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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家犬野狗

  聽到禁製內傳出的聲音,沈崖停下了腳步。


  然而,沈崖隻是駐足,卻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沉默持續了許久,沈崖這才慢悠悠地開口了:“沈某本意是想拜見妙仙宗的幾位前輩,沒想到運氣實在不好,遇到一隻看門惡犬。俗話說,這打狗還要看主人,既然是妙仙宗養的狗,沈某也不好自己教訓。


  今日既然不巧,沈某就此離去便是。這惡犬自會有它的主人來收拾。”。


  沈崖這一番話,可謂是直接對禁製中的家夥進行了辱罵。這嘴毒的毛病,沈崖可是一直有的。而且往往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其實,沈崖早就透過本源法目之力,注意到了禁製入口的另一頭,有一個人站在那裏,也正是這個人劫走了傳念符,更是這個人,在接收到了拜帖後,幹晾著他許久。顯然是早就想過要讓他難堪。不僅如此,這家夥在沈崖準備離去時,又出言挑釁。


  當日沈崖金丹初期,就敢辱罵蒼雲老祖的化身,此時的他,麵對這個刻意刁難他的妙仙宗守門之人,自然是不會有一絲好臉色。


  當然,沈崖的惡語相加,還是會分清楚情況的。若是站在禁製對麵的人是溫九或者是溫妙月的母親和祖母。沈崖還是會看在對方修為和溫妙月的麵子上不與多言的。無非就是裝作無視,直接離去,從此以後與妙仙宗疏遠。但此時這站在禁製前的家夥,可不是這些人物,不僅如此,沈崖還非常清楚此人的身份,也對此人為何刻意刁難自己有些大致的了解。


  若是沈崖猜的沒錯,這堵在禁製麵孔,截下他傳念符的家夥,是一個名叫侯君豪的人。


  溫妙月在關照沈崖來之前,就提醒過沈崖,妙仙宗裏可能有人會刻意刁難他。其中,溫妙月著重提了一個叫侯君豪的人。讓沈崖務必別和此人一般見識。至於原因,溫妙月支支吾吾不願意多說。沈崖卻能猜到個七七八八。


  據說這侯君豪乃是妙仙宗外門年輕一輩中,順位第一的修士,有著金丹後期不俗的境界。侯家一直以來就是妙仙宗外門四大家族中的首位,和妙仙宗的溫氏有著一些親戚關係,這侯君豪便算是溫妙月的一個遠房表哥。此人如今約兩百來歲,但心性卻一直是那種沉不住氣的樣子。故而,侯君豪並不是什麽難以對付的存在,反倒是他的父親和叔祖,妙仙宗侯家一脈的執事和族長,是兩個老奸巨猾的家夥。


  這侯君豪的父輩,似乎一直想促成他與妙仙宗內門弟子的聯姻,但出於各種原因,一直沒有成功。最近幾年似乎對內門溫氏頗有怨言,這一次妙仙宗降臨鈞天域,侯家一脈也是極力反對的。似乎是侯家族長認為妙仙宗在其他天域開設道場的舉措,以及和趙王朝的聯盟,會分散外門的控製權限,威脅到他們侯家對妙仙宗外門的掌控,所以,在得知情況的一開始,侯家便極力反對。


  但修仙界實力為尊。小小侯家,就算最強的族長也不過是化神初期的修為,根本違抗不了宗主溫九和如今留守原本天域宗門總壇中的大長老溫天嵐,兩名神虛境大修士的敕令。就算是反對,也沒有任何效果。故而,侯家眾人隻能在最初的一陣發作過後,立馬收斂了態度,麵上裝作同意。


  雖然木已成舟,但侯家對鈞天域尤其是趙國之人的敵視卻始終沒有消退。這次更是族長命侯君豪的父親帶著侯君豪一起前來,表麵上是配合支持,暗地裏為的自然是盯緊內門和趙王朝的合作情況。


  有了這一層關係,自然可以料想到這外門之首侯家中人對沈崖的態度了。雖然沈崖一直給自己的定位是一個局外人,但在其他人的眼裏,沈崖絕對是趙王朝中地位完全不下於李夢潛的話事人之一。這沈崖還沒有和人見過,便已經被恨上了。


