,很急,很慌,很難受。就好像胸口的氣堵著,卻出不來一般。我想我是真的怕了,害怕祖航只是我的一場夢。所以在那個時候,我沒有多想。沒有想到這個時間是一天陰陽混亂的時候,沒有想到我們家是處在一條有著野鬼的路上。我就在十二點多,打開了店面的一扇門,做了一個深呼吸,呼吸著那夜裡的冷空氣,低聲說道:「怎麼可能!絕對不是夢!」


  我說完這句話,抬頭一看,就在對面一盞昏暗的路燈旁,席地坐著一個中年男人。他的手裡還拿著一隻酒瓶。在我看向他的時候,他也看向了我,然後他朝著我笑笑,說道:「是可人啊,明天幫我弄些酒來吧。」


  一秒,兩秒,三秒。我在愣了三秒之後,轉身就關上了門,背抵住門,大口大口喘息著,壓抑著心中想要驚叫的衝動。


  那個中年男人我認識的,他就住在我們家斜對面。我那麼害怕的原因是因為,他在前年就死在自己家門旁的不遠處。他喝醉了,別人用摩托車載他回來。就在離家門不到十米的地方,一輛運貨的車子超車前行,摩托車為了避讓,急急轉彎。喝醉的人是扶不穩的,這個轉彎把那男人甩下了車子,而後面超車的運貨車,就這麼撞了過來。男人當場就死亡了。


  他是死的,他是鬼。前年的事情,我在家裡也住了很多個晚上了,可是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雖然我不是純陽命,但是我真的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不,男鬼啊。


  現在沒有任何特殊的事情,我就看到他了。而他也注意到了我。沒有一點不同空間的敵意。而是很平和地叫她給送瓶酒。


  這……「是我身上的鬼氣。」我靠在那門背上低聲說道。祖航和我的那麼多個夜晚,我的體質早已經改變了。我的身上有他的鬼氣,我能看到鬼,而鬼的眼裡,我也是一個鬼。或者說是一個滿身都的鬼氣的人,跟他們沒有區別的人。


  祖航是存在的,祖航和我的那點點點滴滴也是存在的。靠著門背,我揚起了唇,笑了起來。只要祖航是真的存在的,那麼我一定能找到他的。就算他灰飛煙滅了,至少我還能光明正大的祭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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