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多管閑事的袁公子
以沈崖的神念,自然是一早就發現了身後有人靠近。不過他也判斷出身後之人不過是一些凡人,於是也沒有在意,隻是自顧自與老者交易著。
沒想到,這身後之人居然真的敢直接找上他。沈崖沒有閃躲,直接被身後之人一掌按在肩頭。感受著肩頭的觸覺,沈崖明白。若是一般凡人被這樣拍一下,就算不傷筋動骨,也絕對要痛的哇哇亂叫。身後之人無疑是一個凡人裏的武林高手,並且一上來就來者不善。
隻可惜,這一巴掌拍的是沈崖這具已然連化神修士都要甘拜下風的逆天肉身。自然是不可能對沈崖造成一星半點兒的傷害。但此等無禮的舉動,也足夠成為後麵那人被滅殺一百回的理由了。
顯然,身後之人沒有也不可能注意到死亡距離自己不過咫尺之遙。依舊語氣粗魯地嚷嚷著。
“你小子,我叫你把這符籙放下,這個攤位不合大趙律法,不得進行交易。你聽不懂嗎?”粗魯的聲音在沈崖背後一陣陣傳來。
對於這種程度的恫嚇,沈崖根本是視若無物,但他也不想馬上發難當街殺人。
一來,是答應了陸圍不能隨便屠戮南趙百姓,沈崖這人雖然算不上什麽大慈大悲,但也不是嗜殺之人,對於承諾更是極為看重。二來,沈崖也想繼續看看這一波人究竟是為了什麽突然來找這個小攤子的麻煩的。
眼前的老者和少女皆是被突然出現的一夥人給嚇了一跳,雖然他們也不知道這夥人的來曆是什麽,但多年在底層生活的經驗告訴他們,無論對麵是什麽人,都不是他們爺孫倆可以招惹的。一時間,老者和少女噤若寒蟬,臉色也一下子煞白了起來。
沈崖身後,此時站著足足三名人高馬大的壯漢,皆是穿著統一的製式服裝,腰間沒有佩刀,但手持戒棍,一個個都是凶神惡煞的樣子。看上去,該是某個大戶人家的打手隨從。
沈崖已然一巴掌拍開了按在他肩頭的手掌,並回轉了身去,用一種驀然的眼神看向那三名持棍壯漢,絲毫沒有放下符籙或是退讓的意思。
這一下,也算是徹底激怒了本來就不友善的三人,一時間,街道上的氣氛都變了。而這裏的對峙也逐漸引起了周圍行人的注意,逐漸有人將懷疑地目光投來。
“住手!不得無禮。我隻不過讓你們弄清楚這老者二人販賣的是否真的是青陽觀的符籙法器,若是假的,就好言相勸,令其不要招搖撞騙下去。若是真的,則要以禮相待。誰讓你們和售賣符籙的客人起爭執的?” 眼見情況就要一觸即發,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高聲響了起來。
話音落地,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聲音響起的地方。
隻見,那裏停著一架馬車,而此時正好有一個風度翩翩的白衣公子,手持折扇,緩緩從馬車中下來。先前喝止三名壯漢之人,正是這風度翩翩的白衣公子。
人群中,有人似乎是認出了白衣公子,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那不是禮部尚書的大公子,袁守義袁公子嗎?”