  而沈崖對侯君豪對他的恨意,還有另一個猜想。溫妙月說侯家一直在想辦法促成侯君豪和內門弟子的婚約,隻是出於種種原因,一直無法成功。若是沒料錯的話,這侯家想要聯姻內門的對象正是溫妙月。當年溫妙月跑出宗門,很有可能就是與此事有關。這也解釋了溫妙月為什麽隻提醒沈崖注意侯家和侯君豪,卻對於侯君豪的情況總感覺有些藏掖。


  若是真的如此,那侯君豪確實有了更多記恨沈崖的理由了。在侯君豪的視角看來,溫妙月跑到鈞天域,認識的李夢潛和沈崖兩人,可都是和他搶溫妙月的情敵。


  這種爭風吃醋的蠢事,沈崖自然不願意卷入,但耐不住別人如何想他。沈崖很清楚,從一開始,自己和這個侯君豪便已經是站在對立麵了,且很難調解了。對於這種人,他不招惹沈崖,沈崖也不想多麻煩,但既然送上門來找麻煩,沈崖的脾性也不會客氣。


  沈崖的這諸多猜測是一絲沒錯,這禁製內側入口處的人,正是侯君豪。這侯君豪也是因為家族對鈞天域修士的偏見以及爭風吃醋兩大原因,故意針對沈崖的。此次會截下沈崖的傳念符,為的就是刁難沈崖。


  若是這次,沈崖強行破開禁製定然會惹得妙仙宗眾人不快,到時候他們侯家也能扇陰風點鬼火,說這鈞天域之人有多麽粗鄙,進而讓內門的幾名強大女修改變決定或者心中對鈞天域之人存有芥蒂。當然,這一手最根本的原因,還是讓沈崖的個人形象在妙仙宗大打折扣,如此一來,也能在妙仙宗內堵死溫妙月許給沈崖的可能性。


  倘若是沈崖選擇就此低頭,則更會讓人看見沈崖的毫無骨氣,堂堂元嬰修士對著金丹修士低頭,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不止如此,隨意的低頭還有可能折了道心,壞沈崖的修為。


  當然,若是沈崖就此離去,確實是可以將情況處理到最淡化。但久久請不來沈崖,妙仙宗的幾位長輩也定然會在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雖然萬一被人拆穿,自己免不了責罰,但為了各自的立場,也為了溫妙月,侯君豪也隻能如此。當然,最好的情況還是沈崖強闖和低頭,故而,在沈崖真的準備走前,侯君豪還是沉不住氣,出聲製止了沈崖。


  小小一個閉門羹,其中的算計,不可謂不多。


  沈崖看穿禁製對麵的修士可能是侯君豪後,便非常清楚這其中的複雜。原本沈崖也不介意一走了之,大不了以後沒聯係,隻要不讓對方徹底得逞,對自己的修行沒有影響,沈崖也無所謂。誰曾想,這侯君豪偏偏要出言譏諷沈崖,如此一來,沈崖這脾氣一上來,倒是打算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了。


  侯君豪是萬萬沒想到,沈崖居然是這樣一個人。他原以為沈崖在妙仙宗門前,又是溫妙月的朋友,總該拘謹些,再怎麽樣也要做做樣子。哪裏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出口就把他喚做看門狗的人。


  瞧這沈崖氣質孤高,儀表堂堂,英俊非凡,內裏竟是如此出人意表。


  侯君豪在大宗門中,被父輩看護著長大,平時到哪裏都是橫著走的。兩百多歲了,還是一副不夠成熟的樣子。


  平日裏最喜歡的就是在外門的一眾平輩麵前逞威風,更是喜歡在原本天域的凡人麵前做出得道高人仙人下凡的樣子,換取凡人的頂禮膜拜,滿足內心的虛榮。從來收獲的隻是阿諛奉承和讚美吹捧。就算被訓誡,至多也是被高一個境界的宗門長輩說兩句。由於妙仙宗尚算是修仙者中的正派修仙勢力,宗裏一些中生代長輩,表麵上也頗有涵養,就算是訓斥後輩子弟,也是有條有理的。


  侯君豪哪裏受到過這種侮辱。這一下子,他也顧不得其他了,氣急敗壞地對著禁製外的沈崖嗬斥道:

