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命牌碎
南趙國以北,隔著橫貫數國的巨大平原,蠻族六部的軍營駐紮在大地之上。整齊排列的軍營深處,卻是有著一個與眾不同的帳篷。
要說與眾不同,其實這個帳篷與其他的帳篷一樣都是白色的。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座帳篷四周竟是沒有一名兵丁巡邏,更是被一層奇異的瑩瑩光幕籠罩住,無人敢去靠近。很顯然,這個帳篷裏所呆的人,絕對不是一般的凡人。
此時,這座帳篷中,正有一名身披金袍,紫色頭發的大漢,盤坐在一塊翠綠的蒲團之上,此人雙眼微眯,巋然不動,雖然麵相凶惡了些,但氣質卻也不失為仙風道骨。
紫發金袍大漢的兩側,此時正有四名容貌各異,但皆是身穿以獸皮製成的名貴衣衫的男子。這些人樣貌年齡各不相同,但皆是體格強壯,氣質不凡之輩。若是說出他們的身份,更是不得了。這四人竟是蠻族六部中其中四大部落的首腦人物。
隻不過,此時這四大酋長卻是麵對紫發男子畢恭畢敬,全然沒有一族之長的風範。四人臉上皆是帶著畏畏縮縮的緊張神情,似是非常懼怕那名紫發男子一般。
帳篷內一片死寂,沒有人說話,終於,隔了不知道多久,才有一名身披狐裘的粗眉中年男子,鼓起了勇氣,上前一步,對著紫發金袍的男子抱拳說道:“仙長……我等大軍已然與南趙軍隊對峙將近半年了。這軍中的糧草似乎有些……這南趙方麵似乎沒有強大的仙師存在,不知仙師可有打算在最近發動總攻,徹底將那半壁江山吞下?隻要仙師一聲令下,我等定會肝腦塗地,為眾仙師打頭陣。”。
男子說罷,單膝跪地,麵對雙目微眯的金袍大漢態度十分恭敬,不僅如此,更是麵露緊張神情,額頭之上豆大的汗珠滲出滴落在地。
紫發金袍的大漢在聞聽男子言語後,似乎是沒有聽到一般,依舊雙眼微眯,巋然不動。這一下,讓其餘三名部落的酋長,也紛紛麵麵相覷了起來。
此次,這四名酋長,乃是聯手親自前來詢問這紫發大漢與南趙國軍隊決戰之事的。他們之所以如此著急,最主要的原因當然就是粗眉大漢所提到的糧草問題。這些部落都是遊牧民族,自從他們占領了南趙數州之地後,依舊是和以往一樣,沒有建立起完整的農耕係統。這麽多年下來,本就有坐吃山空的勢頭。不僅如此,在經曆了先前沒有修仙者加入前的兩場大敗後,六大部落的糧草就更加吃緊了。此時的這些部落,想要與資源充沛,補給不斷的南趙比耐力,肯定是比不過的。
而一旦糧草吃空,大軍就會人心渙散,到時候發生兵變也是可能之事。這些部落的兵丁,又不是修仙者,能夠辟穀不吃不喝。到了那時候,可是不堪設想。
除去糧草問題外,蠻族六部的軍隊還存在著士氣方麵的問題。這些遊牧民族的軍士,本就喜歡快來快去,打閃電戰。長久與敵軍僵持,對眾多士兵的心理也產生了不良的影響。更何況,先前爆發的數場“仙人”之間的爭鬥,都是他們這一方勝,此種大好情況卻依舊不發動總攻,總讓人心裏憋了一股火。就在近日,幾名部落首腦已然注意到了軍中有隱隱的躁動。
種種原因綜合到一起,才讓這些部落首腦,聯合起來,向紫發男子請戰。要知道,一旦大軍出現問題,那些修仙者可是不會管這些的,在亂軍中遭殃的還是他們這些凡人的頭頭。不僅如此,事後那些修仙者還會怪他們辦事不利,有什麽懲罰可是未知數。
若是換成以前,這些部落的首腦早就不管不顧與南趙爆發大戰了,哪怕是輸,他們也會選擇孤注一擲。但如今,是否要決戰,根本是由不得這些人。一切都掌握在他們背後的勢力的手上。不僅是戰局,就連這幾位酋長自己的性命也一樣掌握在背後之人的手上。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如此聽話了。
此時正坐在帳篷中間綠色蒲團之上的紫發金袍大漢,正是這蠻族六部背後真正掌握話語權的修仙者勢力中的一人。如今,此人也是蠻族六部大軍之中,僅存的金丹存在,乃是如今軍營之中修為最高的一個。那麽,六大部落的酋長想要請戰,自然是要找此人商量了。
紫發大漢在聽聞請求後,卻是陷入了沉默之中。直到過了一段足以令人窒息的時間後,此人終於是緩緩睜開了微眯的眼睛,冷冷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酋長,語氣冰冷地說了起來。
“我等如何行事,又何需你們來教?”大漢一出口,就是一句不善的言語。
聞聽此言,另外三名還站著的酋長也匆忙下跪,與已經跪在地上許久的那人一起,連道不敢。
見到這樣的畫麵,紫發大漢眼中鄙夷之色一閃而逝,嘴角卻是勾起了一個滿意的弧度。等到四名酋長所有的尊嚴全部被自己踐踏光以後,才再一次緩緩開口。
“好了,你們起來吧。哼,不用你們來催,本座也打算在近日發動與趙國的最後大戰了。這些時日來,本座與門下弟子,反複試探,已經可以確定,南趙小國內,根本沒有足以威脅到我等的修士。根據情報,南趙國內確實潛藏著一些散修。但都是不可能插手大戰之人。而南趙國真正可以調動的高階修士,根本沒有幾個。金丹存在絕對不會超過兩名。很有可能隻有一名。
前些日子,本座已經派出門下的弟子,潛入南趙。很快,南趙國內的修仙者據點就會被徹底毀滅。為了保險,更是有五位與本座一個等階的道友也潛入了南趙國。有五名金丹修士出手,還怕滅不了那與南趙國勾結的小勢力不成?