“袁公子素來名聲不差,該不會是有什麽誤會在其中吧。”
“我想也是,看看究竟怎麽回事。”
……
被認出是禮部尚書之子的白衣公子的出現,吸引了更多的目光投到此地。一時間,這一塊小小的地方也熱鬧了起來,陸續圍上了不少人。
而此時,那三名正在與沈崖針鋒相對的大漢,在聞聽白衣公子的命令後,也立馬退後,不再與沈崖對視。其中一人更是小跑到袁公子的身邊,抱拳匯報了起來。
“報,屬下已經查明,這對爺孫不過是借著青陽觀名頭在街上招搖撞騙之人。青陽觀乃是大趙的大勢力,是有望成為國教的大派,豈容閑人冒名。屬下本想就地將這二人驅逐,也是提醒那人不能做不合法度的交易,沒想到那年輕人不肯退讓。這才……”大漢恭恭敬敬地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聞聽此言,周遭的圍觀百姓也紛紛議論了起來,但這一次,大多數人都是在指責老漢少女爺孫兩人招搖撞騙的行徑,沒有人敢議論袁公子縱容手下趁威風的事情了。麵對雜亂的議論聲,老者和少女都快急哭了,但他們也沒辦法,畢竟這招搖撞騙的事情是真的。二人隻能強忍著畏懼和羞憤,站在眾人猶如刀劍般的注視中。
此時,與他們最近的,也就隻有剛剛花了一兩銀子買了一張破符的沈崖了。
“這位公子,敢問高姓大名?在下袁守義,在這裏先替在下家人貿然動手的失禮行為向閣下道歉。此事與公子沒有多大關係。公子不過是上當受騙,在下可以做主,替公子討要回那一兩銀子。在下保證,不會妨礙公子,公子可自行離去。至於這對爺孫,隻要主動把攤子撤了,並虔誠向青陽觀請罪,擺個攤子也不是什麽大問題。”突然,白衣飄飄的袁守義對著沈崖一抱拳,開口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話語一出,周遭人群紛紛叫好了起來。在這些圍觀的百姓眼裏,袁公子貴為尚書之子,願意屈尊為屬下的莽撞給一個普通人道歉,實屬不易。而他的處理辦法也不算多麽過分,算是給小老百姓活路了。如此謙遜和善的高官子弟,如今這世道可是很少見了。
在聽到袁守義話語的瞬間,老者和少女也馬上領悟到了什麽,立即動手開始收拾攤子。他們很清楚,對方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幸好這一次遇到的是在百姓中名聲頗好的袁公子,若是換成別人,怎麽可能給他們自己收攤的機會。不抓進大牢就很不錯了。
心中如此想著,老者自然也不敢再賺沈崖那一兩銀子了。立馬叫住了沈崖,掏出了那一兩銀子,慌忙地想要還回去。
然而,沈崖卻是背對著爺孫二人,根本不予理會,也不打算拿回銀子的樣子。他麵帶微笑地看向袁守義,不過憑借此時沈崖幻化過的容貌氣質,在氣場上可著實差了袁守義這樣的豪族貴公子一大截。唯獨氣勢一點都不減。隻聽,沈崖不緊不慢地開口了。
“在下不過是一個過路的閑人,名字不提也罷。不過在下買東西可不喜歡退貨。真的也好假的也罷,這一兩銀子我花的樂意就行。至於閣下家人動手一事,既然沒有傷到在下,閣下也已經道歉,在下也不打算追究了。
不過,有一件事,在下倒是不明白了。方才聽聞這周遭有人們議論,說閣下乃是禮部尚書之子,似乎尚未擔任官職。怎麽?這商販買賣假貨之事,是由禮部管轄的嗎?閣下想要憑借著法度管這些事情,也有合著法度擁有適當的職務才是。若閣下隻代表自己,恐怕是有滋事的嫌疑。若是代表禮部,閣下這行為該怎麽稱呼來著……哦!該被該被稱之為僭越,是不是這樣啊?”沈崖卻是毫無顧忌說出了這樣番讓在場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話。
從袁守義現身後,就很少有人注意幻化後的沈崖這樣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年輕人了。眾人心中早就預想過,這個年輕人麵對禮部尚書之子,自然不該有任何脾氣,就應該老老實實拿回一兩銀子走人。誰能想到這看上去隻是有些清秀的年輕人居然直接出言頂撞了袁公子。一時間,人群中都開始紛紛議論,說這年輕人不知好歹。他們認為,這年輕人會如此說,主要原因是不想承認自己被騙顯得過於丟人,這才硬挺在那裏。實在是死要麵子不知好歹,更不知輕重。