  “你……你這鈞天域的野……野人,粗鄙不堪,居然敢辱罵於我。”。


  “你一開始是想說野狗的吧,連個狗字都說不出來,你這兩百多年可真的是活在了狗身上。


  好吧,就算沈某是野狗,總比你這種隻敢躲在房門裏的家犬要好。閣下脖子上又沒套繩圈,既然如此憤怒,何不奪門而出過來咬人呀。難不成?閣下是怕了沈某元嬰修士的境界?也難怪了,憑你金丹後期的修為,在沈某眼中確實如螻蟻一般。”沈崖竟是極為迅速的反唇相譏,繼續對侯君豪進行著人身攻擊。隻不過,整個過程都沒有回頭,依舊是背對著小巷入口的禁製。


  沈崖這話說的是侮辱性極強,關鍵正是在於他點破了侯君豪內裏的軟弱和狐假虎威。


  侯君豪本就是被沈崖最先的話氣到了,此時又被沈崖無情拆穿。隔著一道禁製他都覺得自己整張臉都沒了。氣急敗壞的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沈崖是如何隔著禁製準確報出他的修為境界的。若是他注意了這一點,或許還會生出些許忌憚。但此時的他依仗著是妙仙宗弟子,料定沈崖不敢出手殺他,更是氣急敗壞,便沒有多想,直接怒喝一聲,禁製一開,就要衝出去對著沈崖的背影來上一擊。


  這被激將的沈崖沒有破功,反倒是被沈崖反客為主,讓這侯君豪自己先失態了。


  然而,讓侯君豪更沒想到的還在後麵。就在他打開禁製飛身而出,準備襲擊沈崖的瞬間,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從自己身邊一掠而過,鑽入了禁製之中,正好是與自己擦肩而過,自己出禁製的同時,那個東西進入了禁製裏麵。


  隻不過,氣急敗壞的侯君豪已然管不了這些了,怒氣衝衝就要對著沈崖的背影來上一擊。然而,等到侯君豪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前一瞬還在禁製外背對禁製的沈崖,居然一眨眼不見了。


  與此同時,侯君豪感覺自己的背上被人輕輕一拍,這一拍雖然力度不大,卻極為詭異,作為金丹修士的侯君豪渾身的靈力竟似是被徹底卸去了一般,原本包裹周身的靈光消散,一個踉蹌,直接跌了出去,飛到距離小巷口兩三丈的距離,才臉先著地,摔了個滿懷。


  侯君豪很快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沈崖就是故意激怒他,讓他在出來的同時,自己便可不破壞禁製也不用求他打開禁製,也能順利進入。侯君豪自然想不到沈崖的速度會快到這種程度,並且被其一直背身的姿態迷惑,輕而易舉就上當了。方才那一拍,定然是沈崖進入禁製後做出的傑作。


  顧不得眼下的狼狽,侯君豪像一隻在地上翻身的野狗,來不及起身,便扭頭看去。這一眼,正好看見逐漸閉合的禁製,以及在禁製那一頭,冷笑著望著他的沈崖。


  侯君豪這才明白,自己是徹底被沈崖給戲耍了,丟人又丟陣。怒不可遏的他顧不得其他,一個轉身便飛回向小巷。也幸虧這侯君豪有著打開禁製的令牌,沒有被堵住,直接再度鑽入了禁製中,準備找沈崖的晦氣。


  隻是,讓侯君豪差點嚇尿褲子的事情發生了。他的頭剛一鑽入禁製中,眼前便有一隻手伸了過來,這手上凝聚的力量,就算不是修仙者也能感受到那種恐怖到窒息的氣息。這隻手自然是沈崖生出的,正直直向著侯君豪拍來。侯君豪在這短短的刹那間明白了,自己若是被這一手拍到,下一秒便會魂飛魄散,死無葬身之地。


  到了這一刻,侯君豪才意識到,招惹元嬰修士到底是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隻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在妙仙宗的範圍內,沈崖難不成真的敢出手殺他?在極度的恐懼和疑惑中,侯君豪體驗了自出生以來最漫長的一刹那。


  侯君豪隻覺得眼前一花,被嚇破膽的他,整個人栽倒進了禁製之中,第二次趴倒在了地上。


  但就算他趴倒在地,沈崖的手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這讓侯君豪恨不得大聲哭喊出來。


  可就在沈崖的手即將接觸到他的時候,沈崖的手突然停下來。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在沈崖的耳邊響了起來。


  “你放肆,在我妙仙宗內,你小子難不成還想動手殺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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