等到幾位道友回歸,我等總計六名金丹修士一齊出手,何愁滅不了對方?按照出發的日子來算,若是他們順利的話,再過半月,就可回來了。到時候,爾等隻需配合我們,此戰必勝。”紫發男子在警告了幾名酋長後,終於緩緩將底牌說出。
按照紫發男子的估計,南趙國根本沒有兩名以上的金丹修士坐鎮。隻要半月,他的幾名同伴就能回歸。屆時,六人一起出手,定能在一日之內覆滅南趙國。
聞聽紫發男子的言語,幾名酋長也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半個月的時間,他們的糧草還是綽綽有餘的。此行雖然沒有達成立即出戰的目的,卻也是讓他們吃下了一粒定心丸。隻要到時候攻下南趙,何愁糧草資源不夠?
可就當幾人還沉浸在美夢中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們所有人都為之震驚了起來。
有一道人影,以極快的速度從外麵衝入了帳篷之中。人影立定後,也不管一旁的四名酋長臉上震驚的表情,而是向著穩坐中央的紫發男子俯身一拜。但大禮過後,這突然闖入帳中之人卻是語氣驚慌地開口喊了起來:“報!紫雲師祖,大……大事不好了!”。
這突然闖入之人,乃是一名看年紀三十出頭的俊美男子,身材高瘦,身穿一席與紫發大漢相似的金袍,赫然是一名鍛元境中期的低階修士。此時,這名修士卻是麵色驚恐,語無倫次,麵對等同於其師祖的道號為紫雲上人的紫發男子都失去了應有的體統。
“小輩,何事如此驚慌?若是說不出什麽大事來,看本座如何治你這衝撞之罪!”紫發大漢表情一凝,語氣不善地對著來人嗬斥了起來,威嚴至極。
被紫發大漢如此一說,這三十來歲模樣的鍛元修士才稍微收斂了一些臉上的驚容。緩了口氣才再次匯報。
然而,當此人將所匯報之事說出來後,情況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一次倒是換成了紫發大漢不敢置信,失態了起來。
隻聽,來人口中一字一頓地說道:“回稟紫雲師祖。晚輩奉命每七日觀察一次各位前輩所留命牌情況。就在剛才,晚輩查看命牌之時,卻發現……發現晚輩的師父……還……還有其金丹老祖的命牌都碎裂了!”。
男子的話還在帳篷中飄蕩。但紫發的大漢卻是已經坐不住了,一下子從綠色蒲團上躥起來。用不敢置信的口吻要求匯報男子再說一遍。
片刻過後,紫發大漢得到了與先前一樣的回答。一時間,這金丹中期的紫雲上人是麵色大變了起來。但此人畢竟是金丹修士,已經活了將近三百年,自然不會與一般人那樣徹底方寸大亂。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克製著心中的萬千思緒,繼續仔細問道:
“你師父不過是築基修士,去滅那小穀寨萬一不巧遇到了南趙的金丹修士,隕落身亡倒是有可能。但前去南趙的金丹道友怎麽可能遭遇不測?這一次,我方可是一共派出了五名道友的啊!是哪位金丹道友命牌碎裂了?你如實說來!”。
紫雲上人的問題讓匯報的修士一怔,但是很快,此人就身體發顫地回答了紫雲上人的問話。可這答案卻是再度令紫雲上人麵色扭曲了起來。
“回師祖,命牌碎裂的金丹師祖不止一人。總共有四人命牌都碎裂了。分別是金花前輩、蒼鬆前輩,苦月前輩以及幻音門的何前輩。”回稟之人說罷,一拍腰間儲物袋。一個做工精巧的木盒就從中飛射而出,被其抓到了手上。
此人將木盒一開,遞到了紫雲上人的眼前。
紫雲上人隻是輕輕掃了一眼,神色便再度凝重了幾分。在他眼前出現的,正是放著一眾金丹級別修士命牌的盒子。此時,盒中六塊命牌四塊皆是化作了碎屑,隻餘下他自己的一塊紫色命牌以及另一塊淡藍色的命牌完好無損。
寄存一縷本命神念的命牌碎裂,就代表修士隕落。這個道理紫雲上人不可能不知道,如今親眼看見四塊命牌破碎,他深知,匯報之人沒有說錯,的確是有四名金丹存在隕落了。
一時間,紫雲上人還沒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派去南趙國的五名金丹修士,竟然一下子隕落了四名。此等異常情況,怎不叫這紫雲上人心中一緊。
片刻後,終於恢複了冷靜的紫雲上人沒有多說任何話,隻是口吐一個“滾”字,然後袍袖一甩,像是在發泄心中暴怒一般,還不等帳中其餘人自行離去,就刮起一股勁風,將四名部落首領以及那名鍛元修士狠狠吹飛了出去。
待到帳中隻剩下他獨自一人,這紫雲上人才麵色凝重地取出了一張綠色的符籙。大漢將符籙放在手掌中間,一搓之下,一道火光閃現,令符籙在手中化作灰燼。
做完了這一舉動,大漢才自言自語了起來,喃喃道:“隕落了四個同階存在,此等事情,絕對不是一般金丹修士可以做到的。金花和蒼鬆也倒罷了,連苦月那家夥都隕落了,他可是和我一樣的金丹中期存在啊,甚至在神通上還要大我一些。莫非那南趙國中真的藏有元嬰存在不成?如此事態,隻有用萬裏符通知兩位前輩了……”。