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在疫症面前,她輸了
晚間,睿王果然沒有灌慕容慎酒,而是以茶代酒,跟他話別,並一路送他上了船。
至於船夫,為了避嫌,睿王並沒有用自己人,而是讓慕容慎自己解決。
這是對他的信任,同時也是讓慕容慎明白,他暗處有人一直跟著的事,他早已知曉。
隨著船離開小碼頭,慕容慎看著漸漸變小的睿王,他心裡很是燙貼,覺得這個朋友交得值。
然而在船消失在河道拐角的時候,睿王臉上天真的笑容再次消失,唇角微微一勾,這才轉身回了別院。
時間剛剛好。
他還沒到書房,宸王就到了。
「人呢?」他冷冷的看著睿王,眸底冷凝。
不過他倒不是在生睿王的氣,而是失望,同時也對慕容慎的狡猾心生怒意。
「哥,你怎麼過來了?」睿王按著自己的腳本繼續演了下去,一副沒明白宸王意思的模樣。
「慕容慎在哪裡?」宸王垂眸,盯看著睿王,沉聲道,「我知道他在這裡,你也不必裝。」
睿王臉上出現一絲裂縫,帶著一抹慌亂,但還是強行裝。
「沒有啊,哥,你在說什麼慕容慎?他應該在大夏呆著,來我涼國做什麼?」
宸王壓下心裡的不耐與怒意,稍緩了下語氣,道,「小誠,你現在還小,很多事不理解,但你應該明白,我從不會騙你。」
他沒有跟睿王生氣,只是因為知道對方現在不過是兒童的心智,並非成人。
而一個孩子是沒有辦法興風作浪的,再加上他向來了解睿王,所以便直接認定了他是被慕容慎欺騙,才會偏幫那人。
「可是我也答應了阿慎要……」
睿王很是為難,看著宸王,竟是脫口而出。
只是話至一半他就突的捂住了嘴,眨著大眼,無措的看著宸王。
「我聽到了,小誠。」
面對這樣的睿王,宸王居然沒有生氣,而是用更加緩和的語氣,一邊抬手輕揉了下他的發頂,一邊道,「你剛剛說了阿慎,嗯?是不是那個慕容慎?」
睿王向來對自己兄長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態度是沒轍,不由的泄了氣,坐在一旁。
「哥,我答應了他的,要幫他的,你就放他一馬吧。」
既然已經瞞不住,他就直接開口求。
這就是睿王的套路。
跟小時候是一樣樣的。
宸王無奈一笑,「那你能跟我說,他往哪裡走了嗎?」
見睿王臉帶為難,他又道,「我保證給他一天的時間,如何?」
睿王在心裡默默的算了下,一天也足夠慕容慎離開大涼了。
畢竟水路快。
而他的豐諸本來就離邑江不遠。
「那好吧。」
他輕嘆一聲,抬起頭看向宸王,「我讓他從水路走了,我藏在別院的船。」
看著他眼裡帶著的小得意,宸王想起兒時的一件事,當下頗錯愕的看著他,「你個小鬼靈精,這船不會是小時候,因為跟我打賭輸了,沒帶你去游湖,所以在有自己的封地后,你自己就想辦法藏了?」
「對啊,這可不是小事啊,這對我來說可是大事,天大的事兒。」
睿王重重的點頭,「有了自己船,不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了么?」
這還真的只有小孩子才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宸王輕嘆一聲,頗有些無奈的搭著睿王的肩膀,一邊道一邊把他往書房外頭帶。
「走,哥帶你回去,這個別院不是人呆的。」
他叉開話題。
睿王也沒糾結,只是拉了拉宸王的手,「那我要在馬車上睡覺,等到了地方,哥你再叫我。」
「行,就讓你好好睡。」宸王應了。
兩人很快就上了宸王停在別院門口的馬車,睿王也跟他說的那樣,一上車就倒下去睡了,不一會兒就呼呼聲四起,睡熟了。
宸王則在他睡著之後,就讓人去追慕容慎。
既然已經到了他的地頭,不留點血,怎麼可能?
良平難民基地
慕容慎逃跑的事,在第三天就送到了慕容御的手上。
同時送上的,還有慕容慎所用的船支的特徵。
不過這些慕容御並不是本來的那位,所以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就把紙條給燒了,而後去二建處找莫惜顏。
最近難民里又多了數個病例。
同時疫症也越來越嚴重。
所以莫惜顏跟系鴻歌兩人便長駐在那裡,再沒有出來。
二建處已經成了死地的代名詞。
幾乎是沒有難民敢靠近。
只除了自己的親人在裡頭,那些牽腸掛肚的百姓除外。
在看到慕容御時,他們一邊讓開一邊跪了下來。
「求王爺幫俺瞧瞧,俺娘還活著嗎?」
「俺那小孫女也不知活不活,死不死,求王爺也幫我們瞧瞧。」
一路之上,這樣的話他聽了不少。
但沒有一句是聽進去的。
自然也就沒有一句安慰的話給他們。
嗯,事實上,他沒有直接說,現在二建設處除了莫惜顏跟系鴻歌是肯定沒死,其他人就算不死,也半條命沒了。
如此足可以說明,疫症的嚴重。
他到的時候,莫惜顏正抱著一個病重的小女孩,認真的替她講故事。
那孩子臉上的笑容依舊天真,就算帶著極重的病氣,依舊未減半分。
「莫姐姐,世上真的有天堂嗎?」
等莫惜顏說完,小女孩輕聲問她。
孩子的聲音很輕,若非莫惜顏將耳朵湊上前去,就算是用異能,也聽不清。
「當然有。」莫惜顏展顏一笑,抱著孩子抬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天際,「瞧,天堂就在那裡,而那裡沒有病痛,也沒有貧窮,每個人都可以擁有幸福。」
女孩笑了,那雙閃爍著天真的眸子,緊緊的盯看著不遠處的天際,笑得燦若煙花。
「那真的太好了,我以前就在想,娘親她在上頭過得好不好,現在聽莫姐姐這樣說,我也就放,放……」心了。
女孩的話沒有說完,便沒了氣息。
莫惜顏緊緊的抱著她,眼裡一酸,淚終於不爭氣的掉了下來,沒入乾燥的唇瓣。
見她如此,慕容御上前,從身後緊緊將她擁進懷裡。
「哭吧。」
你只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神。
心裡的痛也需要發泄。
所以他便是最好的對象。
莫惜顏搖搖頭,緩緩的低下頭,「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就送她離開了。」
說到這裡,她的眼前已然一片模糊,聲音哽咽,「我,我失言了……」
是的,她失言了。
明明說過,等治好她,再問她的名字,然後教她醫術的。
可是現在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擁有著燦若陽光般笑容的女孩一點點離去,卻束手無策。
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異能也不是萬能的,至少在疫症面前,它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