但也有一部分人對沈崖的身份開始猜測了起來。他們相信,此人年紀輕輕就如此大膽,不是有著很強的背景,就是真的瘋了。若是前者,那自然是二者的父輩有著某種恩怨才會如此,爆發起來定是一場好戲。若是後者,眾人也願意看到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被狠狠教訓的場景。
一場好戲似乎就要開始了,也不知一向待人和善的袁公子這一回被當眾駁了麵子會做出何種反應。
眾人裏,除去看戲的圍觀百姓外,那對爺孫也徹底傻眼了,他們根本想不到沈崖會這樣說話。心中第一時間就是擔心沈崖把事情鬧大,牽連到他們。但又不敢出言提醒,隻能手足無措地幹著急。
沈崖這一此的行為,可以說是一反常態的。就算是他在這個國度裏天不怕地不怕,完全有恃無恐,但以他低調的性格也不至於如此。這一回,沈崖之所以怎麽做,正是和老者擔心的一樣。他就是想把事情鬧大。因為,在白衣公子說出先前那番勸走沈崖的言語的瞬間,沈崖就察覺出了一絲微妙的不和諧之處。沈崖幾乎可以斷定,這件事,絕對沒有表現的這般簡單。
一堆假符中,唯一一道真符籙,剛剛被自己買走,就有人竄了出來。偏偏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禮部尚書的公子來管此事。沈崖可不允許自己被這些人牽著鼻子走。他解決當下麻煩的手段有千種萬中,故意選擇采用強硬的姿態,就是想在最短的時間裏,獲得對方的反饋,從而做出判斷。
沈崖說出讓在場所有人都啞然的話後,就負手而立,平靜地看著對麵,不再言語了。
所有人都以為袁守義再怎麽好的脾氣,麵對這樣一個小人物的挑釁也不可能不動怒,都聚集在一旁,想看看素來以溫文爾雅著稱的袁公子,第一次失態的模樣。
在沈崖說出那番讓人難以回答的話後,場麵可謂一下焦灼了起來,想要善了也是非常難辦的了。
一段時間後,袁公子做出了自己的回應。可出乎除去沈崖外的所有人的意料,袁守義居然隻是淡淡一笑,隨後居然對著沈崖一抱拳,如此說道:“這位公子,不,既然教會了袁某這樣的道理,該稱呼一聲先生才是。這位先生說的對,今日確實是袁某多管閑事了。你們隨意,大家夥都散了吧。”。
袁守義居然毫不動怒徹底認輸服軟了。態度之恭敬簡直是難以想象。一時間,所有人再次對袁公子的通情達理讚不絕口。
唯有沈崖,當他聽見袁守義這一番話的同時,眼神深處,一種難以察覺的寒意冒了出來。
沒有人能夠注意到沈崖的隱秘心思。在袁守義示弱後,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就要到此為止了。而袁守義說完那話,也一揮手,招呼自己的這些隨從回來,轉身就要進入馬車之中。
可就在這時,一個不速之客的出現,讓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眾人隻聽見有一個略微尖細的聲音人未到,聲先至,先是放聲大笑,隨後高聲說了起來。
“讓開讓開,這裏有什麽熱鬧,讓大少我來瞧瞧。喲!這不是袁公子嗎!今晚一起去喝花酒如何?
袁公子,你可是欺負了人家小老百姓嗎?這可使不得,欺負人是要到衙門裏去打屁股的。你怎麽把老人家還有小妞都弄哭了呀?實在是不該。
哎呦,本大少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沒想到這小妞還挺嫩的嘿。” 隻從言語中,就能聽出這是一個極為高調輕挑的家夥。
而街道上的眾人聽到這個聲音後,竟是一下子都麵色大變了起來,像是遇到了蛇蠍一般,唯恐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